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对陈行舟如是举动有所不满。
    为何不满?
    大约是,他想得那么多,想得那么远,而她发愁的,都是眼下。
    “激将法对我没用。”
    陈行舟笑,悄悄捏一捏苏湉腰间的软肉,“倒是王妃的美人计颇好使。”
    苏湉被他的举动闹得腰眼酥麻,愈是没好气。
    “想得美!”
    陈行舟没有被苏湉的虚张声势吓退。
    他用闲闲的语调在她耳边说:“那件珍珠衫仍在柜子里放着呢,如今天气热了,穿上正合适。”
    苏湉无情拒绝他:“不可能!”
    陈行舟遗憾“哦”一声,仿佛有些低落,却很快又问:“若为要孩子呢?”
    “你穿,我戒药,我们要孩子。”
    “怎么样?”
    苏湉:“……”
    不要脸!
    她在心里暗暗呸他。
    陈行舟慢悠悠道:“一举两得,有何不可?”
    苏湉气恼,偏头在陈行舟唇上咬一口,恶狠狠说:“我不要,你休想!”
    纵使被咬也不觉得疼。
    陈行舟勾一勾嘴角,眸中愈含着笑:“咬得好,再多咬两口。”
    不要脸!不要脸!
    苏湉在心里连连呸他几声,却是不知不觉间,把先前那些心事都抛开了。
    回到睿王府,苏湉回正院稍微梳洗一番,便去看陈婉。
    他们离开小半日的时间,然陈婉的高烧未退,她不免忧心起来。
    已无旁的事情要操心。
    苏湉索性留下亲自照顾陈婉,尽心尽力。
    因为高烧,陈婉近乎一整日都在昏睡中度过。
    醒来时分不清白天黑夜,只见房中点着灯,而苏湉坐在床榻旁,正低头翻看什么。
    陈婉哑着嗓子喊:“小皇婶……”
    苏湉闻言抬头,见陈婉醒了,一笑说:“嗯,我在的。”复伸手去试探她额头、脸颊温度,已不似之前那般叫人揪心。
    “你生病了,身上定然是难受的,不必说太多的话。”
    “一会儿吃点粥、喝点药再睡。”
    苏湉帮陈婉掖一掖被角:“太医说你心有郁结,加上染了风寒,才病得这么重。不管心里揣着什么事,先放在一旁,把病养好是正经。”
    陈婉点一点头:“嗯……”
    又说,“辛苦小皇婶照顾我。”
    “想是你天天喊我小皇婶,把我给喊老了。”
    苏湉弯着唇,“好啦,就算是朋友之间,互相照顾也正常的。”
    她示意雪茶端来温水,喂陈婉喝得一些,不久丫鬟把素粥、汤药一并送来,仍是耐着性子喂陈婉吃粥、喝药。
    待陈婉再次睡下,苏湉起身回正院。
    天气热,一日忙碌下来,身上出得不少的汗。
    丫鬟准备好热水后,苏湉进浴间,瞧见那个浴桶,禁不住想起那些和陈行舟在此处胡闹的场景。
    她手掌握成小拳头敲一敲脑袋,把那些画面从脑海赶走,专心泡澡。
    神游间想起陈行舟今日教她那些……
    反应过来,苏湉泄气趴在浴桶边。
    她哪里是近朱者赤,分明是近墨者黑,被一个不正经带得也快要不正经了。
    在浴间变得待不下去。
    苏湉从浴桶里出来,擦干身子,穿上寝衣出去了。
    走到罗汉床边,看到榻桌上那两个匣子,她抿了下唇角,摸摸伸出一根手指,把匣子推远一些。
    苏湉坐下打着扇子喝得一盏茶,陈行舟便从书房回来了。
    他走过来,从苏湉手中抽走那把绣着孔雀牡丹的团扇,替她打扇子。
    顿时一阵凉风袭来,舒爽不已。
    但苏湉还是把团扇要回来说:“已命丫鬟备下热水,王爷先去沐浴罢。”
    陈行舟俯下身,一双眼睛一动不动看她。
    苏湉将团扇横到两人面前,轻哼:“快去。”
    陈行舟笑,压下团扇,在她唇上啄了下,才应声:“好。”
    恼怒的话来不及出口,苏湉已只能瞧见他大步走向浴间的背影。
    她以团扇遮面,摸一摸自己的脸,将团扇放下了。
    陈行舟沐浴回来同样穿一件寝衣。
    在苏湉旁边的位置坐下后,他兀自倒了杯冷茶,听见苏湉道:“我走的时候,宜春烧退了些,若今夜不会反复,想是过得几天便能痊愈。明儿一早再让人去请太医过来看一看,王爷若无事……也让太医看一看吧。”
    陈行舟似不懂:“让太医给我看什么?”
