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知道你犯了什么事!”
    便在庞宠正在心中心疼着他那两位如花似玉的小妾将会投入别人怀抱时,一道威严、肃然的声音忽而于他耳边响起。
    听得所问,庞宠亦是于落泪中抬头看向问话之人。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庞宠你可以交代了。”
    “交代……交代,我都交代。”看着站在舍己为公下的纪寒,庞宠再次落下了眼泪。
    “是从去年下半年开始,我便借着在京兆府当差的便宜开始做起了这门买卖,来京兆府递诉状的,只要他们银子给够,递来的诉状才能呈到朱大人面前。那些被关在京兆府大牢里的囚犯,他们的家人若想让他们在牢里过的生活好些,也是一样,只要银子给够,我便给他们安排,行他们一个方便。”
    当庞宠老实的交代出这些他所犯的罪行时,朱毕已是听得面色铁青,其他二十四名官差亦是听得瞪大了眼睛。
    这庞宠竟然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做下这么多恶事,他们竟然毫无察觉。
    “所以,不是你故意扣下了屈然递给朱毕大人的诉状,而是屈然没有给够你递诉状的银子是也不是?”
    “是!”听得纪寒所问,庞宠亦是老实回道。
    “哦?你是怎么做到那些来递的诉状都递到你手中的?”
    听得纪寒再问,庞宠亦是再次回道:“这个简单,我让张五在坊间传谣,传谣在京兆府内当差的差官收价比我还黑,不但比我还黑,他们拿了银子还不做事。”
    “你放你娘的狗屁!”但听庞宠所说,十几名站在公堂两侧的官差亦是向庞宠破口大骂。
    如今真相大白,原来是这个见财起意的庞宠在他朱毕背后捣鬼,毁他官名。
    这半年多里,他所接到的诉状愈来愈少,本以为,这是因为皇城里作奸犯科之人愈来愈少,感情是这庞宠在拿诉状明码标价。
    若非今日有纪寒前来质问于他,他还不知道他的京兆府内竟然藏着这么一个害群之马。
    “来人,将这厮给本官押去执慎司交由霍大人,让霍大人给本官重重判,重重的审!”
    朱毕几乎是用咆哮的方式向着站在公堂上的庞宠喊出此话的,这也足见这庞宠将他朱毕气成了什么样。
    “诺!”被这庞宠栽赃诬陷的所有官差们但听朱毕所令,亦是一个个怒气冲冲的向着庞宠涌来。
    只是在他们便要按住庞宠的刹那,纪寒却是忽而出言阻止道:“先等一等,让我问完,你们再将他带走。”
    但听纪寒所说,众官差亦是将手僵在半空。
    在众官差收手时,纪寒亦是自舍己为公下一步步向着庞宠走来。
    走至庞宠身前,而后自下而上的将他打量一番。
    这庞宠年约四旬,生的虽不算丑,但也谈不上好看,犹是他身上所沾染的那一股还未散去的酒气与胭脂味,倒是突出了他身上的一股子腐败味。
    这样的一个人,心有牵挂、留恋纸醉金迷,很好攻破。
    紧盯庞宠那一双散着惊慌的瞳孔,纪寒突然向他问道:“我问你,你为何选在半年多前从事此作奸犯科之事。”
    纪寒的这一句突然发问,令得朱毕亦是微微一愕。
    他微愕是因,他实在想不出纪寒为何向庞宠问出这么一个问题来。
    他虽想不出,但是却隐约觉得纪寒此问怕是与那个敢惊圣驾的案子有关。
    于是,朱毕亦是紧忙竖起了耳朵。
    这人都有好奇之心,朱毕虽不想沾染此案,但是听听关于此案的一些事情倒是无妨。
    “为何选在半年前?”但听纪寒所问,庞宠那本是散着惊慌的眸子亦立时浮起一片疑惑之色。
    便在庞宠正在转动脑筋思付要如何回答纪寒时,纪寒却又突然再次向他问道:“可能我方才表述的不够明确,庞宠,我问你,你第一次接到屈然递给你的诉状是在什么时候?”
    “年后的三月初。”回答不出纪寒所问的第一个问题,但是这第二个问题,他庞宠却是能回答得出。
    都到了这个时候,他也没想着隐瞒自己所犯的罪责了。
    听得庞宠所回,纪寒亦是微微皱起了眉宇。
    如今正值六月,太武大年是在二月,这样算来的话,与庞宠开始从事这标卖诉状之事中间只差着大概三月的时间。
    自时间来看,当不是有人故意设庞宠入局。
    但若不是,那庞统做这标卖诉状也应该绝非只是偶然。
    公堂上落针可闻,所有官差皆将目光定格在纪寒、庞宠二人的身上。
    在众官差的紧盯下,纪寒于一阵长久的沉默后再次向庞宠问道:“庞宠,我再问你,做这标卖诉状之事,你在半年多前是受了别人的启发而为,还是你自己想出的主意?”
    但听所问,庞宠虽不知纪寒所问的用意,但已经落得这步田地的他,所能做的便只有老实回答。
    “也不算是我自个儿的主意吧,当然也不能说是别人给我出的这个主意,我记得,是去年十一月的时候吧,那次我去艳芳楼寻杜鹃姑娘,杜鹃姑娘恰巧在待客,我便在大厅里叫了一壶酒等着,也就是那个时候,我听到有邻桌在说一些投机倒把、赚偏钱的偏门,我便是听那些偏门才受了启发,做起的这行。”
    “听了偏门?受了启发?我问你,你听得那些偏门中,可有与你所做有直接关系的偏门?”
    “有,方式一样,就是性质不同。”
    “那些讲偏门的人呢?他们是外地人氏还是京中人氏?”
    但听纪寒所问,庞宠亦是用一种笃定的语气向纪寒回道:“这个我能确定,他们是外地来皇城做买卖的,我在听他们讲偏门时,听到过他们提到。”
    “哦?那你可有听得他们提及到来自哪里吗?”
    “没有,这个他们倒是没说。”
    “好,最后一个问题,我问你,你是因为屈然没有给你贿赂银子,你才没给他递诉状的吗?”
    但听纪寒所问,庞宠亦是用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语气向纪寒回道:“那到不是,我知道他,他是城飞营的伍长,我便是再鬼迷心窍也不会往当官的胸口上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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