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感觉错,他之前差点就被病毒类人入侵身体了,但是因为他本身也擅长寄生,所以才逃过一劫,他现在正在帮我做一些事,你不要去盯着他,有什么不对劲的东西在三四天前就先我一步混进来了,而且有很大的可能,太岁本人现在就亲自寄生在菩提树遏苦的身上。”
    “什么……这怎么可能呢?”
    完全没想到自己千防万防还是让微生物类人的痕迹渗透到了城里,闻榕这会儿才察觉到要坏事了显然已经来不及了,而想到自己这三四天以来可能天天和一群会说人话的微生物在说话谈事,顿时感觉有些毛骨悚然的闻榕立马就白了脸,半天才一脸焦虑地开口道,
    “太岁要是在这儿我们还往哪儿逃啊……凌晨三点左右就会有一趟军用飞机过来,要是……要是让他趁机控制了这里并彻底入侵塔钦城……”
    闻榕这般想着就觉得后背都凉了,他万不敢担这个让大伙跟着他一起陪葬的责任,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他是彻底没辙了。
    听到他这么说,闻楹只是面无表情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却没有立刻开口说话,而被他这种摆明了就是有什么事还没有告诉自己的态度弄得有点郁闷,揉着自己太阳穴的闻榕半天才有气无力的靠在墙边上沮丧地开口道,
    “我说,你要是有什么办法就赶紧给我说,我现在没工夫和你在这儿卖关子……顺便通知你一声,我和你大嫂复完婚今年可能有计划生二胎,所以为了你那个还没出生的小侄子或者小侄女,能不能和我稍微透露一下你的计划啊……”
    闻榕的话让闻楹皱了皱眉,但想到接下来的这些事也的确要闻榕配合自己才比较好实施,所以他只是沉着声音开口道,
    “太岁吸收了部分不死鸟的脑部细胞组织,现在的进化程度比我直接提前了785个刻度,生物进化到达一个程度后,高等生物就能直接对低等生物产生一种无形中的生存压力。”
    “这种压力让小型动物害怕大型动物,食草动物畏惧食肉动物,当然也会对我产生一定的影响,我这段时间还没有和他正面对上过,但目前情况其实并不乐观……不过他现在选择先从阿里城开始入侵,也并不是随随便便就决定下来的,而是因为这里的位置十分特殊,甚至算的上是他的致命弱点。”
    “你这是……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冈仁波齐其实是活的,还和太岁的命紧紧联系在一起,所以他有心脏,也有其他生物都有的各种器官,这其中阿里城下面的这块土地就连着他的心脏,所以他必须先从人类的手中不动声色的夺回自己的心脏,可阿里城在空间坐标轴上的位置同样也很特殊,这就意味着我现在必须先将整体坐标做一个大的改动,甚至是重建出一个新的坐标轴,才可以找到机会找到地底的心脏并亲手杀了他。”
    听到他这么说,闻榕明显有点云里雾里的,他之前知道的东西其实很有限,所以并不是核能理解什么叫做重建出一个坐标轴,而闻楹这般说着只是示意他望向头顶黑压压的天空,又以一种让人不太能琢磨透的淡漠声音开口问了一句道,
    “假设现在把我们脚下的陆地重设成为一条x轴,那你觉得怎样的情况下,才会有一条和它对应的y轴出现?”
    “额,有一条……能垂直于地平面的线出现?”
    “恩。”
    知道他大概能理解自己的意思了,闻楹也淡淡的收回了自己的眼神,虽然他自己也清楚知道自己接下来有些行为造成的结果注定是不太乐观,但此刻心里意外显得很冷静的白发青年还是先低头看了眼自己手指上的那枚藏银戒指,又以一种难得缓和下来的口气冲面前的闻榕淡淡开口道,
    “我是一棵树,生来就是要向着天空不断生长的,这是我的本能,这一点和不死鸟次旦拉姆必须要守护天空的道理一样,所以只要我能成为那条垂直于地平面的y轴,我整个人成为那个新的原点就可以重建出崭新的坐标轴。”
    “当然,你们也并不是什么都不用做,我接下来就会告诉你该怎么做,天亮之前城里还会有一场硬仗要打,天上的这些鸟这次会愿意帮助我们,你现在先冷静下来,当做什么也不知道先回到你该呆的地方去,我一定会保护好这里所有人的生命安全,也会让你毫无闪失的回去做爸爸的。”
    “行……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下面不管什么事我都全力配合你。”
    闻榕听他这么说着也点点头,他并没有感受到所谓变成y轴是怎样性质的一件事,只是简单地觉得闻楹既然这么有底气地和自己说了,应该本身对这件事还是挺有底的,所以在思索了一下后,闻榕直接若有所思地眯起眼睛,又冲面前的闻楹开口打趣了一句道,
    “诶,下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机会看见你了,你这次忙完估计也不会再回首都吧?不如提前给我点建议,你觉得孩子叫什么小名会比较好听啊?”
