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两人越说越不像话,丁春兰当机立断,一人给夹了一大筷子炒苦瓜:“吃饭还堵不上你俩的嘴。”
    秦家宣和秦家美的脸立刻皱得像苦瓜一样,异口同声地抱怨:“妈,你知道我们最不爱吃苦瓜了,你快把它们夹走!”
    “必须给我吃掉,否则就不要吃饭了。”丁春兰态度强硬。
    要不要因为几片苦瓜放弃一大桌子好吃的,秦家宣和秦家美对视一眼,这当然不用选,肯定是好吃的更重要啊,几片苦瓜又算得了什么。
    秦秋意她们望着龙凤胎愁眉苦脸地把苦瓜吃完,全部哈哈地笑了起来,在欢乐轻松的氛围中,酒楼外的大门却被一阵急促的拍门弄出很大声响。
    第一百零三章
    秦秋意以为是食客,走到门口隔着大门道:“酒楼今天暂时歇业半天,明天中午开张。”
    通知完转身准备回去吃饭,谁知道门外紧接着传来一道熟悉的女声:“是秋意吧?快开门,我是你小婶。”
    听到陈然的话,刘思艳她们彼此对视一眼,均轻轻皱起了眉头:她来干什么?
    其实自从年前重新分完家,陈然和秦岩两口子还有秦伟德、孙桂花老两口就相当于跟秦峰、秦立两家人撕破了脸。
    按照分家协议,秦峰和秦立每个月每人会给老两口寄50块钱赡养费,他们还在秦秋意的提醒下,特意留了汇款单做证据,以免以后再被讹上。
    六月一号的时候他们刚刚寄过钱,这才过了几天,陈然怎么突然找上门来了?
    恐怕又是来者不善。
    秦秋意打开了酒楼的大门,发现不止是陈然,秦峰和秦跃华也来了。
    从进门那一刻起,这一家三口也不打招呼,就盯着酒楼气派的装潢左看右看,眼里摆满了小算计。
    “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你们在市里开了这么大一家饭店,怎么不告诉家里一声呢,要不是在市里打工的二狗跟我说,我都不知道你们两家在外面发了大财呢。”秦岩搓了搓手,不一会儿视线便从酒楼的摆设上转移到那一大桌子好菜好饭上。
    他丝毫不见外地搬了三张凳子挤在饭桌旁边:“正好我们仨来得匆忙,还没来得及吃晚饭,不如就一起吃吧。”
    说着,秦岩直接拿了一双筷子递给秦跃华:“跃华,快吃,你还在长身体,可不能饿着。”
    秦跃华自然没有客气,把筷子放在一旁,上手就撕了一个鸡腿抱着啃。他好久没有吃过这么丰盛的饭菜了,左手拿着鸡腿右手又抓起红烧肘子,大口大口地啃了起来,吃得满嘴流油。
    秦家美和秦家宣看到秦跃华肥猪拱食似的吃法嫌恶地撇了撇嘴,自觉地离他远了一些。
    秦立撂下碗筷,“小弟,你们一家过来有什么事就直说?天太晚了我们这里不方便留客,说完你们就赶紧回去。”他是一点留秦岩一家吃饭的意思也没有。
    秦岩夹向盐酥大虾的动作一顿,虎着脸问:“咱们可是亲兄弟,难道我过来探亲戚的权利都没有了?这刚一进门就赶我们走,你们这是发达了,看不起穷亲戚了呗?”
    他反将一军,闹得刘思艳她们脸色铁青。
    秦秋意坐回自己的座位,单手支着下巴,随意地扫了秦岩两眼,声音不紧不慢道:“我倒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走亲戚的时候是空着手来呢。”
    琥珀色的眼眸在灯光下多了几分深色,秦秋意懒懒地垂下睫毛,遮住眼底隐约的凉薄。
    秦岩被秦秋意一噎,后面发难的话全部哽在喉咙口,急得不小心呛咳起来。
    陈然连忙帮秦岩拍了拍后背,然后讪笑着说:“秋意真会开玩笑,我们这次过来确实是有事。”
    秦秋意似笑非笑地看过狼吞虎咽的秦跃华和咳得满脸通红的秦岩,最后把视线定格在陈然身上,“有事赶紧说,说完正好赶回去照顾我爷奶,我们两家每个月总共掏的100块钱赡养费,总不能白掏吧。”
    当初重订的分家协议,秦峰和秦立两家给父母各掏50块钱赡养费,而秦岩一家则以在身边照顾老人为前提免除了赡养费。
    现在不管他们打什么主意,秦秋意都不可能再让他们如愿。
    陈然闻言咬了咬嘴唇,心一横道:“秋意,你们两家开了这么大一家饭店,想必赚的钱不少吧。咱们也都是实在亲戚,你们赚钱了是不是也应该拉拔我们一把?有钱大家一起赚多好。”
    秦岩跟着说:“分家之前你们不是还叫我们两口子跟你们一起出来打工挣钱吗?之前是我想左了,现在我俩就准备过来饭店帮你们。”
    “扑哧。”
    秦秋意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秋意你笑什么?”陈然略显不安地问。
    这个秦秋意心眼儿多的跟筛子似的,上次分家她们就在她手上吃了个大亏,不知道这次的事能不能顺利。
    秦秋意收敛起消息,脸上一派云淡风轻,“我还能笑什么,不过是笑你们想得太美罢了。”
    秦岩拍桌怒道:“你这个臭丫头片子,这里还轮不到你做主!”
