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国君是个昏庸无能之人,有徐满在他身边阿谀奉承,悉心讨好,他是很信任徐满的,几乎什么事情都依着徐满。因此只要掌控了徐满,越国君基本就不在话下了。
    出门之时,酒舍的一个妖娆女子掺着他出来。两人在门口卿卿我我的腻歪了一会儿,汲开这才带着餍足的表情离开。
    没过几天,汲开就得到了消息回复。他打开密信看了一眼,眉头蹙起,缓缓念了念信上面的名字:胡卓?
    这就是安排下来的上大夫人选了?他想了半晌,才从记忆中巴拉出这么个人来。只不过此人并非是徐满的人啊,汲开有些头疼,事情只怕有些棘手。这位胡卓也是越国老臣了,资历不浅。只不过他与齐原不同的是,他为人处事圆滑,什么事都喜欢和稀泥。也是这样他在朝中处于中立位置,而齐原、徐满两方的势力矛盾他都不参合。
    要推这么个人坐上上大夫的位置,徐满能答应吗?
    不过即便事情有些难办,汲开也得尽力而为,他在屋中来回踱步,思索着该如何处理这件事。
    直到徐满回府,派人前来请他过去问事,他才咬咬牙,凭着自己这三寸不烂之舌,好歹也要试试看。
    想到这里,他毅然抬脚走了出去。
    “小的见过主子。”汲开见到徐满,躬身行礼。
    徐满此时慵懒的斜倚在榻上,身旁有好几个丫鬟伺候着,按肩的按肩,捶腿的捶腿。不得不说他的长相的确是很有优势的,那几个丫鬟容貌佚丽,可他在其中,丝毫不减色半分,倒是将那几个给比下去了。
    徐满挥了挥手,让他坐下,这才问道:“之前交给你办的事情如何了?可有结果了?”
    汲开点点头,讨好的道:“主子交给小人的事情,小人定然会放在心上全力而为,只是……”
    “只是什么?”徐满看他似有难色,不禁问道。
    汲开慌忙跪下来请罪,“只是其结果不尽如人意,还请主子恕罪!”
    “哦?”徐满白皙的手接过旁边递上来的茶水喝了一口,然后眉头一蹙,将茶杯掷到了那人面门,喝道:“大胆奴婢,你这沏茶所用的水是什么水?早就交代过此茶需要三九梅花芯中雪水烹之,竟然将我的话当作耳旁风。”
    那奴婢早就跪下求饶了,然而,徐满取出一方锦帕擦了擦被茶水浸湿的手指。也不理那奴婢,直接吩咐道:“来人,将这贱婢给我拖下去乱棍打死。”
    哀泣的声音不绝于耳,没多一会儿,外面院中就传来一声声惨叫,逐渐声气渐歇。
    徐府上草菅人命的事几乎天天都有发生,汲开早就见怪不怪了。然而这次,他背心却冷汗涔涔,俯身在地,不敢多言。
    此时,徐满这才有空继续先前的话题,看向汲开,“什么结果?不尽如人意?这话什么意思?”
    汲开心有余悸,徐满此人性子喜怒无常,如果他心中不满,会不会因此怪罪于他?可这个任务很重要,要是完不成自己小命只怕也不保。
    不如搏一搏。
    当即咬咬牙道:“小人接连占卜了好几次,每次的结果都是一样。有上天的指示,上大夫最合适的人选是——胡卓。”
    徐满脸色阴沉下来,完全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满心打算让自己的人上位,到时候什么都听他的,自己在朝中岂不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没想到从汲开口中却冒出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名字来。
    “真的就只有这一个结果?”徐满冷冰冰的问道。
    “小人绝不敢有半点欺瞒。”汲开颤抖的道。
    徐满眯了眯眼睛,“如果我势在必得,一定要让自己的人上位呢?”
    汲开顿首一拜,“大凶,只怕牵连到主子身家性命不保。”
    徐满顿了顿,似乎在思考汲开话中的真实性。汲开却不管不顾的道:“主子,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其实如果真要解释,也能预见此事的后果。”
    “如何说?”徐满声音有些尖锐。
    汲开不慌不忙,只要你愿意听我说下去,便是死的我也能给说成活的。
    “主子,试想一下,越国历来的规矩是宦臣不得干政。上大夫的位置紧要,齐原一脉相承的老臣绝不允许这个位置落在主子你的手中的。哪怕是主子的人,只要有些关联,他们都防着呢。”
    汲开说到这里,偷偷觑了徐满一眼。见他面无表情,也没有发怒的征兆,这才松了一口气,继续道:“而胡卓,此人中立不倚,虽然与我们没有什么瓜葛,但是与齐原一脉的人也没什么牵扯。咱们推他出来,那些老臣必然不会有什么话说,阻力自然也就小了。”
    是这个道理,徐满不由点点头,“可是他也不会为我们说话,白白将到手的馅饼拱手相让,这心里总不是滋味。”
    听到徐满的话,汲开笑了,“主子此言差矣,在小人看来,此举却是再好不过的。”
    “此话怎讲?”
