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说一次?”郭睿的声音陡然沉了下来,阴翳地看着他。
    “贺佑钦先生仍然是厉总的合法伴侣,在厉总昏迷期间,他应该代理厉丰总经理一职。”姚真仍然面无表情。
    郭睿猛地伸手拽住姚真的领子,把人扯到面前,异常凶狠地直视着他的眼睛,声音却变得无比轻细,“你知不知道我一只手就能捏死你,还想再利用佑钦?你有没有称称自己的斤两。”
    姚真的脖子因为领子被死死拽着而勒出一道红痕,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认真的,不管你承不承认,他们的婚姻仍然有效。”
    郭睿冷哼一声,“厉容锐昏迷不醒,厉家的人又在上蹿下跳了吧,想再利用佑钦帮你们稳住厉丰?你在做梦,厉容锐不是最有本事吗,不是有个捧在手心的小情人吗,你怎么不去找他?我再跟你说一次,别再妄想利用佑钦,不然,不用厉家内乱,我会亲自动手端了厉丰。”
    “你做不到。”
    “你说什么?”
    “你的耳朵有问题。”
    郭睿刚想发作,姚真就紧接着说了一句,“就算你们起诉,法官也不可能答应在这个时候判他们离婚,除非医院证明厉总永远无法清醒,否则,贺先生就只能认命地耗上几年。”
    郭睿冷笑,“别把事情想得那么简单,你以为现在的贺佑钦还是从前的贺佑钦?他虽然是贺家的大少爷,但一无本事,二无条件,贺文武对他和厉容锐的婚姻本来就非常不满,根本不可能帮他,就算佑钦真的当了厉丰的总经理,厉丰也不一定保得住,你有这个心思不如多找几个名医,祈祷你们厉总早点醒来。”
    “不,我相信贺先生可以,就算贺文武先生不出手,贺家始终是贺先生的后盾,更何况贺先生还有你们这些朋友。”姚真一本正经地称述事实,郭睿却被他挑得心头火气。
    厉容锐简直是阴魂不散,躺着不醒也能扰乱贺佑钦的生活,郭睿恨不得雇几个人干脆结果了对方。
    “我最后警告你一次,不准再去骚扰佑钦,他也不会去当厉丰的总经理。”
    郭睿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某个人戏谑的声音。
    贺佑钦双手插.在口袋里,轻笑道:
    “你们……这是在调情?”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章
    郭睿的动作僵了,之前阴翳的表情也随之消散,他哼了一声放开手,姚真甚至没怎么整理皱成一团的领子就转过身面向贺佑钦,看到贺佑钦不同以往的形象,他的眼神微微一动,开口却说,“贺先生,我想和您单独谈谈。”
    “好啊。”贺佑钦耸了耸肩肩膀,做了个请的姿势。
    郭睿瞪他一眼,却只叫一声他的名字,“佑钦……”凭两个人多年的交情默契,这就足够表达他的意思了。
    “放心,没事,我有分寸。”贺佑钦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郭睿当然不可能完全放心,但也不愿意一直像老母鸡一样护着贺佑钦,这家伙二十五岁了,经历了跟厉容锐的事情已经变了不少,他总不可能一辈子都时时刻刻盯着他,郭睿没再反对。
    姚真跟着贺佑钦去了给客人准备的休息室。
    临走的时候郭睿瞪了他一眼,那一眼满含警告之意,并不是郭少平时的装腔作势,而是真正意义上的警告,其认真的程度让姚真也为之侧目。
    可惜,就是因为这样,才更不能在厉总出事的时候放开贺佑钦。
    他只希望贺佑钦这样的朋友多几个才更好。
    “你执意要见我,是为了厉容锐的事情?”贺佑钦靠在沙发上,翘着腿,姿势非常地随意,与他这身打扮倒是相得益彰。
    姚真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隐约觉得如今的贺佑钦似乎和他印象中的有些差别。
    “是,的确是为了厉总的事情。”
    贺佑钦轻笑了一声,“我以为我们已经离婚了。”说到离婚两个字的时候,贺佑钦的语调有些奇怪,姚真曾经见识过贺佑钦追求厉总时的样子,对他的用情程度也有几分了解,只当贺佑钦用这样陌生的语气说他跟厉总的关系是不想提起伤心事。
    “不,您虽然签好了离婚协议书,但文件并没有提交上去。”
    “也就是说,婚姻仍然是有效的?”
