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可是,咱们有岁岁一个就够了。”
    “但人家都说没有儿子不行,我要是不给你生个儿子,人家要瞧不起你的。”
    说着,宋知雪简直都要哭了,她压力真的很大,尤其是很多人都在问,怎么还不生啊,什么时候再要个儿子啊?光有个女儿,以后都没兄弟帮衬。
    “谁瞧不起我啊,我又不在意别人的目光,我行得正做得直,我自己瞧得起自己就行了。”
    谢隐知道她也是没办法,认真地跟她说:“生育会给你带来不可逆转的身体损伤,即便我再怎么用心你的饮食,你想想看,你的身体状况是不是都无法跟从前相比?要是再来一个,会把你身体拖垮的。”
    宋知雪没想到他字字句句都是关怀自己,不由得十分感动,楚楚可怜地望着他:“哥,你对我真好。”
    谢隐失笑:“就嘴巴上关心你两句便是好了?你对我的要求能不能再高一点?难道你平时不这么关心我吗?”
    宋知雪嘿嘿一笑,蹭了蹭他的脸。
    因为是第一天在新家过夜,谢隐没有再多说,连着几天,带着宋知雪熟悉了附近环境之后,他才告诉她,自己要出一趟远门。
    宋知雪立马紧张起来:“出远门?出什么远门,你要去哪儿?”
    谢隐怕她担心,才拖了几天说,没想到宋知雪反应还是很大,他连忙安抚道:“别怕别怕,我是有事出去一趟,年前肯定能回来,至于是什么事,等我回来再告诉你,好不好?”
    宋知雪抿了抿唇瓣,没有应声,只是目光忧郁。
    第354章 第三十一枝红莲(十一)
    虽然宋知雪诸多不愿,可她毕竟性格柔软,从前在谢家连大声说话都不敢,与谢隐一起离开后,生活较之从前安稳幸福,她的脾气便更好了,反倒是才一岁多的岁岁,因为父母慈爱,天生顽皮具有攻击性,宋知雪常常奇怪她是随了谁,每当她这么问的时候,谢隐都会笑她。
    还能随了谁,没有人生来便温顺文静,小孩子处于对世界一无所知的状态,自然好奇心重,但随着逐渐长大,受周围的人与环境影响,女孩子若是强壮、尖锐,便会被称为“男人婆”、“女汉子”,以此规劝她们要柔弱可人,因为这样才能更好的为人掌控。
    谢隐临去前再三叮嘱宋知雪不用担心,她抱着女儿,硬是要送他到门口,谢隐走到了路的尽头,回头还能看见她站在门口没有动,他举起手向她挥了挥,宋知雪看见了,有那么一瞬间,她简直想要追上去,最终却没有动,直到女儿的两只小胖手在她脸上胡乱的摸,平日里嚣张的小霸王惊慌地一边喊妈妈一边用胖脸蛋蹭她,宋知雪才发现自己居然不知何时哭了。
    她吸了吸鼻子,连忙安抚女儿,岁岁不解地看向道路尽头,那里已经没有了父亲的身影,她突然歪歪脑袋:“爸爸?”
    小女娃不叫还好,这一叫,差点又把宋知雪给叫哭了,她强忍着不舍,抱着女儿转身回家,听谢隐的话把家门反锁,门窗也都检查了一遍,小黑狗们在院子里跑来跑去,谢隐走之前把家里一切都打点好了,他说年前一定能赶回来。
    家里不缺肉跟菜,因为天冷,食材都方便保存,他临走前还灌了腊肠挂在屋檐下,这几天老是有只浑身黑不溜秋的流浪猫想来偷吃,碍于院子里一群小黑狗,又不敢下来,天天汪汪汪喵喵喵,倒也冲淡了宋知雪的担忧。
    她从未一个人待在家里过,而且这房子还不小,搬来之后,谢隐把其他几间空着的房间也收拾好了,宋知雪差点以为他是想跟自己分房睡,结果证明是一场误会,他并没有想要推开她。
    把女儿放到婴儿车里,这婴儿车也是谢隐自己打的,小岁岁坐在里头兴奋地拍着桌子,宋知雪准备去给她做儿童餐。谢隐粗略估计了下自己得去个十天左右,也许会更长,也许会更短,他自己肯定是尽量早回来,免得宋知雪在家里害怕。
    离了他又担心这一大一小吃不好,所以还准备了每日食谱,宋知雪只要照着食谱做就可以。当然,为了不让她过多担忧与思念,谢隐还特意带着食物跟毛衣回了一趟村子,没敢给几位老人买外穿的袄子,被人看见不好,毛衣穿在里面,总不至于被人扒了。
