“这可说不准啊, 毕竟秦国新王继位,这几年也没有表现出对越国有多热络来。现在突然间派使臣前来,想来不会如此简单。”
    “周大人说得有理。”有大臣附和道:“虽说咱们送了王女和亲, 可是我却听说, 秦王并未收纳后宫, 反而赐婚给了王子盱。秦王会不会对和亲的王女有所不满?我们要不要另外再选王女前往秦国和亲?”
    “竟有此事?”越国君皱眉。
    他荒淫无度,成日流连后宫, 很少打理国事。所以, 他倒是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 在他看来和亲的王女就是一个改善国家关系的纽带。既然嫁出去了,那她什么命运都无关紧要了。他没有关注,底下的人自然就不会拿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来叨扰他。
    “大王竟然不知此事?莫不是有人故意相瞒?”上大夫齐原看了一眼侍立在越国君身后的侍人徐满,意有所指的问道。
    见越国君露出疑惑的表情,他身后侍立着一个面容姣好的年轻侍人,此时连忙上前来。谄媚在他耳边低声道:“大王,此事是真。只是此事无关紧要,奴婢便没有跟大王提及,免得大王忧心。”
    听到这样的解释,越国君眉头舒展开来。徐满也是为自己着想,他成日里忙不完的事情,这种小事的确没必要知道。
    见到这一幕的齐原怒不可遏,他本就对徐满这个奸佞小人看不顺眼,此时正好抓住机会,打算发作一番。“大王,莫不是被身边的奸佞小人蒙蔽?朝内朝外如今被宦臣把持,长久下去,国将不国矣!”
    齐原吹胡子瞪眼,恨铁不成钢。这话说得有些严重了,他也不怕越国君震怒,他与徐满这个奸佞水火不容。
    就是他,厚颜无耻之徒,除了媚上欺下,哪里还有什么别的本事?
    前些日子还想着打自己孙女的主意,明目张胆说出想要让自己的孙女入宫侍奉君王的话来。此话传进他的耳中,他几乎气的吐血,真不知道谁给徐满的胆子。敢打他孙女的主意,此人万万不可留。徐满不除,越国难安。
    今日,无论如何也要让徐满没有好果子吃。
    徐满听到这些话,脸色都青了,被他气得声音都颤抖起来,“大王,奴婢虽是宦臣,不懂什么朝堂大事。可是奴婢尽心尽力侍奉大王,每日里战战兢兢,深怕行差踏错半步。齐大人这番话说出来不是明摆着说奴婢的不是吗?大王奴婢之心可昭日月,还请大王替奴婢做主。”
    越国君看身边侍候的人被气红了眼眶,不由一阵心疼,抓住他的纤纤玉手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抚。在他耳边小声道:“别生气,别生气,寡人知道你的心,等下朝之后,寡人一定好好奖赏于你。”
    徐满咬着唇,一脸委屈,不满的说道:“大王,所有人都见不得奴婢,奴婢唯有以死谢罪。只是,奴婢死不足惜,奴婢是放不下大王,奴婢死了,谁能照顾好大王?”
