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行舟见她这般反应,知她早已晓得苏裕和温玉珠的事,眉心不由跳了跳。
    “王妃几时知道的?”
    苏湉歪头想一想:“王爷去江南办事期间,我怀疑我哥哥遇到心仪的小娘子了,不过确定这件事,是西凉使臣到京城不久。因为我发现玉珠戴着的镯子,我在我哥哥那儿曾见过一模一样的。”
    那是很有一些时候了。
    陈行舟挑眉,看一看苏湉无辜的眼神,忍耐着,没有抽回被她摁住的手。
    苏湉浑然不觉问:“是玉珠和母后提了吗?”
    “母后想给哥哥和玉珠赐婚,那……这是不是说哥哥和玉珠好事将近?!”
    惊喜的语气,双眼发亮,转而又小声嘀咕:“爹娘晓得此事了吗?”
    “娘亲知道会很高兴吧,终于不用为哥哥的婚事发愁……”
    陈行舟见苏湉转眼自己陷入沉思,抽回手,掐一掐她的脸。苏湉回神,冲陈行舟温柔一笑:“母后如若愿意为哥哥和玉珠赐婚,那他们便再无什么阻碍。”
    “不过宜春要是知道这个消息肯定又要郁闷自己孤零零一个人了。”
    “其实缘分这个事呀,真的说不准的。”
    苏湉和陈行舟絮絮叨叨说着话。
    骤然又听见外面的烟花声,顿时扭头趴在马车的车窗旁,掀开帘子往外看。
    她细白的手指抓在窗沿,往外看得几眼,忽而一愣。
    苏湉回头看陈行舟:“王爷,这不是回睿王府的路,我们……”
    她不仅认得出这不是回睿王府的路,还认得出这条路能到镇远侯府。
    收敛未出口的话,苏湉眉眼弯弯:“谢谢王爷。”
    早已清楚知道陈行舟不喜欢这样单薄的道谢,苏湉松开扒拉着车窗的手指,放下马车帘子。她主动“投怀送抱”,先伸出手去抱陈行舟,复吻一吻他的唇。
    一样的事发生过不知几次。
    可每次苏湉这样对待他,都会从他眼底捕捉到浅浅的笑意。
    王爷喜欢。
    这个认知刻在她脑中,所以她总是不厌其烦。
    王爷多好哄呀。
    苏湉想,靠这样的法子求王爷,没准儿王爷会答应她很多要求。
    不过她还没有尝试过。
    因为嫁到睿王府后,她尚未遇到过要求王爷的事情,便派不上用场。
    从宫里出来后,陈行舟没有带苏湉回王府,而是以拜年的名义,带她过来了镇远侯府。能在除夕夜和爹娘、哥哥团聚,苏湉怎么可能不高兴呢?她甚至收到几个大红包,不住在陈行舟的面前炫耀。
    “以前每次过除夕最开心的事便是收到爹娘给的压岁钱,还以为今年没有了呢。”
    她将大红包里拆出来的银票拿到陈行舟面前晃一晃,“王爷没有。”
    在镇远侯府小坐过半个时辰,他们才乘马车回睿王府。
    而回府的路上,苏湉忍不住提前拆红包。
    今天是除夕,一年之中最热闹喜庆的节日,又是辞旧迎新之际,因而在宫里的时候,苏湉心情便很不错。
    去过一趟镇远侯府,她心情变得比之前更好了,扬起的嘴角没有放下来过。
    陈行舟看着苏湉笑吟吟又带着两分得意的一张脸,冲她伸出手:“你夫君的新年礼物呢?”
    苏湉把手搭在他掌心,同样摊开手掌问:“你夫人的新年礼物呢?”
    “有啊。”
    陈行舟笑,笑容带着几丝兴味,“在府里。”
    苏湉为陈行舟准备了新年礼物,却不知陈行舟也为她准备好了。
    是以听见陈行舟的话,她眼前一亮:“真的?王爷为我准备了新年礼物?”
    陈行舟颔首:“自然不会骗王妃。”
    “好哦。”苏湉欢喜说,“那我一回府就要看。”
    陈行舟但笑。
    苏湉想起自己准备的那份礼物,对他说:“我的礼物,王爷会喜欢的。”
    再后来的一路上,苏湉心里都满是对新年礼物的期待。
    当回到王府,她和陈行舟从马车上下来,当即牵着陈行舟回到正院。
    入得里间苏湉才想起来问:“王爷的礼物是放在正院吗?”