    回来时,带来了周老给宋知雪布置的学习任务,这下宋知雪每天除了要做饭给自己还有女儿吃,还得照顾小狗狗们,陪女儿玩耍,再加上学习任务,生活一充足,就不会无时无刻不去想谢隐了。
    逢年过节是最容易遭贼的时候,宋知雪在家闭门不出,但偶尔也会出去丢个垃圾什么的,因为这附近的房子住得人比较少,但挺值钱,所以免不得被贼惦记,她听说后很害怕,特意把小黑狗们都放到了屋子里来。
    谢隐肯定会考虑到这些可能发生的意外状况,所以离开时便在房子外罩了一层“域”,要是有小偷来了,只会在迷雾里转向到死,可宋知雪不知道啊,她当然还是会害怕。
    大概是谢隐走后的第三天,一大早她还没起床,就听见外面很多人在说话,出去一看,发现是个身上背着包的男人躺在地上,周围路人议论纷纷,都在奇怪这人是怎么倒在巷子口的,大白天的一身黑还蒙着脸,一看就不是好人。
    那包里装的全是些值钱物件,附近不少人家遭过贼,顿时便怀疑是这人做的,已经有人去报告公安,宋知雪隔着人群看了看,心里有点后怕,心想幸好没朝自己家来。
    这一回过后,她就更谨慎了,他们家墙上竖着不少尖锐的石头,想爬进来可不容易,虽然如此,还是得小心为上。
    而此时此刻的谢隐,也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宋知雪一家已经分开十多年,当初分开时也没有个准信,因为都不知道会被分配到哪个地方,宋知雪的奶奶爷爷在十多年前便已经去世,她的父母辗转多处,在十年前来到了临化农场,在这里改造。
    这里地处西北,昼夜温差极大,谢隐到达时,已经下了好几天大雪,一脚踩下去,没有清扫的地方积雪没过脚踝,寒风刺骨,饶是谢隐都不得不用围巾遮挡住了口鼻。
    条件艰苦、环境恶劣,医疗水平低下,再加上成分不好,即便人还活着,也不会比村子牛棚里那几位老人过得好。
    谢隐这次并不是空手来的,他这一年赚了不少钱,也得到了不少被当作糟粕丢弃的宝贝,这次来,他把这些东西带上,也是为了带宋知雪父母离开。
    他并没有立刻去见宋知雪的父母,而是先找到了临化农场的负责人,与对方谈过之后,谢隐空着手从对方办公室出来,兜里多了一张证明。
    宋知雪一家跟那些真正的资本主义分子不一样,她的爷爷奶奶曾经留过学,再加上本身家庭条件比较富裕,又受西方文化影响颇深,所以才遭逢大祸,家破人亡,因此转走宋知雪父母的关系并不难,只是看人家愿不愿意给办。
    谢隐按照对方给的地址找到了宋知雪父母所住的地方,老两口住在农场最靠边的一间土房子里,周围基本都是跟他们一样来改造的人,十年风霜蹉跎,导致他们留下了不少病根,谢隐到达时,一个头发花白伛偻着腰的男人正蹲在土房子门口生火,他露在外面的双手冻得乌青发紫,冻疮龟裂处露出发黑的肉,寒风一吹,想必极为痛苦。
    而屋子里传来一阵阵剧烈的女人咳嗽声,谢隐摘下了围巾,对方察觉到脚步,抬起了头,如果不是知道他是谁,谢隐绝对无法把这人和宋知雪描述的记忆中的父亲对上号。
    宋知雪十五下乡,十八嫁人,在谢家待了十二年,今年过完年三十周岁了,她的父母同年,是在二十四时有了她,也就是说,宋知雪的父母今年也就五十四,还没有谢老头谢老太年纪大,但从外表来看,他们甚至比谢老头谢老太更加苍老。
    宋知雪的父亲看到陌生人下意识发慌,谢隐在他面前蹲下:“伯父你好,我叫谢隐,是知雪的丈夫。”
    宋知雪父亲手里用来点火的枯树枝瞬间掉在了地上,他猛地露出激动的神色:“知雪!知雪还好吗!她还活着吗?!她还好吗!”
    谢隐连忙伸手扶住他,免得他太过激动摔倒:“您放心,知雪现在很好,就是非常挂念你们。”
    屋子里那阵咳嗽短暂的停止了,随后是更加剧烈的咳嗽:“知雪……咳咳咳咳!知雪!咳咳咳!”