    他身为宦臣侍人,在这些道貌岸然的朝臣眼里,就是以色侍君的奸佞小人,恨不能将他大卸八块。可他偏偏就不让这些伪君子如意,偏偏就要与他们作对,只要大王听他的,他就能与这些人周旋到底。
    他这番话说出来,越国君更加心疼,“你放心,寡人会护住你的,任何人都不能伤你分毫。”
    这话让徐满破涕为笑,他轻蔑的看了眼齐原,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才能将我扳倒。
    王座上两人的互动,看在朝臣的眼中,简直是没眼看。
    这也让齐原这样自诩为正人君子的人更加火大,越国君已经很久没有上朝议事了。今日好不容易能出现在朝堂之上,还被这个奸佞小人蒙蔽着双眼,是可忍孰不可忍。今日便是冒着丢官殒命的风险,也一定要让大王认清此人的真面目。
    想到这里,齐原不顾众大臣的劝阻,直言不讳道:“大王,徐侍人蒙蔽君听,难道不应该给满朝大臣一个交代吗?祖宗有成法,宦臣不得参政,还请大王处置奸佞,为国除害。”
    这是想要他的命啊,徐满冷笑。很好,姓齐的老匹夫,我徐满记住了,今日之仇,日后必定不死不休。
    齐原咄咄逼人的样子,越国君心中烦躁。要不是顾念着他是先王老臣,自己早就不耐烦见到他了。
    越国君一甩衣袖,“齐卿言重了,阿满不是你说的这种人,此事不必再提。”
    果然朝事让人烦心,他今日就不该上朝。还是后宫中好啊,有徐满这个解语花,还有徐满替他寻来的各种美人儿。想到这里,他就不耐烦起来,示意旁边的宫人宣令退朝。
    还没等宫人开口,齐原怒目道:“大王还打算和稀泥,护着此人?越国的千秋大业,只怕就要毁在此人之手。”
    此话一出,朝堂众人哗然,虽然他们心中明了,可是谁都不敢当众说出来。如今朝中有徐满这样的小人当道,又有大王护着,横行无忌,朝中上下都敢怒不敢言。齐大人今日与大王对上,只怕落不得个好。
    果不其然,越国君勃然大怒,“齐原,你这是诅咒寡人,诅咒我越国,大逆不道,其心可诛。”
    “大王息怒,大王息怒,齐大人忠心耿耿,只不过一时气愤之言,还请大王勿要当真。”与齐原交好之人纷纷为他求情。
    越国君被齐原气的不轻,他不依不饶的让自己难以下台来。可他毕竟是先王遗臣,有人求情,他怒火稍霁,打算敲打一番就算了,别仗着自己老臣的身份胡言乱语。
    然而,就在此时,他身后一个声音幽幽响起。
    “齐大人,大王一直敬重你是先朝老臣,一路至此不容易,没想到你竟然有此不臣之心。能口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莫非齐大人想要谋逆?当真是画人画皮难画骨,实在令人失望啊。”徐满慢悠悠的说道。
    “徐满,你血口喷人!”齐原怒喝道。
    齐原话还没说完,越国君听了徐满之言原本熄了的火更是火上浇油。刚刚想只是敲打一番的心思也没了,断然喝道:“来人!给寡人将齐原拿下!”
    “昏君啊国君!越国早晚毁于你这昏君之手!”齐原不怒反笑,他是看透了,整个越国从上到下都没救了。
    “拖出去,拖出去,下入大牢择日处斩!”
    眼看着护卫将齐原带下去,满朝文武求情都没用。有与齐原交好之人都心有戚戚,不知道什么时候头上悬着的刀就会落到自己的头上了。
    连上大夫齐原都不可扭转局面,日后徐满的势力只怕更加大了。越国的朝堂就成了奸人当道的一言堂,他们这些人除了明哲保身,还能有什么办法?
    徐满也没想到今日会是这般结局,他几乎想要仰天大笑,齐原自己作死,怪不得别人。这样一来,倒省了自己动心思,上天果然是眷顾他的,连老天都在帮他。
    果然,他今日让大王上朝是对的。不然齐原这个老家伙如何就能得罪了大王?甚至是被送了性命?
    齐原一倒,徐满更加肆无忌惮,整个越国就再也没有敢与他争锋相对之人了。至于其他的人,自己不去找他们的麻烦就已经很好了,谁敢与他斗?
    齐原的上大夫的位置空下来,换上自己人。那时候,自己在朝堂上的势力那就越发大了,自己还有何惧?看来自己还得多谢那人帮他出的主意。
    今日里越国君气得不轻,原本商议秦国使臣之事也无疾而终。回到后宫之后,连看美人的心思都没有了,还是徐满亲自上阵,使了好些手段这才让越国君不再气闷齐原之事。
    他知道,齐原一派的人定然还会想方设法营救,除了上书想来也没有其他的办法。自己只要把控住这一关,不让这些东西出现在大王眼前,那这些人就翻不起什么浪来。
    只等齐原一死,自己就能彻底放心下来了。他眼睛眯了眯,看着身边躺着的越国君,眼中流露出一丝厌恶,却转瞬即逝,桃花眼中平静无波。
    等宫中事了,徐满这才志得意满的出了王宫,回到宫外自己的府上。
    徐府是大王赐下来的,占地广阔,这些年他深受大王的爱重。而他为大王分忧解劳,物色各色美人献上,由此讨得国君欢心,他的地位也越发稳固起来。
    他也逐渐不满足于现状,大王赐下府邸后,他便豢养门客,收受贿赂,更插手朝堂,换上自己的势力。
    也是因此,他受那些朝臣权贵的唾骂不在少数,可这有什么?等他权利一步登天之时,很多的则是阿谀奉承,他享受的便在于此。
    进了门,就见一人迎了上来,“主子回来了?事情如何了?”
