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砚冷嘲地勾了下唇角。
    告状?他何时在意过旁人的看法。
    秦氏就是恨他入骨也无所谓,有所谓的,是明娆的想法。
    两个都不爱说话的男子在门外大眼瞪小眼,宅内房中,秦氏以为女儿腿摔了,心疼得眼睛都红了。
    秦氏想要碰又不敢碰,小心翼翼问道:“你小时候就受不了伤痛,疼不疼啊?”
    “不小心磕的,不严重,就一点红肿,”
    连竹会医,她上手摸了摸,点头,“还好,养个两三天应当就好了。”
    秦氏又问:“在家碰的就在家待着,还往我这跑作甚?”
    连竹拱火:“怕是安北侯给姑娘气受了,把姑娘气得回娘家了。”
    明娆重重点头,“他乱吃醋,还故意伤害自己让我心疼,给我气坏了,所以回来了。”
    “那个伤口好可怕,肯定疼极了!若不是我发现,他不知还要做什么!”
    明娆气得捶了下床榻,“他都不知道我多心疼,这次是把我惹急了,不给点教训他就记不住。”
    看似真心实意地控诉实则像极了在恃宠而骄地撒娇。
    原本以为有多大事的秦氏:“……”
    意外被秀了一脸恩爱的连竹:“…………”
    “原来是夫妻情趣吗。”连竹阴阳怪气道,“我还以为他把你怎么着了,都准备抄家伙上安北侯府给姑娘你讨说法去了。”
    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明娆每次被人欺负,都是连竹冲上去跟人打架摆平的。
    连竹方才看着明娆委屈巴巴还瘸了一条腿,血直冲上头顶,险些就克制不住要去找安北侯理论。
    结果……
    哎。
    连竹给明娆处理完伤口就走了。
    明娆拉着秦氏的衣角,看了眼包扎好的伤脚,虚心求教:“娘亲,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呀?”
    秦氏默默消化了会女儿的话,叹了口气,“你在意你心疼,同他说不就好了?动不动就往娘家跑,是要急死谁?”
    “急死虞砚呀。”明娆眨了下眼睛,“娘亲,你看我够作吗?”
    秦氏:“……挺作的。”
    明娆满意点头,“那就行。”
    秦氏又一次无言以对。“你跟安北侯……”
    明娆看出秦氏眼里的震惊,她笑道:“没事的娘亲,虞砚他就吃这一套。”
    秦氏又说不出话来了,对着自家女婿的认知又多了一层。
    男子大多都喜欢听话乖巧的女子,像安北侯这样的,还是少数。
    不过想想,白氏跟刺史大人不也是这么一回事,秦氏想到姐姐和姐夫,逐渐心安。
    秦氏自己没有遇到一个好男人,她一直担心明娆会受到她的影响。好在女儿还是幸福的,遇到了一个还算不错的夫君。
    “娘亲,我在这里住一天,明日我就回去。”明娆说。
    其实她可以再胡来一点,在家里多住几天,让虞砚多守几天空房。
    但明娆又有些舍不得。
    她知道自己在这多待一天,虞砚就会多一天日思夜想,多一日茶不思饭不想,一想到他愁苦郁闷,她又狠不下心。
    算了,稍微给他一点教训好了。
    母女俩聊了没一会,铺子那边账目出了点岔子,她得去看看。秦氏问候完了女儿,跟着卫姨出了门。
    连竹送二人出门,三人在门口遇上了孤单等候的安北侯。
    虞砚见到秦氏,下意识往秦氏身后看了看,没有看到那个心心念念的倩影,失落地垂下眸子。
    他拱手行了个晚辈礼,冷淡道:“秦夫人。”
    秦氏没在意他的疏离,笑着点头,她看到清楚,也知道虞砚方才是在找谁。
    知道对方在意的是什么,秦氏也不拐弯抹角,“娆娆一切都好,侯爷放心就是。”
    虞砚猛地抬眸,殷切道:“那她可愿意同我回去?”
    秦氏笑道:“她说不行。”
    男人眼里的光霎时间熄灭,大失所望地哦了声。
    秦氏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娆娆说明日就会回去,侯爷不必着急。”
    虞砚一瞬变脸,眼里的光再度亮了起来,“当真?”