    宋知雪的父亲连忙擦了下手往屋里奔,谢隐犹豫了一下,跟着进去,屋子里点了一盏煤油灯,一个瘦弱的女人坐在床上,形容枯槁,应该是宋知雪的母亲。
    宋知雪的父亲名叫宋仰止,他焦急地扶住妻子,“你别说话,一说话咳嗽的更厉害,今儿的药还没熬好,咱们知雪过得很好,别担心,啊,别担心。”
    宋知雪的母亲却没有功夫理会丈夫,只盯着谢隐这个陌生人看,谢隐对她点了下头:“知雪现在很好,请不要担心。”
    他带来了他们梦寐以求的女儿的消息,夫妻俩一瞬间像是活了过来,都眼巴巴看着谢隐,尤其是宋知雪的母亲廖迎曼,最近她总觉得自己要不好了,她不想死,一方面放不下老伴儿,一方面还挂念着杳无音讯的女儿。
    谢隐这时便有些后悔自己没有多带些东西来,他见廖迎曼腿上盖的被子肉眼可见的薄,屋子又背阴,这么冷的天,他们是怎么一年一年熬过来的?
    他安抚夫妻俩说:“伯父伯母,还是先把药熬上吧,熬上了,我慢慢跟您二位说。”
    他取下围巾帽子后,露出一张清隽俊美的脸,谢老大从前骨瘦如柴,谁也不知道他胖起来究竟长啥样,但从外表来看,谢隐给人的感觉无疑极好,体面又温和,斯斯文文的,不像是粗俗的人。
    廖迎曼担心啊,女儿离家时才十五,如今又是十五年过去,是不是已经嫁人了?嫁了什么样的人?有没有孩子?婆家对她好吗?她不敢有过多的奢望,只天天祈祷女儿还活着,只要活着,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了。
    谢隐见宋仰止双手颤抖的厉害,主动帮忙生火熬药,他略微一闻就知道这熬的是什么药,但显然这药治不好廖迎曼的病,这里条件太差了,西药买不到,中药也非常稀少,廖迎曼现在双腿不能走动,必须得接受正确的治疗才行。
    趁着熬药的空档,他坐了下来,跟廖迎曼夫妻俩讲述了这些年的经历,因为不想令这对夫妻难过,便略去了在村子里那些时光,说是宋知雪过上了安稳的日子,其实这安稳日子也才刚过上一年。
    “我这次来,是想接伯父伯母离开这里,一起生活。”
    宋仰止呼吸都停了,半晌才艰难摇头拒绝:“不,我们在这里就很好,知道你是个好后生,对我们知雪好,这就够了,我跟你伯母在这里也不错,只是环境差些,其他的都还好。”
    廖迎曼又何尝不想见女儿与才一岁的小孙女一面,但她跟宋仰止一样都选择了拒绝,他们的身份就是个不定时炸弹,一旦有心人想拿去做文章,说不定还要拖累女儿一家,这是他们绝不愿意看到的。
    知道知雪还活得好好的,他们真就什么都不求了。
    谢隐从口袋里取出负责人给开的证明,交给廖迎曼过目,上面写着是允许廖迎曼宋仰止夫妻俩随女婿回家养病,待到病好再回来——可这病什么时候好,那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两人做梦都没想到这辈子还有离开临化农场的一天,顿时都懵了,谢隐温声道:“我已经打点好了,咱们收拾一下就可以启程,知雪跟岁岁都在等你们呢,伯父伯母,请相信我,我会保护你们,不会让你们有事的,是时候该一家团圆了。”
    分开了十五年,彼此之间牵肠挂肚,难道还不够吗?
    宋仰止忍不住捂脸痛哭,廖迎曼的泪水也打湿了证明,两口子紧紧抓着彼此的手,哭声在寒风中几不可闻,谢隐把背包取下,他的包里只装了一件外套跟一条毯子,外套让宋仰止穿,毯子则披在廖迎曼身上,两口子的东西不多,最令人不敢置信的是,他们居然还有一个笔记本。
    一个用了十五年的笔记本,上面写着一些诗,即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夫妻俩仍旧保持着知识分子特有的浪漫,还有一只写得很短很短,手指都要捏不起来的铅笔。农场生活清苦繁复,这支铅笔还是他们偷偷跟附近的孩子买来的。
    廖迎曼的药早就没了,宋仰止给她熬的是药渣,这里根本找不到药,所以熬过的药渣舍不得丢,盼着再熬点药汁出来,能给廖迎曼治病。
    两口子全部的行李都装不满谢隐一个背包,背包谢隐给了宋仰止麻烦他背,然后自己则背起了不能行走的廖迎曼,羊毛毯子温暖厚实,他把帽子给了宋仰止戴,围巾则给廖迎曼,天寒地冻,免得她病情变得更严重。
    二老哪里好意思?谢隐却说自己身强体壮不怕冷,就这样,夜色降临之时,他带着二老离开了这座待了十年的西北农场,踏上了回家的旅途。
    这里离镇上很远,谢隐有先见之明,雇了一辆牛车,颠簸着到了镇上招待所,他还留着房间,把二老安顿好,给他们各自准备了两身干净衣服,又借了招待所的厨房煮了两碗鸡蛋面,忙得根本停不下来。
    就算是装,装成这样,难道他们两口子有什么特殊价值吗?