    苏湉不答,只又说一句:“总之得让太医看一看才行。”
    陈行舟瞥一眼仍搁在榻桌上的匣子。
    他亦不去应苏湉的话,把那两个匣子挪过来一点问:“这些如何处理?”
    苏湉也瞥一眼,强自镇定:“王爷想怎么处理便怎么处理。”
    “那试试?”陈行舟作势要去打开其中一个匣子,被一只小手飞快摁住。
    陈行舟撩起眼皮去看苏湉。
    苏湉默默别开眼,手却摁在匣子上不放。
    陈行舟问:“怎么?”
    苏湉:“……今日太累,想早些休息。”
    “那可惜了啊。”
    陈行舟惋惜的语气,“白日里那铺子的掌柜的问我,买这么多可用得完,我说不碍事的。”
    苏湉:“……”
    她起身,走到一处柜子前,寻到平日绣花用的针线,回头。
    “王爷,将你嘴巴缝起来可好?”
    缝起来便不会胡言乱语了!
    陈行舟盘腿坐在罗汉床上,手肘抵在榻桌,手掌撑着脸,勾起嘴角:“来啊,我也想看小湉湉被宫里嬷嬷附身的样子。别说是缝我的嘴,浑身给她缝也使得。”
    苏湉不知第几次领教自己斗不过他。
    罢了,随他怎么说,不听不理,他自己也就没趣儿了。
    苏湉离开柜子,走向床榻。
    她没看陈行舟却大声说:“好累,我要睡觉了,王爷请自便。”
    陈行舟坐在罗汉床上没有动,但也很大声——
    笑得很大声。
    苏湉踢掉脚上的木屐,上得床榻,盖好薄被,侧着身子面朝里侧,伸手捂住耳朵。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
    陈行舟在皇宫闹得一场,朝堂上,大臣们反而没什么反应。
    那之后没过几天,永昌帝下旨让陈长敬离京回边关,徐皇后依旧和之前那样,被软禁在凤鸾宫。
    陈婉的病在苏湉和丫鬟们的照顾下渐渐好转。
    只这一次病得确实重,她在床上躺得许多天才能下地。
    此前苏湉伤着脚踝,府里有木轮椅。
    苏湉命人把那木轮椅寻出来,趁着上午天不那么热的时候,推着陈婉去王府的花园转一转。
    木轮椅停在一池的荷花前。
    随风送来淡淡幽香,苏湉笑说:“荷花开得正艳,摘些回去插瓶。”
    她指挥丫鬟泛着小舟去水里摘荷花、采莲蓬。
    陈婉偏头看一看苏湉,见丫鬟们都去了忙,忍不住低声问:“小皇叔和小皇婶近来可好?”
    前些日子生病,陈婉没有心思和精力去顾别的事,只每天见到苏湉,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然终究是发生了的,她不晓得后来是如何了,心下有担忧。
    “挺好呀。”
    苏湉想也不想回答陈婉,随即意识到陈婉关心的是那些事,复语气认真,“没事的。”
    陈婉迟疑一瞬,问:“那……薛放的事情,有定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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