    “主子想想,咱们推胡卓上位,他心中会不会心存感激?只要他感激咱们,咱们就能想办法拉拢他。真要将人给拉拢过来,主子的势力岂不是更大?朝堂之上还能有谁能与主子匹敌?”
    “好!说得好!”徐满闻言,脸上已经有了喜色,他坐直了身子,“只是,我之前也曾让人送上美人奇珍,他却不为所动,你真认为他能为我所用?”
    汲开笑笑,“世人皆有所求,既然不爱美人奇珍,那么官位权势想来还是在乎的。正巧主子能送上枕头,他想来也无法拒绝。主子可以将此事交给小的,小的必定为主子拉拢人心。”
    “好!那就将此事交给你,办妥了,我重重有赏。”
    汲开这才不着痕迹的抹了一把汗,既然这差事交给他,那他的命就保住了。
    第168章
    汲开敢接下这个任务, 那是有一定的把握的。既然严六送来的信中,让他推荐胡卓, 那么这个胡卓定然是有什么关联。既然如此,想来他们的目标都是一致的,这件事也就好办多了。
    他来不及细想,瞅了个空子,便又去了酒舍。与卖酒女打情骂俏一番,他就又进了雅间,安心的等着严六来找他。
    他刚刚已经将自己想见严六的消息传达出去了, 定然会有人去报给严六的。等了两盏茶的功夫, 果然就见到严六从老地方走了进来。
    汲开帮他倒了一杯酒,还没等人坐下就急急开口问道:“胡卓是我们的人吗?”
    严六坐下来,摇头道:“不是。”
    “那为何我们要帮他?”汲开不解, 因为他,自己差点就丢了小命。
    “虽然不是我们的人, 不过却胜在听话,能照我们的意思去行事。”
    汲开若有所思, “你的意思是,如今的胡卓就跟徐满一样的, 有我们的人能左右其决定。”
    严六倒也没有相瞒的意思, “如今齐原虽然倒了, 他那一脉老臣还死而不僵。能将胡卓推上去, 他的资历声望来说, 是足够的。若是我们协助他将齐原一脉的人心收服, 到时候有徐满, 胡卓, 越国朝堂尽皆控制在我们之手。”
    汲开听到这里, 兴奋的搓了搓手,“太好了,如此一来,越国早晚会成为囊中之物。”
    “所以,现在你应该明白怎么做了吧?”严六笑道。
    汲开点头,“明白。”他又将与徐满的对话说了一遍,然后才道:“徐满想拉拢胡卓,你看有没有什么办法糊弄过去?”
    绝不可能让两人联手起来的,但是糊弄糊弄徐满,表面上能让他放下戒心来,他的地位就会更加稳固。
    “好,我会想想办法,至少将这一茬给遮掩过去。”严六说道。
    汲开放心下来,两人举杯同饮。
    徐满虽然听了汲开的建议,却一直拿不定主意,所以上大夫的人选一事,落到他的手里就被他给压了下来。大王只要不过问这些事情,压一段时间也没问题。
    然而,就在他以为大王会不闻不问的时候,越国君居然跟他提及了。“上大夫的位置空下来了,朝臣可有商议出什么人选填补上?怎么一直没动静?”
    徐满心中一咯噔,立马跪下谢罪,“大王,这几天奴婢一直在为大王训练新一批的舞女,并没有注意到此事,奴婢这就去过问此事。”
    越国君面无表情,一双浑浊的眼睛盯着他,令他禁不住瑟瑟发抖起来。背上的冷汗浸湿了内衫。
    越国君摸着他的脸,冰凉的手指,宛如蠕动的虫子爬过,令他恶心想吐。不过他忍下来来了,深情款款的看着越国君,满脸的愧疚,“是奴婢失职,只想着讨大王欢心,忘了朝政,奴婢应该分清轻重缓急。”
    “寡人知道卿一向为寡人着想,为寡人挑选美人奇珍,也是辛苦你了。起来吧,这次就算了。”越国君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徐满心中一颤,知道大王这是在警告自己的擅作主张。也许是因着自己这张脸还没有让大王看腻,又或许是他还没有触及底线,所以,这次自己算是逃过了一劫。
    他到现在总算明白了汲开的意思,心中也有了决定。
    汲开说的有道理,自己毕竟是宫中之人。如果真的手伸的太长,将上大夫的位置归于手中,国君会不会心生疑虑还真不好说。
    越国君虽然荒淫无道,可并不糊涂。真要是动到根本,威胁到他的权势,就算自己深得大王宠信又如何?如果相信国君的宠爱会一辈子,那就是太傻太天真了。
    他在宫中这么多年,一步步从底层爬上来?什么样的没有见过?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自己努力掌控权势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将来能保住自己的地位?