    秦峰见女儿被训,立刻横着眉毛,用更大的力气拍了一下桌子:“这里更轮不到你秦岩过来指手画脚,想到我们饭店找工作,做梦!”
    素来老实木讷的秦峰第一次发火,威力可见一斑,秦岩直接被吓得打了一个哆嗦,不敢再诋毁秦秋意半句。
    一贯会看人脸色的陈然更是大气也不敢出。
    整张桌子上只有哼哧哼哧塞着美食的秦跃华不受影响,他肉嘟嘟的脸颊里塞满了食物,鸡鸭鱼肉、山珍海味通通来者不拒。
    秦秋意掀起眼皮扫了秦跃华一眼,开口打破饭桌前的沉寂:“如果小叔小婶真心想来酒楼工作也不是不可以。”
    刘思艳不赞同地叫了一声秦秋意的名字,“秋意,饭店的事儿你最好跟春兰她们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如果真的让秦岩和陈然过来,恐怕他们能把酒楼嚯嚯得鸡犬不宁,刘思艳可不认为他们肯塌下心来当个打工人,他们的目的肯定是要分一杯羹。
    秦岩听到秦秋意的话,高兴地点点头:“秋意,我在大队当过几年会计,以后饭店的账可以全部交给我,我保证给你们算得明明白白的。”
    秦秋意简直要为他的厚脸皮鼓掌了。
    “小叔,别以为当初你在大队做假账被撸的事我们不知道,饭店的账本交给你,我怕早晚被你蛀空了。”
    她给了刘思艳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侧过头继续对表情讪讪的秦岩说:“你们要想过来帮忙,饭店正好还缺两个做苦力的搬运工,一个月工资是45块钱。不过你们来市里工作后,就没有办法再回村里照顾我爷奶了,到时候你们每个月也要支付给他们50块钱的生活费,这点没得商量。”
    “!”
    秦岩不可思议地看着秦秋意,嘴唇抽动了几下却根本说不出话来。
    在他旁边的陈然尖声道:“凭什么你们当老板,让我们当搬运工?当搬运工也就算了,每人每月的工资怎么只给45块钱?你们当打发要饭的呢!”
    按照秦秋意的说法,他们两口子一个月累死累活也只能赚90块钱,还要掏出50块钱给那两个老不死的,也就是说,他们两人一个月才40块钱的花销,简直是欺人太甚。
    秦秋意冲怨气冲天的陈然微微一笑,比常人浅淡两分的瞳孔,在暖色调灯光的晕染下愈发夺目耀眼,可惜她的笑意未及眼底,反倒平添一丝疏离,“你们爱来不来。”
    丁春兰随声附和:“对,爱来不来。要不然过来当苦力,要不然滚回老家。”
    陈然的脸都气变形了,“你们就这么欺负我们?不怕我们告到族叔那里,让同族的长辈们一起来批判你们吗?”
    “你们可以去闹,”秦秋意薄唇一弯,“不过我手里可是有小叔做假账和挪用公款的证据,恐怕在族里的长辈们批判我们之前,小叔会先被公安逮到局子里喝茶。近几年一直在严打,小叔犯得罪也就十年起步吧。”
    她不耐烦秦岩一家子有事没事跑过来吸血,要打就一棒子打死,打得他们痛了怕了不敢再来才好。
    “哦,对了,还有你们家秦跃华在市里的录像厅偷钱,正好那天我经过,顺便给他拍了几张照片,你们说,要是我把照片交到公安局,公安会因为他未满16岁就放了他吗?听说被偷的那个人是市政厅那边的,权利大得很,他会放过秦跃华吗?”