    “是的。”姚真观察着贺佑钦的表情,他以为贺佑钦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会很高兴,最不想离婚的难道不是他?只是,贺佑钦的脸上虽然在笑,他却看不出他到底是高兴还是难过,眼前的这个男人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让他想起曾经在谈判桌上遇上的最难缠的对手。
    姚真的态度渐渐慎重起来。
    “那么,你来找我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
    “……不,我还有个请求。”
    “哦?”贺佑钦微微侧了侧头,修长的食指微微弯起,扣了扣沙发扶手,却没有把话接下去,仿佛真的只是单纯地表示疑惑。
    姚真的唇紧紧抿着,似乎不知不觉就被人掌握了谈判的节奏,他不得不说出这次来意,以一种在他看来太过直接的方式,“我想请您代替厉总接替厉丰总经理一职,在他昏迷期间。”原本想好的以情动人的一招胎死腹中。
    贺佑钦低声笑了起来,“你一副我一定会答应的样子,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才好,姚秘书对吧,厉总能有你这么个得力助手,很幸运。”
    姚真不自觉地微微拢眉,他的脸上极少出现刻板以外的表情,这样细微的拢眉出现在他脸上已经非常难得,足以说明困扰他的事情有多么难缠。
    此时此刻的贺佑钦根本不像他从前认识的那一个。
    在姚真的印象里,曾经的贺佑钦给他留下的最深刻的印象就是他提起厉总时的眼神,那是种难以形容的感觉,似乎只要接触到与厉总有关的事情,贺佑钦的表情就会变得与平常不同,姚真最开始以为贺佑钦对厉总是一种迷恋,病态的迷恋,因此,无论厉总如何拒绝他,冷淡地对待他,他都依然故我,似乎什么事情都不能使他放弃,正因为太过热烈太过直接,贺佑钦的行为反而让他们无法产生好感,而袁竟惟不动声色的温柔,平静如水的体贴就更加难得,也更容易让人接受。
    姚真以为,贺佑钦真的会一直执着下去,哪怕他收到了厉总寄过去的离婚协议书也不会轻易放手,谁知道他竟然会接到对方寄回来的签好的文件,当时姚真就觉得奇怪,虽然把消息转达给了厉总,却并没有马上去办这件事情。
    直到厉总突然发生意外,贺佑钦却没有像他所想的冲到医院寸步不离,姚真才确定有些事情已经开始产生变化。
    厉丰不能无主,虽然短时间内不会出什么大乱子,可一旦厉总长时间不醒来,无法坐镇厉丰,厉家的那群人恐怕会想方设法地在其中钻空子,之前他们好不容易经营出来的局面就会毁之一旦,所以姚真才想到了贺佑钦,既然当初贺佑钦能为了帮厉总拿回厉丰,把贺家的资源全部投入进去,那么现在贺佑钦也能为了他出手帮忙稳住公司。
    姚真甚至有些庆幸没有如厉总所愿,以最快的速度把离婚文件送交。
    只是如今,看到冷静如斯的贺佑钦,姚真竟然开始犹豫。假如控制贺佑钦的线不再紧密,这样的人入主厉丰,会不会引狼入室?
    一想起躺在病床上人事不知的厉总,姚真又定下心,无论如何也要稳住厉丰,但是面对眼前的贺佑钦,姚真考虑了几秒,换了另一种态度,他低下头,“贺先生,请您看在厉总的份上务必帮忙,厉总一定会感激您的。”
    贺佑钦一下子笑出了声,“我要他的感激做什么?”
    姚真抿了抿唇,虽然贺佑钦态度冷淡,他却并不相信这样的人会轻易放下感情,亦没有用上对待郭睿时威胁的口吻,“您作为厉总的伴侣,有权知道厉总的情况,他在车祸中伤及脑部,医生诊断,他有可能随时清醒,也有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
    “那又怎么样?”贺佑钦靠在沙发上,懒洋洋地盯着姚真,缓缓道,“想要离婚的方法很多,我记得厉容锐的情人袁竟惟目前还住在他郊外的别墅?厉容锐婚内出轨现在又极有可能变成植物人,如果我向法官陈述,法官会怎么判你应该很清楚。”贺佑钦勾了勾嘴角。
    “厉先生在与您维持婚姻关系的期间,并没有和袁竟惟先生发生超出朋友的关系。”姚真皱眉否认。
    “你能随时随地地看着他们?”
    “您手上也没有证据,而我相信厉总的人品。”
    贺佑钦失笑,没想到厉容锐还真有一个对他死心塌地的属下,他记得上辈子的德海确实有过厉容锐这么一个人,也确实有厉丰这家公司,但早在他回国以前,厉容锐就出意外死了,至于什么意外他也记不得了,至于厉丰,因为经营不善早早就被人收购,倒是这个姚真,他是真的听说过对方的名字,APR公司的首席,36岁就成了APR亚洲地区的总监,这样一个人,在这个时空竟然成为了厉容锐的秘书,命运这个东西还真是不可捉摸。
    “我们在这里争辩这些也没什么意思,你想让我入主厉丰也不是不可以。”贺佑钦忽然换了口吻,笑着看向姚真。
    姚真收敛了神情,等待对方提出条件。
    “厉容锐的离婚协议书上写着,把他在德海以及宏瑞区的不动产全部归在我名下,我对房子不感兴趣,既然你想让我入主厉丰,我至少要有能镇住那些人的东西,不多,厉丰百分之五的股份,另外,离婚协议书请你提交给法官,在厉容锐醒过来之前,我不会把我们已经离婚的事情公布出去,以此保证我在厉丰的地位。”
    姚真考虑了几秒,“厉总仍然在昏迷,我无权对厉丰的股份作出处理。”
    贺佑钦笑了笑,摊了摊手,“那就是你的事了。”
    “所以,你真的答应了那家伙到厉丰去跟那些牛鬼蛇神斗?”郭睿不可置信,一杯酒差点泼到地上。
    “嗯。”贺佑钦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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