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真的让皇兄下令,那她舅舅定会插翅难逃。
    之前的那一年舅舅都藏的很好,这次大约是动用了人给她递消息才暴露了身份。
    以皇兄对他的怨恨,若是落到他手里,舅舅定然会被折磨的很惨。
    她绝不能让舅舅被抓。
    幸好眼下皇兄刚回,大约还没看见这密信。
    柔嘉舒了口气,但她也不能直接将信拿走,否则齐成泽定等不及了定会直接面圣。
    柔嘉捏紧了掌心,脑海中飞快地想着办法,想来想去一时间也只有先拖着他,不让他下令封锁才能让舅舅有时间逃出去。
    一想到这里,她连忙将那密信系好悄悄塞了回去,塞到了一摞尚未解开的信卷的最底下。
    萧凛衣服都没系好,便大踏步的出来,一手掐过她的腰直接揽着她坐到了膝上。
    “没有酒气了,你闻闻?”
    他凑过去,按住的后颈将人带向自己。
    酒后的他眼神微亮,比平时要更为直接。
    “还有一点。”
    柔嘉侧身往后退了一些,后腰抵在了桌面上,牢牢地挡住桌案上那一堆被红绳系着的尚未打开的信函。
    “退那么远做什么?”
    萧凛拉着她的手便往他膝上拽。
    然而他一使劲,柔嘉吃痛,皱着眉轻呼了一声。
    “怎么了?”萧凛将那细嫩的手托起,才看清她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划痕,长长的一缕分外显眼。
    “是被猫挠了吗?”他抚着那伤问道。
    只是破了一点皮,柔嘉也分不清到底是什么时候伤的,可能是刚才翻找圣旨的时候,也可能是被猫挠的吧,但她眼下全然无心在意这些,胡乱点了点头:“应该是。”
    萧凛摩了摩那周边,起身替她拿了个药膏,拉着她的手细细地涂着。
    涂到一半,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忽地笑了笑:“这猫看来是随了主人了,都喜欢挠人。”
    两人面对面坐着,柔嘉一掀眼帘便能瞧见他眉骨上的伤,蜷了蜷指尖,微微有些脸热。
    她一蜷,萧凛又将那手指捋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躲什么,现在才想起来害羞?”
    “你别说了……”
    柔嘉气恼地直接按住了他的嘴。
    这人要么不说话,一说话就满口胡言乱语,非得叫人下不来台。
    她一生气,连腮帮子都微微鼓了起来,萧凛轻笑,薄唇一闭忽然擦过了她的手心。
    微湿的触感一传来,柔嘉像被烫到了一般,旋即收回了手,一脸薄怒地嗔着他。
    她刚想骂他无耻,但又怕他真的不无耻了,身后的信函也盖不住。
    于是忍了忍气,只是默默擦了擦手心,挪开了视线。
    眼睛一偏,她忽然看到了那拉的半开的抽屉里躺着的一枚满是裂缝的玉章,视线一顿,声音忽然低了下去:“你怎么还留着?”
    都摔成这样了,留下来也没用了。
    萧凛顺着她眼神看过去,一伸手径直将那抽屉推了回去,淡淡地开口:“忘了丢了。”
    若真是忘了丢了,现在丢了也不迟,他却是直接闭上了。
    柔嘉低下了头:“改日再给你刻一个,权当是……银货两讫。”
    她难得心平气和地提起庐州的事,萧凛顿了顿:“你知道了?”
    白家出了那么大的事,她想不知道也难。
    柔嘉点了点头,她也是一时气急了,以他的高傲,有一千种折磨她的办法,想来也不至于把她丢到那烟花之地。
    “救命之恩,一个玉章就打发了?”
    萧凛洗清了冤白,语气微微上挑,意有所指。
    柔嘉瞧见他得寸进尺的样子又有些气极,她是误会了这件事没错,但之前那捕头、生意和夜闯闺房总没冤枉他吧?
    可这个时候实在不适合跟他吵,她抿了抿唇,抬眼直直地看向他:“那你想怎样?”
    “朕想怎么样……”萧凛从她的侧脸抚上去,刮了刮她的唇,在她耳边低语:“你知道的。”
    她能知道什么?
    柔嘉脑袋一片浆糊,盯着他双眼看了片刻,才忽想起昨晚快睡着前他抱着她说的话,唰的一下面色通红。
    “不……不行。”
    柔嘉慌忙后退,紧张到舌头都快打结了。
    他是个不讲廉耻的无耻之徒,可她是个正经的闺秀,断不能随了他。
    “没见识的东西。”萧凛捏着她的耳尖笑骂了一句,“只许朕伺候你,你受不得一点委屈?”
    柔嘉只有他一个人,一切都是他教的,自然不懂得别人怎样,当下被他说的有些不自在,忍不住反问了一句:“那你的意思是你见识很多了?”