    听到他这么问自己,有那么一个瞬间闻楹的表情有点古怪,因为他第一时间就想起了一个小名,过了会儿青年掩饰性地往低下头,又皱着眉慢吞吞地回道,
    “不知道,自己去想,别叫小猫小狗就可以了。”
    “滚!你家孩子才叫小猫小狗呢!”
    被这家伙给直接气得瞪起了眼睛,闻榕说完就没好气地嘀咕了句算了算了不指望你了,而听到他这么和自己有一句每一句地说,闻楹也在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淡淡地问了句。
    “……还留在藏庙的人都撤走了吗。”
    “哦,都走了吧?早上和老头子汇报工作的时候,听他说谢沁已经去接人了,这会儿所有人包括你家蒋商陆,应该都已经安全地到山底下了吧。”
    闻榕的话稍稍安抚了一点闻楹原本内心有点压抑的情绪,至少能确定蒋商陆人已经走了,他心里的顾虑也少了一些,于是接下来他和闻榕也没有说太多就分开了。
    而当一小时后彻底入夜的阿里城内,因为连日来的阴霾而彻底陷入死寂的街道上也步伐僵硬地行走着几道身影。
    透过隐约的光可以大概看清楚那似乎是表情有点怪异扭曲的糖棕的脸,在环视了一圈周围确定没什么人发现自己的踪迹后,这个眼神莫名透出点恶意的‘糖棕’转动着眼珠子冲身后同样眼神恐怖的‘地涌’和‘小荷’,又嘶哑着声音低低开口道,
    “去把外面的大家都放进来吧,注意点天上的那些鸟,那个叫闻榕的人类现在不在这儿,等我们的同伴们都进来之后,大家就能尽情开始验收这几天耐心养肥这些食物的成果了。”
    “听上去真不错呀,可是岁去哪儿了?”
    心里似乎觉得有哪里不太对,所以那个‘地涌’立刻怪异地转着眼珠子一脸垂涎地问了一句。
    “他在休息,让我们先不要去打扰他,这里离他的心脏很近,过快的心跳声会让他很不舒服,我先去把闻榕抓起来,你们赶紧走吧。”
    ‘糖棕’这般和他们说着,肢体格外僵硬,脑子也显得很迟缓的‘小荷’和‘地涌’就听从他的话慢慢地朝着县城大门走了。
    他们这些深藏在地底的菌类和病毒等待这天已经太久了,这次能彻底实现走到阳光下来简直像完成了毕生所愿一样兴奋的不能自已。
    而目送着这两个寄生生命体一摇一晃的离开,‘糖棕’也收回自己的视线往回走了几步,等快步拐进一个小巷子又一眼看到等在尽头的那个人后,刚刚还故意装得怪腔怪调的糖棕先是明显松了口气,又显得挺尴尬的摸摸自己的鼻子问了一句道,
    “我是不是演得挺浮夸的啊……闻楹?”
    “挺好的。”
    听到他难得这么给面子的评价了一下自己的演技,打从意识到自己身边开始出现异常,就不动声色等着闻楹过来接应自己的糖棕也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不过其实要不是当初因为雍锦城的事他被迫装成另一个人好长一段时间,本身就掌握着寄生这种能力的他现在也不至于会这么熟练的应付眼前的一切。
    而下意识地看向面前明显在等待着他们约定好时间到来的闻楹,糖棕显得有些心有余悸地小声开口道,
    “幸好小莲他们的身体只是被浅层寄生,待会儿把那些微生物都骗着进来之后,我还能找机会救他们,可遏苦现在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啊……而且你为什么也骗闻榕啊,他不是也准备帮你吗,闻楹?”
