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的羊肉大餐,受到了大家的热烈欢迎。那羊肉又嫩又鲜,无论怎么做味道都特别的好。涮羊肉是最合周嘉鱼口味的,薄薄的羊肉片一烫就熟了,再沾点芝麻酱,放进嘴里满口都是羊肉独有的鲜味,咀嚼起来也不塞牙,肉质柔韧又有弹性。
    一头羊出的肉足足有三十多斤,他们从七点吃到晚上十点,竟是解决的差不多。黄鼠狼也分到了一杯羹,在旁边很满足的啃着大骨头,小纸人儿则趴在周嘉鱼胸前的口袋睡着了,脑袋一点一点的,看起来特别可爱。
    周嘉鱼浑身上下都热乎乎,脸颊上也泛起绯色,他喝了些酒,有些微醺,傻呵呵的笑着。他觉得现在的生活就挺好的,他很满足,似乎已经没有别的奢求。
    除夕那天,周嘉鱼包了饺子,林逐水晚上过来和他们一起吃了饭,客厅里的电视开着,播放着热热闹闹的春晚节目。
    周嘉鱼怀里抱着黄鼠狼,身边坐着林逐水,他又嗅到了一股类似于檀香的气息,这香气很淡,周嘉鱼知道是从林逐水身上传出来的。这气味让周嘉鱼觉得格外的安心,甚至不由自主的想要更靠近林逐水一点。
    “走,出去放鞭炮吧!”沈一穷提议,“我还买了不少烟花呢。”
    “走啊,”沈二白最先站起来。
    于是一行人往外走着,周嘉鱼和林逐水走在最后。天空中飘洒着雪花,落在肌肤上有些凉凉的感觉,周围充斥着说话声,笑声,热闹极了。
    “初三有个庙会。”站在周嘉鱼身边的林逐水忽的开口,“一起去吧。”
    周嘉鱼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停顿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整个人都激动得不了:“好啊!”
    林逐水点点头。
    “哇,这是先生第一次约我出去耶。”周嘉鱼高兴的要命,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和脑子里的祭八说,“天啊,我好高兴!”
    祭八道:“恭喜你啊!”
    周嘉鱼直傻乐。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赶走了年兽,夜空中绽开的烟花,祈愿着新的一年的美好。
    初一,是祭祀的日子。
    早晨,林家的人早早的过来了,其中自然也有林珀,周嘉鱼吃完早饭之后才知道他们今天早晨得到山上去祭祖。
    林逐水却像是兴致不高的样子,一路上表情都很冷漠。
    林家的墓园是私人的,里面埋葬的全是林氏族人。墓园无论是环境还是风水,都是极好的,周嘉鱼一进去看到墓地里荡着一丝丝瑞气。这瑞气虽然淡但能在墓地出现也不是个普通的现象。
    林逐水上了香,便站在旁边,让剩下的徒弟一一对着祖宗磕头。
    周嘉鱼站在后面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到现在林逐水都没有明确他徒弟的身份,他不知道什么祭拜方式比较合适自己……正在这么想着,林逐水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微微扬起下巴,对着周嘉鱼道:“去吧,给师祖磕几个头。”
    周嘉鱼赶紧道好,从林珀手里领了香,也恭恭敬敬上前的磕了几个头。站在旁边的林珀看周嘉鱼的眼神有点复杂,周嘉鱼也说不出那到底是种什么感觉,但他明确的看出了里面有点压抑着的嫉妒……
    嗯,能被林家掌门人嫉妒,也算是种本事吧,周嘉鱼这么安慰自己。
    林家是风水大家,祭祀的的方式却格外的简单,无非是子孙们上几炷香,摆放些祭品。林家嫡系旁系林林总总加起来两百多人,一上午就搞定了。
    午饭墓地这边已经备好,看起来相当的讲究,有些菜周嘉鱼都吃不出原材料。
    但无论外面的菜肴做的再精致,林逐水都是不太给面子的,这次周嘉鱼稍微注意了一下,发现他就只动了一筷子,而且就只夹了一颗面前的芦笋——看起来是敷衍都懒得敷衍。
    林珀的态度和之前也有些不同,他似乎知道林逐水的心情不好,说话非常的小心。林逐水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表情冷漠的吓人。
    沈一穷今天也一反常态十分安静,上饭桌上都没敢唠嗑,把头埋在碗里吃着东西。
    这些异样,在下午的时候周嘉鱼才明白了原因。
    他们提前离开了墓地,林逐水却没有上车。
    “先生呢?”周嘉鱼压低声音问了句。
    沈一穷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等车驶出了墓地,他才说:“先生去看师爷和师奶了。”
    周嘉鱼呆了片刻:“他们都……”
    沈一穷点点头。
    回去的路上,沈一穷断断续续的讲了关于林逐水父母的事。据说两人门当户对,都是风水大家,初次见面便一见钟情,喜结联姻。
    而林逐水出生之后,两人的感情更加得到了升华,这种美好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林逐水的至阳之体逐渐显现出来。风水这行,最怕的便是阴私之物,因此至阳之体,在这行通常都会有极高的造诣。虽然这种体质会扰乱罗盘,但只要学会了九宫飞星之法,用手指掐算便可脱离罗盘的限制。但这种体质,却有一个极大的缺陷,便是短寿。
    沈一穷说:“当时业内盛传,林家祖宗为先生算了命格,说他活不过十八,所有人都信了,只是不知道先生的父母到底做了什么,竟是真的为先生逆天改命,让先生熬过了十八那个坎儿。”
    周嘉鱼听得有些难过。
    沈一穷叹着气,眉宇间也少有的出现了写忧愁的味道:“但是逆天改命终究是有违天道的,他们两人不久后就因为意外双双身亡,留下了年仅八岁的先生……”
    八岁,即便是林逐水这样的天才,也不过是个小小少年而已。突然痛失双亲,想来肯定是深受打击。
    “这事儿好像和林家也有关系。”沈一穷道,“所以先生不久之后就搬出了林宅,自立门户了。”
    周嘉鱼之前就一直觉得林逐水和林珀两人的关系有些怪怪的,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茬在里面。
    “所以每年祭祖之后,先生的心情都不好。”沈一穷缩在座位上,无精打采的。
    周嘉鱼感觉自己好像的确是帮不上什么忙,心里有些怅然,嘴上念叨着:“那晚上回去我多做点先生喜欢吃的菜吧。”
    当天晚上周嘉鱼花了些力气,做满了一桌子的菜,等着林逐水回来。
    大约是看出他的忐忑有些心情,沈暮四好心的说:“别担心,先生肯定回来的,就是时间要晚一些,咱们再等等好了。”
    周嘉鱼有点不好意思的道谢。
    “先生每年这天心情都不好。”沈二白安慰,“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你能做这顿饭挺好的,别想太多。”
    剩下的两人都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他们果然说的没错,晚上八点左右,林逐水才到家。听到门口的车声,周嘉鱼和沈一穷往外面跑去,屁股后面跟了只黄鼠狼和死皮赖脸非要骑在黄鼠狼后背上的小纸人。
    看着他们的背影,沈暮四笑道:“周嘉鱼来了,屋子里倒是多了几分人气儿。”
    沈朝三平时一直听沉默的,听了沈暮四这话,颇有深意的道了句:“只有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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