    还有齐原这个死对头的下场,现在回头想想,背后的原因也令人汗毛直竖。
    齐原身为清流一派,这些年来,他的名望越来越重,他说的话,朝臣无不奉承照做,比起国君的话都还管用。大王也许是隐隐感受到了威胁,才会由得自己处处与齐原作对。而且,每每自己与他作对,大王总会在背后为自己撑腰。
    细极思恐,齐原能有今日,只怕这其中也有越国君的安排吧。否则,不过几句愤懑不平之词,又岂会因此而丢掉性命。
    现在齐原已经拿下了,所谓狡兔死走狗烹。自己如果不收敛一些,估计下一步就会步入齐原的后尘。
    想到这里的徐满,恍然大悟,心中不禁感激起汲开来,是他帮自己躲过一劫。
    既然拖不下去了,徐满索性就照汲开的话去做,将胡卓推荐给了大王。越国君看到这个名字,果然很满意,还赞许的夸了徐满一番,赏赐了不少的东西。
    徐满松了一口气,这件事情算是揭过了。
    这日他出宫,却被人拦住了去路,等仆从去问过,原来是一个叫严六的人,说是胡卓的弟子,特意前来替胡卓谢徐大人。
    徐满眯了眯眼睛,这是胡卓不方便出面,派弟子前来谢他推荐之恩了?看来他交给汲开的事,已经有眉目了啊。今日能派弟子前来谢他,那就说明了此人还有被拉拢的希望。
    不过,此时明显不是商谈的时机,徐满只是让人收下礼物,接受了谢礼,并没有见人。这个时候还是小心谨慎一点,万一被国君知道自己私下勾连,大王心中起了疙瘩这就不妙了。
    拉拢之事不可急于一时,先让汲开接触,慢慢来,总能达成心愿。
    荀祁的一队人马此时离越国王都已经很近了,不过只两三日的路程。越国朝臣上次商议了一番,可是没商议出个什么结果来,反而因着齐原的事朝堂震荡。
    现在好不容易上大夫的人选定下来了,可是胡卓新上任,很多东西都还没上手。再加上胡卓本就是老好人和稀泥,说到底就是没什么主见。因此,秦国使臣的事拖了又拖,现在眼看着使臣马上就要到了,这才慌慌忙忙的商量出了一套迎接的方案,准备起来。
    越国朝堂的事,荀祁早就已经知道了。他没想到因着卫苏的先见之明,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安排了探子渗入越国朝堂。如今更是能左右朝堂的局势。
    来之前他或许还有些担心,但是现在,他已经完全不担心了。一切卫先生都已经安排好了,根本就不需要他担心。
    越国朝堂上,众位大臣还在吵。
    “越国与秦国本就有联姻之宜,又有兄弟之盟。秦国派使臣前来,咱们只需要按照规矩迎接就可以了。”有大臣建议道。
    “这怕是不妥啊,刘大人可知道,这次使臣的身份?”
    刘大人皱眉道:“不过就是使臣罢了,还能有什么身份?”很显然他是不太清楚的。
    “刘大人有所不知,此次前来的使臣可不是一般人。他是邶国国君的亲弟,邶国的王子祁。”
    有不明真相的人哗然,“邶国?我没听错?是当世第一大国的邶国?”
    “除了这个邶国,这世上还有几个邶国?”
    “邶国与秦国结盟了吗?怎么没有听说过此事?还有,秦国的使臣,派邶国王子前来作甚?王子祁难道不应该是背过的使臣?”有人莫名其妙,认为这是不可能的。
    以前一国派使臣也有派遣王子来的,这也是两国势力相当,且是有重要的事才会派王子为出使。
    可现在什么情况?当世第一大国的王子作为秦国的使臣出使他们这小小的越国,这怎么可能?
    他们一度怀疑是不是听错了消息。
    众人纷纷询问,那人却信誓旦旦,“我也以为自己是听错了消息。可是我现在却可以确定,这个消息绝不会有错。”
    “邶国王子前来,究竟是做何?又有什么目的?为何又会被秦国派遣来?”众人纷纷猜测。
    “既然是大国王子作为使臣前来,不论是何目的,我们都应该提高迎接的规格,不能以等闲待之。”
    “说的是,既然是王子祁,那就应该看他身后的邶国。如果我们招待不周,惹怒了邶国,邶国可不是我等小国能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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