    徐满心情大好,见了这人,更是高兴。正是这人说让他说服大王上朝,必能得意外之喜,看来这意外之喜还真是惊喜万分。
    这人是前些日子投奔他的,名叫汲开。听说祖上是经商之人,然而年幼之时不思进取,游手好闲,将祖业败了个精光。好在不知道从哪里越来一手占卜之术,占卜挺准的,也是这点本事,让徐满看中,将他充作门客。
    昨日他来找找徐满,神秘兮兮让他今日说服大王上朝,说是于他大为有利,且有意外之喜。这不,死对头齐原惹怒大王,自己坐收得利,当真是美哉。
    “你很好!今日高兴,府上众人皆有赏。至于你,赏双倍!哈哈哈!”徐满大手一挥,高兴的道。
    “谢主子赏,如此说来,主子是达成所愿了?”汲开也不禁眉开眼笑,恭维说道。
    “没错。”徐满将今日朝堂之事说了一遍。
    汲开闻言,连连恭喜道:“恭喜主子,贺喜主子。”
    徐满很满意,“若不是你的建议,焉能有此意外之喜。只不过,如今上大夫的位置空出来了,自然要换上我们的人,你看看,有没有谁合适的?”
    “是,小的回去之后就替主子向神请示占卜,自然要找一个有利主子之人为妙。只不过……”汲开似乎面有难色。
    “只不过什么?”
    “朝堂之中与齐原交好的大臣也不少,主子要推咱们的人上去,只怕他们会不依不饶啊。”汲开担心道。
    徐满浑然不觉有什么难处,不屑的说道:“不过是一群不成器的酸腐之人罢了,不足为虑。你只需要帮我选个合适的人在那个位置上就行了。”
    “是!主子。”汲开不再说什么,躬身应是。谁都没有注意到,他躬身的那一瞬,眼里流露出的算计得意。
    第167章
    从徐满处离开以后, 汲开回了自己的房里,换了一身衣物,这才晃晃悠悠的出了徐府。
    他是徐满身边的大红人,看门之人自然不敢过多询问。见到他, 点头哈腰的打招呼, “汲郎君这是要出门吃酒?”
    每隔上几日, 汲开就会出门去城南的酒舍喝酒。不过几乎所有人都知道, 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看中了酒舍里的红颜知己。
    汲开大大咧咧,笑着赏了几个银钱,“正是,到时候别忘了给我留门子啊。”
    “那是, 那是。”看门人接了银钱,笑的见牙不见眼, “汲郎君不消多说,小人自然会替郎君留门。”
    等人走远了,看门人还啧啧称赞,“全府上下, 还是汲郎君出手大方。”
    汲开熟门熟路的进了城南的一家酒舍,当即有人迎了上来,汲开抛下些银钱,说了句, “老规矩。”
    那人听懂了, 殷勤的将他领进了一间雅间。汲开一进门, 已经有人一边喝酒一边等着他了。
    汲开笑笑, “严六, 你倒好, 我还没到你竟然开动了。”
    严六见到汲开,也没起身,反而吃了一口菜,慢悠悠的道:“是你自己来得晚。”
    汲开也不计较,在他对面跪坐下来,严六看他一眼,“事儿成了?”