    陈行舟兀自在罗汉床上坐下来:“在。”
    “我的也在!”
    苏湉笑眯眯,找到一个小匣子,打开从里面取出一条玄色剑穗。
    她把剑穗拿给陈行舟:“我亲手给王爷做的哦。”
    “喜欢吗?”
    陈行舟从苏湉手中接过那一条剑穗,点头说:“喜欢。”
    没有什么好不喜欢的。
    苏湉满意这个意料之中的回答。
    她莞尔而笑,而后双手托腮,手肘搭在罗汉床榻桌上,期待地看着陈行舟。
    这份期待与她即将收到的新年礼物有关。
    陈行舟起身走到一处柜子前,从其中一格取出一个四方的鎏金镂空雕花紫檀木的箱子。
    苏湉目光追着他去,此前从未觉察陈行舟几时把东西放进里间的。
    她看着他把那个箱子抱回罗汉床,搁在榻桌上,苏湉面前。
    “打开看看?”
    陈行舟笑,将箱子调转方向,拿有铜锁的那一面对着她,递过去一把钥匙。
    神神秘秘……
    太过神秘反而让苏湉雀跃期待的心情变得冷静下来了不少。
    她撩起眼帘看一看陈行舟,咬了下唇,从陈行舟手中接过那把钥匙,而后轻松打开铜锁,手扶上紫檀木箱,暗暗屏息,将箱子打开。随之她眼中闯入一件缀满珍珠的物品,准确来说,是只用珍珠所制。
    这些珍珠颗颗圆润饱满,大小匀称,一眼望过去,已知是万里挑一。
    苏湉眨了下眼睛:“是南珠?”
    陈行舟笑:“对,都是南珠。”
    苏湉轻轻“啊”一声,因为南珠价值不菲,何况眼前由南珠所制的东西。
    她有一串南珠的手链,已颇为难得。
    然那串手链所用南珠远远比不上眼前这些南珠的品质,越是要大而圆润饱满、剔透细腻越难得。
    但当苏湉将箱子里的东西拿在手里,她才确认这是一件价值连城的珍珠衫。
    用的料又都是稀罕的南珠,说是传世珍宝,也是当得起的。
    苏湉听说过珍珠衫,据传穿在身上冬暖夏凉。
    王爷这是……要她穿吗?
    念头闪过,苏湉莫名心慌,抬眼去看陈行舟,听他问:“王妃觉得如何?”
    心下觉得不妙的苏湉没办法回答。
    她若是说喜欢,这人指不定要怎么样……
    苏湉把珍珠衫放回箱子里,胡乱找个借口:“王爷,太过贵重了。”
    “会吗?”
    陈行舟笑着反问,又说,“我倒觉得,这世间什么都比不过王妃珍贵。”
    “因而没有什么东西在王妃面前是太贵重。”
    “只有,王妃看不上的。”
    苏湉脸颊微红:“没有看不上,只是有一些派不上用场。”
    她希望陈行舟不要说“穿上试试”之类的话。
    但陈行舟仍是道:“虽为珍珠所制,但说来是一件衣服罢了。”
    他压着嘴角的笑,“王妃不如穿上试一试?”
    陈行舟觉得皮肤白皙柔嫩的苏湉穿上珍珠衫肯定好看。
    单一件珍珠衫足矣,一片白里,隐约透着两点红,大约能引人发狂。
    “不试。”
    苏湉觉察到陈行舟的不安好心,猛地将箱子盖上,“王爷若是喜欢,那王爷自己穿好了。”
    “不好看啊。”
    陈行舟欣赏着苏湉红得像要滴血的耳垂,“我一身烂疤,是暴殄天物。”
    苏湉用力抿唇,不喜欢听他这么说自己。
    良久,她低声反驳道:“王爷才不是一身烂疤。”
    陈行舟笑:“那是什么?”
    “是……”苏湉想了想,没想出好说法,蛮横道,“反正不是一身烂疤。”
    她说话间把那个箱子重新上锁,把钥匙藏进衣袖,定一定心神:“既然是王爷送我的礼物,以后它就是我的,我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但是王爷不能擅动。”
    “若是王爷乱动的话,我就……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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