    “不能让他知道的太多,不然他会不好好配合我。”
    闻楹这般说着,下意识的抬起头打量了眼云层中间越积攒越多的暗红色雾气,糖棕不太明白他现在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但是他又莫名地觉得眼前的闻楹和从前有点不一样了。
    可因为他说话的口气并没有什么改变,人也依旧显得那么不好接近,所有当他没有丝毫感情的眼睛缓缓看向表情显得不安的糖棕时,心里同样也很紧张的糖棕并立刻没有看出来闻楹眼睛深处其实压抑着很多常人完全无法无法理解的复杂和挣扎。
    他其实也在害怕,他其实也在不舍,可是少言寡语惯了,如今也彻底失去了感情表达能力的凤凰树从来没有和他人倾诉自己痛苦的习惯,所以他只是显得眼神很冰冷的轻轻开口道,
    “我之前从来不对你们提任何要求,一直以来我也不认为我和所谓的五树六花存在命令和服从的关系,但是这一次,我还是希望你能把我的话都当做一句命令,绝对不要违背我接下来的说的每一个字。”
    “你……您说吧,神树。”
    “等把这些微生物按照计划全部闯进来再反困在城里,你不要在这里再有任何停留,立刻帮助闻榕和士兵们开始进行人员遣散,这一路上会有大量被污染雨水刺激的微生物开始攻击你们,你们只要记得做好一件事,就是尽可能保护好那些所有山上生灵的安全,无论他们到底是什么物种。”
    “到达塔钦之后,记得联系缅桂花让他们尽快撤离冈仁波齐其他县城,这里目前的坐标是【6253,0】,是太岁的心脏位置,你们只要按照这个坐标位置不断地往前走,然后等待空中接应就可以了,那些棕头鸥和秃鹫会在天空中给你们引路的,直到你们找到真正走出这里的路。”
    “好。”
    闻楹的口气听上去太冷静了,也让表情跟着苦涩起来的糖棕深刻地意识到如果自己这次不认真做好,那他是真的愧对五树六花对世人的责任了。
    而见闻楹说完就打算独自离开了,不知道为什么红了眼睛的糖棕却忽然出声叫住了他,又对着青年俨然已经要走远了的高瘦背影表情显得很认真地扯了扯嘴角开口道,
    “闻……闻楹,不管之前你不知不知道,但其实你在我们大家的心里,一直都是那个最强大也最有担当的生命之树,是曾经亲手把我们从几乎被海水淹没毁掉的广阔陆地上拯救出来的树人领袖,所以无论再过上多少万年,你都会是我们心里最值得尊敬的神树尊者,这一点……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恩。”
    闻楹没有转过头来,只是这么简短地回了这么一声就直接走向了远处黑暗之中,他们是同类,是战友,也是朋友,所以原本也就有着不需要说上太多就有基本的默契。
    到这里叹了口气的糖棕也不敢多做停留,就维持好自己之前的伪装,又重新混到那些微生物中去了。
    而与此同时,在此刻大多数植物已经陆续通过风的传播开始往山底下飘散的冈仁波齐山上,独自留在藏庙并没有和大家一起离开的蒋商陆倒是缓步行走在雪逐渐开始消融的半山腰上。
    一直到在那棵熟悉的老桑树面前堪堪停下后,他照例是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端详了这棵桑树一会儿,又扬声问了一句道,
    “真的不打算走了?”
    雪地中的老桑树立着一动不动,他无法开口说话,所以并不能回答蒋商陆的问题,但是他身上的坐标在测算仪上还是静止不动,这也说明了他内心准备固执到底的态度。
    见状的蒋商陆不禁开始思考起是不是天底下所有的树都是这个性格的奇怪问题,等他因为自己无聊的想法而忍不住勾起嘴角,都在这儿和他磨了好几天的蒋商陆只能放弃般叹了口气又笑了笑。
    “也许你的坚持是正确的,那就祝我们都好运吧桑树,其实我和你一样,也有着这一生都注定放不下的东西。”
    蒋商陆这般说着,不自觉地就往雪山更高的那个地方静静地看了一眼,在敏感地感觉到桑树的呼吸作用好像变得缓慢了一点,似乎是在安静的聆听着自己说话后,蒋商陆显得心情复杂地撇了桑树一眼又沉默了下来,许久才复又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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