    汲开得意笑道:“也不看看谁出马,自然是成了。齐原已经被越国君下入大牢了,至于徐满……”他冷哼一声,“不过是个贪得无厌的家伙,只要有奇珍异宝收买,不信他不听咱们的。”
    严六满意的笑了,点头道:“我会尽快把这个消息传回秦国。接下来,我们只需要暗中布置,等待秦国使臣过来就行了。”
    汲开心有灵犀的点点头,两人不约而同一笑,轻轻碰了碰酒樽,“希望接下来一切顺利。”
    “如今上大夫的位置空下来了,徐满势必会让自己人上位,今日他让我帮他占卜用何人为好。你看看有什么好的建议?”汲开将徐满回府时交给他的任务说了。他也拿不定主意,只能求教了。
    严六点头,“此事不可大意,上大夫的位置,是很重要的。我会将事情禀报上去,届时再给你消息。”
    汲开表示明白,忧心道:“虽然说我可以帮徐满提出人选,不过用不用还在于他本人,他也不是事事都听我的,如果选择不是他认可之人,只怕事情会有些难办。”
    徐满的意思肯定是要自己人的,换做其他势力之人,他绝不可能相让。否则他自己竹篮打水一场空,岂不是白高兴一场?
    “这个我有分寸的,放心吧,老哥什么时候让你难做了?”严六嘿嘿一笑。
    这倒也是,他们都是一体的,牵一发而动全身,是不可能逃脱事外的。
    两人又商谈了半柱香左右,严六这才起身,“我先走了,只等使臣到来,一切照计划行事。”说完直接从后门离开了。
    汲开早已司空见惯,他不慌不忙,一个人独自品尝着酒菜。
    他是谢灼派遣来越国的探子,当年他被派遣前来越国,就一直在越国潜伏了好些年,用着虚假的身份跟平民百姓一样维持着生活。这些年一直都没有什么动静,他还以为自己就会这样一辈子时,然后他就接到上面的密令,让他们执行行动计划。
    他初初接到密信时,心情是万分激动。他一直等的那一日总算来了,他的主子果然没有将他忘记。
    按照信中的地址,他摸到了这个酒舍,然后就见到了这个叫严六的人。他们两秘密商谈了半日,对方详细了解了他这些年来的生活状况,之后又询问了一些问题,这才认可他,算是承认了他的身份。
    他在严六的帮助下,成功混进来徐满府上做门客,其实他哪里懂得什么占卜?只不过是严六递给他的各种消息,他胡编乱造一番,就能让人深信不疑。也是因此,他故意说占卜出来的事情,帮了徐满好几次,更让徐满对他有所看重。
    得到了徐满的信任之后,他能接触到的机密很多。而且他提出来的意见,徐满也会慎重考虑。久而久之,他的意见成了徐满不可或缺的,不论大小事,都习惯了听他的。
    而他在徐府立足稳当之后,每隔几天,他就会来这个酒舍中接头。等待他的或者是密信,或者是严六本人。每次都会交代给他不同的任务,而自己也会将打听到的消息全部都交给严六。
    这个酒舍应该是他们自己人的地盘,很安全,也能帮他打掩护,让他不至于引人怀疑。
    今日宫中之事,之所以会发生这样的事,都是他们早早就计划预谋好了的。越国的上大夫齐原德高望重,因着越国君不理朝政,所以朝堂之上几乎所有大臣都听他的。有他在,越国的朝堂大事几乎就是由他决断,那么卫先生的计划必然不会太过于顺利。所以,他们接到了命令,扳倒齐原就是他们的第一要务。
    而齐原根深蒂固,想要扳倒他并不太容易。唯一的办法只能是扶持出一个能与他对立的人,而且此人必须要有利于他们控制,因此他们的在人选上着实动了一番心思。经过一层一层的筛选,徐满便出现在他们的眼中,此人正是符合条件的人选之一。
    徐满此人面貌姣好,凭着这一点,他在宫中也能得越国君喜爱。最重要的一点,此人贪得无厌,心眼又小,每每有得罪他的人,他都睚眦必报,是个十足十的小人。
    确定好人选,他们行动也分毫不慢,只要掌握住这人的缺点,大量的奇珍异宝送上门。再加上还有汲开在内部出主意,徐满他们已经可以完全掌控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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