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事?”江智脸色瞬间一变,审讯过程中,那些人根本就没提过这个。
    凤清歌抿了抿唇,头微微垂了一些,道:“大人,恕清歌冒昧了,只是那些人难免会有同伙,学生心中担心,怕他们又煽动闹事,给百姓和朝堂带来麻烦。”
    “不,你做的很对,”江智有些明白圣上为何会破例收她为弟子了,这样的好苗子就算是他也忍不住想拉拢进顺天府,他坐上官轿掀开帘子冲她笑了笑道:“好好做学问。”
    有圣上在,断然不会埋没了她。
    凤清歌躬身,目送江智一行人,直至他们消失在巷口,她才轻轻叹了口气。
    她也是进国子监时才猝然想起,春日大比后,有学子借表哥王建一事,煽动激发太学与国子监矛盾,从而引起学生械斗,造成不小的伤亡。
    之后,圣上下令彻查。
    正此时,一群寒门学子连夜出京,投奔吴王,声称“不堪被天子残害”,蒙蔽了不少吴地百姓。
    吴王从不是良善之人,但却很会装“礼贤下士”的那一套。
    她不清楚春日大比之事是否有吴王手笔,但大概能够猜到一些——吴王去年就藩时已有反意,所以才会埋这么多钉子,而乘机蒙骗煽动寒门学子的人,必定是他在国子监和太学安插的人手。
    回到福寿堂时,谢氏和大管家已经离开。
    凤清歌看着这一桌菜肴,心里又涌起一股愤与怒,若不是钱嬷嬷发现及时,恐怕就会像前世一样,不出两年祖母便离开自己。
    凤钦,属实够毒!
    “柳嬷嬷,午食就由小厨房做吧。”
    “已经着人备着了,”柳嬷嬷笑了笑,又问道:“大小姐,这些饭菜要如何处理?”
    “送到大管家那里去,告诉他,这次的事,我记下了。”凤清歌语气淡淡道,她当然知道何厨娘只是一把刀罢了,真正作恶的人是凤钦与谢氏他们,还有这位唯主子命令是从的大管家。
    仅仅靠着这件事,还不能把凤宴从凤府大管家的位置拉下来。
    来日方长,她不急。
    “是,”柳嬷嬷神色严肃了几分,着丫鬟们将菜撤下。
    凤老夫人看着孙女这幅做派,眼里满是慈爱和赞赏,笑呵呵道:“很好,歌儿有大家主母的气派了,看来祖母不用担心你嫁人后会不会被欺负。也不知谁家的小子有这等福气,娶走我的宝贝孙女?”
    凤清歌被调侃,半点没有羞涩,“那祖母可得好好替我瞧瞧,满大夏男儿谁有这个本事娶我。”
    “说大话,不知羞!”凤老夫人嗔了她一眼,心里倒真思索起来她的终身大事,凤家终究是得有人继承的,最好能招赘一个好男儿,性格温和模样周正,又知冷知热能一心一意对歌儿好的。
    不过,能达到这个条件的,太少了。
    凤老夫人偶尔参加宴会,见过些年轻男儿,要么有些轻浮要么就是蠢笨没担当。
    她的脑海浮现出侄儿的样子,微微点头,建儿这孩子倒是符合,但他是要做王家继承人的,她兄长必不会同意让他入赘。
    一时之间,倒还真没几个合适的。
    凤老夫人皱着脸,打算过段时间出去走动走动,见见年轻一辈,先替孙女挑些个品行模样都不差的备着。等她国子监学业完成,差不多也能嫁……娶夫生子了。
    凤清歌见祖母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神情又是皱眉又是惋惜的,不觉失笑。
    正好饭也上来了,她一边布菜一边道:“您不会是在想着怎么给我选夫家吧?”
    凤老夫人扫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想想怎么了,祖母我这老骨头还不知道能活多久,总不能连重孙都见不到吧!”
    凤清歌想起那个可怜无辜的孩子,心中一痛,低头隐藏自己微红的眼眶,努力抑制心头的悲伤,方给凤老夫人夹了一块瘦肉,道:“行行行,您慢慢想。”
    “嗯,”凤老夫人如愿吃到馋了好几日的肉,老脸舒展,只觉得通体畅快,看着埋着头只扒饭不吃菜的孙女,便也给她夹了两筷子肉,教导道:“好好的小姑娘,别学闺中娇娘节食,你现在是国子监的学子了,得补充好膳食,才能在一众学子里脱颖而出,不给你父……皇上师父抹黑。”
    “知道了,”凤清歌听着她唠叨,悲伤微微冲淡了些,点了点头。
    午膳后,两人在外面走了会儿。
    凤老夫人后知后觉地问道:“如霜和轻舞那两个丫头呢,怎么没带她们来福寿堂?”
    “孙女想在外面开几间铺子,这两天没有趁手的掌柜,暂时先让她们盯着,”凤清歌回道。
    “开铺子?”凤老夫人摇头,“你精力有限,光学业就已经很难了,还管铺子作甚,是不是手里没使唤银子了?祖母给你给。”
    凤清歌没钱是真的,她也知道祖母有钱,安州王氏所出,当年是带来上百抬嫁妆进门的,就连她攒下来的几千两银钱亦多数都是祖母给的。
    但她哪好意思跟祖母伸手要钱,道:“就是练练手而已,有她两盯着,我不用花太多心思的。”
    “那你自己安排好时间,”凤老夫人不想孙女太累,想了想又道:“祖母给你派两个掌柜吧,你用惯了如霜轻舞,手边没个人也不好。”
    凤清歌连连摇头,“不用了,祖母,铺子还没开张呢,我让如霜轻舞盯着,也是想磨炼一下她两。等铺子盈利了,就叫回来。”
    “那行吧,”凤老夫人知道她要强,便不插手这些,而是关心起铺子的状况:“歌儿开的是布铺还是胭脂铺?建在哪儿了?店铺装砌了没?改日开张祖母去给你捧个场。”
    凤清歌笑道:“是酒楼,建在离国子监不远的遂宁街上,铺子还没装砌好,开张的话我一定提前告诉祖母。”
    酒楼?凤老夫人看着笑呵呵的孙女,没好意思打击她。
    儿子那时也是心血来潮要开酒楼,结果赔得一塌糊涂,要不是她护着,就要被老家伙家法伺候了。
    京城正经酒楼大都开不长久,除非是做那种营生。
    等这傻丫头亏了钱,就知道做生意不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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