    这一会一变的脸色叫众人大开眼界,连竹没忍住,噗嗤嗤笑了出来。
    虞砚没有在意,他专注地看着秦氏,期待着对方的回答。
    “嗯,”秦氏如实道,“她说自己太生气,希望给你点教训。”
    明娆对自己的娘亲把自己卖了这件事浑然不知。
    虞砚闻言松了口气,真心实意地道了一声:“多谢秦夫人。”
    她生气也没有关系,只要别再也不理他,不要他就好。
    连竹送走秦氏和自己的娘,转身就要回去。虞砚举起了剑,拦住少女的退路。
    连竹挑眉看了一眼没出鞘的剑,“侯爷何意?”
    虞砚沉默地从怀里掏出来那包糖糕,往前一送。“她爱吃的。”他说。
    不知道明娆何时愿意见他,害怕东西凉了,他一直放在衣裳里,用自己的体温暖着。
    连竹诧异接过,看了一眼虞砚。
    男人不再理会,抱着剑走到墙边,身子懒洋洋地靠了上去,闭上了眼睛。
    连竹:“……”
    嘁,拽什么。
    她又留恋地看了那把精美的宝剑,咽下心里的嫉妒,翻了个白眼,抱着糖糕进了屋。
    ……
    入夜,西北大地震动,地龙翻身。
    有无数家庭在一夜之间家宅尽毁,有许多人于睡梦中被掩埋在废墟中,再也没有醒过来。
    轰——!!
    一声巨响,不知是什么掉到地上。
    明娆躺在床榻上,迷迷糊糊地感觉到身下的软榻在震动。
    下意识地她还以为是虞砚又要折腾她,才刚娇声嗔了句“困,别闹”,下一刻她便跌落进一个冰冷却熟悉的怀抱,然后便是呼呼的风声,身子发飘,好像被人带着飞起来一样。
    “虞砚,你身上好冷啊……”她轻声呢喃了一句,红唇下一刻被人堵住,唇瓣被人衔在齿尖,用力咬了下。
    她疼得嘤咛一声,睁开眼睛,男人的一张俊脸就在眼前。
    一阵风吹来,明娆瑟缩了下身子,她感受到男人收紧了臂膀,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听远处传来一声撕心裂肺又急促的呼唤:
    “姑娘!”
    是连竹的声音。
    明娆的脸在男人的胸口蹭了蹭,人稍稍清醒了些,抬头便看到连竹和刘叔一起跑了过来。
    她愣了一下,环顾四周,阿青,禾香,连竹都在,围了自己一圈。
    “这是在……哪儿?”
    “院子里。”男人低声道。
    “怎么回事……”
    连竹叽叽喳喳,心有余悸道:“地龙翻身啦!吓死人了!那柜子就砸在我的脚边!”
    阿青单膝跪地:“属下失职。”
    她跟禾香宿在外间,第一时间察觉到不对劲时便起身往内间冲,冲进去想要救人时,只来得及看到虞砚抱着人跳窗离开的背影。
    阿青自认自己醒得算及时,但论及反应速度和对危险察觉的敏锐程度,她们自然是比不上虞砚的。
    刘叔巡查了一圈秦宅,沉声道:“只有姑娘的院子损毁严重。”
    连竹道:“夫人说姑娘不怎么回来,就不用修缮了,这才一震就塌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拿眼睛瞄着虞砚。
    心道安北侯还是十分靠谱的,幸好有他在。她睡得太死,若不是命大,自己都逃不出来,更不要说第一时间冲过去救人。
    “我娘呢?”明娆急道。
    连竹道:“姑娘放心,夫人跟我娘今晚没回来,她们宿在店里了。哎哟,那边不知情况如何,我赶紧去瞧瞧!”
    她看了一眼虞砚,果断地放心离开。
    刘叔离开去详细检查宅院的损毁状况,阿青和禾香守在两个主子身边。
    明娆窝在男人怀里,心里涌起一阵暖流,“你一直都在吗?”
    “嗯,一直在。”虞砚把人抱紧,贴着她的耳朵庆幸道,“幸好我一直都在。”
    明娆嗯了声,沉默了下去。
    四月十九,她怎么忘了啊,前世这个日子就有过一次地龙翻身。
    明娆懊恼道:“我……是不是不应该同你闹脾……”
    话未说完,唇又被人深深吻住。
    两个婢女有眼色地退出去好远,男人的吻愈发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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