    她咬着唇,微微扬着头,眼睛里满是狐疑,似乎是对他之前的表现产生了怀疑。
    萧凛被她看的浑身不对劲,黑着脸睨了她一眼:“乱想什么,朕一向洁身自好,最厌恶脂粉气,不过是从前行军时的夜闻罢了。”
    军营里日子苦,又都是大老粗,并不像宫里这般拘谨,说起话来无所顾忌。
    他从小就被丢进军营摔打,少年时又亲自领兵作战,便是知道也没什么意外。
    但他更是一国之太子,到了年纪听说会有引导的宫女,而且除了这些,那些投怀送抱的更是不少吧?
    柔嘉之前只做他妹妹时,每次宴会便有不少贵女围着她打听一二。
    只是他那时鲜少跟她说话,因此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他现在是皇帝,想要爬上他的床的人更是数不胜数,柔嘉顿时便哑了声,转过了头去:“你说是就是……”
    “你不信?”萧凛难得被噎,把她别过的头又掰了回来,“朕政务繁忙,白日里一直在批折子议事,剩下的力气都用到了哪里你不知道吗?”
    他说话时尾音微微上挑,眼神又刻意停在她身上,柔嘉瞬间有些心慌,一撑手臂躲过了他的视线:“我怎么会知道……”
    萧凛笑了笑,一把将人抱住,“这才多久,你就忘完了?你这么怀疑朕在外面有人,朕总要证明一下自己才好。”
    他笑中带着些薄怒,一伸手便要去扯她的衣带。
    柔嘉连忙紧紧捂住,一侧身正透过窗子瞧见齐成泽神色凝重地朝着殿里走过来,大约是等不及了要亲自来禀告。
    她决不能让他进来。
    柔嘉瞬间又绷紧了弦,一翻身挺直了背将窗子挡的严严实实的,小声地开口:“我又没说不信。”
    视线被牢牢挡住,萧凛离得近只能看见她咬住的唇,水润润的,像是裹满了蜜的冰糖葫芦,让他情不自禁地吻了上去。
    酒气未散,他低头时柔嘉被染的也有些醉。
    但她脑中仍是绷着一根弦,一边尽力的敷衍他,一边时不时朝着半掩着的门分出一眼。
    这一眼余光里正瞧见张德胜似乎是要进来通传,她顿时有些紧张。
    大约是察觉到她不专心,萧凛眉头一皱,柔嘉立马回神,这才收回了视线,将滑落的手臂又搭上他的肩。
    可他即便在这时,也分着一些神,朝着那外面看。
    幸好她方才一动作,外面的张德胜连忙低了头推了出去,还贴心地掩上了门。
    因此萧凛一回头,只看见那门关的严严实实的,并没有任何异常。
    “我……我答应你。”
    片刻后,柔嘉靠在他肩上小声的开口。
    “怎么突然想通了?”萧凛原本只想逗逗她罢了。
    柔嘉生怕他察觉,脑袋一急,寻了个借口别扭地开口:“做个交换而已,我想自由一点,能不能白天的时候离开太极殿,回猗兰殿里见一见桓哥儿?他年纪还小,总是一个人我不放心。”
    萧凛顿了顿:“他实在太没见识了,朕挑了几个伴读送他去尚书房读书,教他学点东西,你不必担心,得了假朕会放他回来看你。”
    他送萧桓去读书,柔嘉自然是乐意的。
    但此举将她们分开,大约也是怕她再带着人逃走吧?
    他总是这样,给了甜头又打一棒,叫人无处反驳。
    柔嘉虽是气闷,不得已还是挤出一句:“多谢皇兄。”
    “还算知好歹。”
    萧凛捏着她的下颌心情好转了些,手指一点点移到她的后颈上,笑着看着她。
    柔嘉晕着脸错开了他的视线,半晌,手指才慢吞吞地搭到他的衣带上,极其缓慢地扯开……
    书房外面
    齐成泽正等的心焦。
    他之前从庐州回来后一路追到了邺京,找了好几日才在平安坊发现了一点踪迹。
    但平安坊是邺京最热闹的坊市,里面住着上千户人家,临近端阳,街道上又满是卖粽子卖艾草的小贩,人一扎进去转眼便消失不见了。
    齐成泽不得已,又没权限封锁整个平安坊,不得已才连忙向太极殿传书请求皇帝下令。
    皇帝平时处理政事极为迅速,尤其是这种密信,但今日不知是怎么了,迟迟不回信,眼看天已经黑了,越发难找了他才不得已亲自进了宫来。
    然而那书房的灯明明亮着,张德胜却刚到门口便又转身出了来。
    “张公公,这是何故?”齐成泽一脸焦急地凑上去。
    张德胜亦是两头为难,低着头小声开口:“柔嘉公主在里面呢。”
    齐成泽觑了眼那忽明忽暗的灯光,恍然大悟,但他也万分紧急,若是错过了这次,依着江怀一贯狡猾的脾性下次便更难了,于是仍是停在殿里:“那微臣便暂且在这里等一等吧。”
    谁知这一等便等了好些时候,直到天色已深,皇帝才终于出来。
    一推门,正瞧见外面远远躲着的两个人,他眉头一紧,有了些不好的预感:“怎么回事?”
    齐成泽一见到人连忙跪了下去,将发现江怀和送信的事一一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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