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身份得到确认,淮南王甚是庆幸自己的侄子没有命丧虎啸堂,含笑说:“卿卿,幸好你当初好奇去了虎啸堂,不然你这堂舅舅可就凶多吉少了。”
    “刚好碰巧,但也证明他寿数未尽,这次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庄婉卿没有居功,转而提起另一件事,“对了,外祖父,虎啸堂的事可有进展了?”
    淮南王轻轻摇头,他并没有过问过此事,看外孙女对此事甚是关心,又道:“此事交给沈知府办理,虎啸堂现在还得罪了靖王府,我们就不必插手了,过不了多久,虎啸堂就会不复存在,虎啸堂东家的其他生意也会大受影响。”
    庄婉卿放心地点了点头,虎啸堂这种场所就不该存在,即使有人签了生死契去冒险跟猛兽搏斗赚钱,这是你情我愿的事,可也有被迫的,比如她这位堂舅舅。
    淮南王忽然想起外孙女最近的事,叮嘱道:“卿卿,我听说你这几天都在逼着自己面对蛇,但你外祖母不让我去打扰你,你是大孩子了,做的决定我相信你自有分寸,但外祖父还是得提醒你万事不可勉强。”
    庄婉卿回道:“外祖父放心,我现在没那么害怕蛇了,以后也不会对着蛇了。”
    闻言,淮南王诧异,又问:“那你可有想起什么没有?”
    庄婉卿一听便知他说的是童年那段往事,为了不让他们二老担心,面不改色地摇了摇头,反问道:“外祖父,我是有什么忘记了吗?”
    淮南王一愣,旋即温声回道:“没有,外祖父是怕你一直想着那天的事。”
    庄婉卿明媚一笑,说:“外祖父,您跟外祖父放心,我没想着那件事,听闻您也罚了江文宣和曹明旭,您已经给我报了仇,我更不会去想那件事了。”
    淮南王颔了颔首:“那便好。”
    庄婉卿陪他们二老聊了一会儿,见将近黄昏,干脆陪着他们在院中散散步,到了晚膳时分陪他们用完晚膳再回芙蓉苑。
    张荣念及靖王思子心切,逗留了两日,就带着那少年回靖王府,他来淮州的时候,是秘密过来的,府中除了他与靖王,无人知晓他们五公子有可能活着的消息,但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是想淮南王借了几个侍卫护送。
    *
    日薄西山,夏末的天气并没有那么炎热,晚风徐徐吹来,驱散了部分热气,温度舒适。
    庄婉卿让人搬了张摇椅放在院子里,躺在摇椅上轻轻摇着摇椅,边赏晚霞,边吃着葡萄,心情甚是惬意。
    晏景舟刚回来,就看到这一幕,貌美少妇躺在摇椅上,嘴里在细细咀嚼着嘴里的东西,像是在吃着什么山珍海味,十分享受地闭上眼眸去回味,暖橘色的残阳洒在她身上,增添几分唯美,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他目光越发柔和,嘴角不由自主上翘,见丫鬟正要向他行礼,忙打了个手势阻止,步履轻缓地走到庄婉卿身边,眼神示意一旁给庄婉卿剥葡萄的绿萼退下,准备接替了绿萼的位置。
    庄婉卿闻到一股熟悉的淡淡的墨香味,蓦地睁眼,晏景舟颀长的身影便映入眼帘,她怔了一下,疑问道:“晏景舟,你怎么回来了?”
    闻言,晏景舟心中一噎,语气幽怨地问:“卿卿,你觉得呢?”
    庄婉卿一愣,旋即恍然:“原来你休假了啊,时间过得可真快。”
    晏景舟心中一噎,又问:“我们有多少天没见面了?”
    庄婉卿若有所思,回道:“九天没见了。”
    “你这小没良心的,不给我回信就罢了,连多少天没见面都不记得了。”晏景舟蹲下身子,好气又好笑地戳了戳她的脸蛋,“我们已有十天没见,今天是第十一天。”
    荀弋先生说他告假一天要补回来,所以本来昨日傍晚能走的,都要多上一天的课,今晚才能回来。
    庄婉卿恍然:“哦对,是十天,我差点忘了,你前天还给我写信来着。”
    晏景舟一时无言,看着她的眼神越发幽怨,这丫头心里还真是没怎么在意自己,竟然连这个都能忘。
    庄婉卿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好像自己又做错了什么似的,忙挤出一抹笑容,道:“你一路上也累了吧?我们先进屋坐下说话。”说着,她坐起身来,伸手揪住晏景舟的衣袖,眼巴巴地望着晏景舟。
    晏景舟知道她将此事揭过,不想为着小事跟她计较,便随了她的意,颔首道:“也好。”
    进屋后,俩人坐下对视一眼,相顾无言。
    过了片刻,晏景舟寻了个话题:“卿卿,你这些天都在忙什么?怎么都不给我回信?”
    庄婉卿脸色微滞,她才不承认不知道如何回应那些甜言蜜语,轻咳两声,回道:“你去先生那里是读书的,可不是谈情说爱的,等你金榜题名,你写多少封信我都给你回信。”
    晏景舟又问:“那你都在忙什么?老师传信事,说看到你在忙,让我回来再问你。”
    庄婉卿摇摇头:“也没忙什么。”
    当初步启看到她明明很害怕,却逼着自己对着蛇,她也不想晏景舟担心她无心读书,吩咐了步启不许告诉晏景舟。
    晏景舟眼含深究地打量着她,从她飘忽的眼神中看出些许她撒谎的端倪,没有逼问她答案,以退为进,轻叹一声,黯然神伤地问:“卿卿,我们是要过一辈子的人,你对我也这般不信任吗?”
    又来了,又来了,又是这副表情,好像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一样!
    庄婉卿抽了抽嘴角,见他皱着眉,一瞬不瞬地凝视着自己,那眼神要多委屈有多委屈,对视片刻后败下阵来,纳闷道:“本来就没忙什么啊,你想知道的话,告诉你也无妨。”
    晏景舟缓和了神情:“那你说。”
    庄婉卿轻描淡写,三言两语概括了那几天的行径,却听得晏景舟面色紧张,他忽然伸手握住庄婉卿的肩头,沉声质问道:“你这是胡闹!你有没有想过你若是再被吓出个好歹来,我该怎么办?”
    虽然时隔已久,可晏景舟还记得庄婉卿当年被蛇折磨得精神失常的模样,这种事他可不想她再经历一次,可这丫头却没把往事当回事。
    他语气中带着薄怒,庄婉卿第一次听到他这样凶自己,不由有点委屈,无辜地冲他眨了眨眼,回道:“我这不是没事嘛?而且还克服了自己对蛇的心理阴影。”
    晏景舟与她对视,瞧着那双灵动的杏眼眼神无辜而又委屈地看着自己,可怜巴巴的,像个做错了事祈求大人原谅的孩子,他终究舍不得训斥,态度软化下来:“这次是运气好,下回可不许这样胡闹了。”
    话音落下,晏景舟将人拉进怀里,用双臂紧紧禁锢在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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