    秦秋意确实看到过有个长得和秦跃华很像的人偷钱包,不过并没有拍下照片,今天只是找个由头炸一炸他。
    秦秋意的话音未落,秦跃华就激动得一跃而起,惊慌失措道:“你胡说,我没,没有偷过别人的钱!”
    哦豁,此地无银三百两,破案了。
    秦跃华没想到动手的时候居然被秦秋意看到了,都怪他爸妈,要不是他想买新手表他爸妈不给他钱,他怎么可能被哥们撺掇着去偷钱!
    要是被秦秋意告发到公安那里,那他这辈子就完蛋了!
    秦岩和陈然哪里不了解自家儿子的德行,他一开口,他们便将秦秋意的话信了八—九分。
    “你怎么能去偷钱!?”陈然高高地扬起手掌,落在秦跃华脸上的巴掌力气却不大,甚至连半点红痕都没有。
    秦跃华第一次被打,捂着被抽的部位,眼里不敢置信地吼道:“谁让你把我的手表给偷偷卖掉的!我想买个新的,你却一分钱也不可肯出,我早就答应过朋友们要把手表借给他们戴几天,没有手表他们会怎么看我?我实在没有办法才去偷钱包的,是你们毁了我!”
    听到秦跃华的话,秦岩两口子仿佛被当众打了一个巴掌,让他们根本没脸见人。
    当初卖掉秦跃华的手表,是因为重新分家时秦岩两口子要赔给另外两家1400块钱盖房钱,他们只有不到900块钱,找秦红梅借钱时,原本一向慷慨的她忽然说家里的钱现在不归她管了,最后他们只从她手里抠出来不到100块钱。
    实在没有办法,他们不得不卖掉了秦跃华和陈然的手表、缝纫机和自行车,勉强凑够1400块钱还钱。
    家里的老底一下子被掏空了,自然没有闲钱再给秦跃华买新手表。
    秦岩两口子也意识到对于秦跃华的教育出了问题,可是他们却完全想不出办法扳正他。
    “呜,我的胃好疼!”突然秦跃华捂着腹部躺在地上打滚。
    “是不是你们做的菜有什么问题?要不然我家跃华怎么会胃疼?”陈然着急地蹲在儿子身边,手忙脚乱的不知道该干什么。
    秦秋意眉头轻锁,仔细观察了一下秦跃华后,表情松了下来,“我们做的菜没有问题,是你儿子自己吃得太快太急太多,撑着了。”
    陈然愣住,下一秒眉眼发狠道:“不论如何,跃华是吃了你们家的菜才得病的,你们必须赔医药费,至少要赔我们500块钱。”
    刘思艳和丁春兰都被陈然公然敲诈的行为恶心到了,“菜又不是我们主动让他吃的,谁让他像个没吃过饭的饿死鬼一样吃了好几盘肉菜的,我们没跟你们要菜钱就不错了,你怎么还有脸跟我们要钱。”
    对于陈然一家的无耻,刘思艳她们又有了新的认知。
    “我不管,你们必须赔医药费。”陈然索性破罐子破摔,要从她们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秦秋意低声笑了,肩膀细微地颤动了几下,如同风中展翅欲飞的蝴蝶,“秦跃华的胃疼其实根本不用去医院,也不用花医药费。我就能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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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复述一遍女主的亲人,免得小天使们记不住。
    女主的父母:秦峰、刘思艳
    二叔二婶:秦立、丁春兰(孩子秦家美、秦家宣)
    小叔小婶:秦岩、陈然(孩子秦跃华、秦甜甜)
    大姑姑父:秦红梅、邓武(孩子邓田志、邓松才)
    爷爷奶奶:秦伟德、孙桂花
    女主的三舅三舅妈:刘学保、齐娟(小女儿刘贝蕾)
    姥姥:赵春秀
    第一百零四章
    陈然对上秦秋意的眼,眉心狠狠一跳,一股不好的预感升起,“你又不是大夫,别把我家跃华治坏了。还愣着干嘛?赶紧送跃华去医院啊。”前半句是对秦秋意说的,后半句是对秦峰和秦立说的。
    秦秋意笑而不语,凑近秦家宣的耳朵嘀咕了几句。
    秦家宣越听眼睛越亮,抢在秦峰和秦立之前扶起了秦跃华,“来,我送你去医院。”
    说着便半扶半推地把秦跃华往外带,直到走出饭店大门,走到距离门口将近七八米的大树旁,秦家宣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雪糕棍,趁着秦跃华不注意塞进他的嘴巴里用力搅了搅,直到传来干哕声,秦家宣迅速扔掉雪糕棍跳到了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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