    这后生无论脾气还是品行都是一等一的好,知雪跟这样的人结为夫妻,他们才真的信她没有吃苦受罪。
    廖迎曼双腿不便,宋仰止给妻子擦了身子换了干净衣服,谢隐端着两碗面进来时,他正用梳子给爱妻梳着头发。
    她年轻时多么时髦漂亮呀,如今头发花白,宋仰止拿出自己珍藏多年的钢笔——因为没有墨水早就不能用了,但可以暂时当作簪子,挽起爱妻的长发。
    谢隐不由得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宋仰止看到女婿的笑,不由得有些羞赧:“让你见笑了。”
    谢隐摇摇头,“先吃饭吧。”
    他借人家厨房,还得买人家的米面,白面条是好东西,两口子多少年没吃过了,而且面条雪白、煎蛋金黄、青菜碧绿,汤面上飘着淡淡的油花,看着便令人食指大动,但他俩第一反应都不是自己吃,而是招呼谢隐。
    他说自己吃过了,二老压根不信,非逼着他一起吃,谢隐没办法,只好又去拿了个碗来,二老煎蛋也给他面条也给他,谢隐只好拿着碗被宋仰止追着满屋跑,逗得廖迎曼忍不住哈哈大笑。
    哪怕苦难之中她仍旧笑得无比灿烂,哪怕是活了不知多久的谢隐,也必须承认她笑起来时真是美极了。
    宋仰止不好意思地回到妻子身边,夸谢隐厨艺好,三人有说有笑吃过了饭,谢隐才请求廖迎曼让自己看一看她的腿。
    还有比他更好的医生吗?
    廖迎曼没想到他还懂医术,也没多说,掀开了腿上的毯子。
    她的双腿非常僵硬,淤血很严重,平时穿得少,干活的时候不慎摔跤,然后两条腿就不能动了,一开始疼得要命,现在已没了知觉。
    气滞血瘀,导致下肢青筋胀痛,双腿不良于行,配合吃药针灸,少则三月,多则半年即可痊愈,若是再拖上几个月,那就不一定了。
    得知自己的腿还能好,廖迎曼又惊又喜,宋仰止眼圈一红,他本身便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当下眼泪止不住,拉着谢隐的手感谢不止。
    离过年还有一星期,谢隐已经提前买好了返程的火车票,这段时间内廖迎曼不能行走,总是背着肯定不方便,这年头轮椅也不好买,谢隐便决定在本地多逗留一天,自己去买材料回来,给廖迎曼做个轮椅。
    两口子本身就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十多年下来,也学会了做饭洗衣种地放羊,但做轮椅还真不会,结果真就叫谢隐给弄出来了!
    那双手可真是巧啊,俩轮子是他从废品站淘的女式自行车轮,其他边角零件也都是花了一上午找,然后下午到晚上这几个小时便制作完工,不仅如此,他还给廖迎曼安了个手柄,这样的话她可以按下手柄控制轮椅前后左右转动。
    宋仰止看着觉得有趣,他是学历史的,动手能力一向不怎么强,在女婿手里乖巧听话的零件,到他手上特别叛逆,都有自己的主意,廖迎曼看他出糗,真是忍俊不禁。
    永远好奇永远充满求知欲,谢隐自己没有这样的优点,因此更加钦佩这对夫妻。
    有了轮椅就方便很多,不用再背着廖迎曼走来走去,她的腿需要注意保暖,这边没有什么好东西,当地羊毛线倒是便宜,谢隐买了一大背包带回去。
    还有其他有趣的小玩意儿,他看到了也都会买。
    就这样,赶着次日的火车,谢隐带着廖迎曼宋仰止夫妻俩,踏上了回家的路。
    十多年前离开时,谁都没想到,这辈子还能有回去的一天,谢隐向二老讲述了他现在做什么工作,以及住在什么样的地方,听说那是一个很干净明亮的小院儿,还种了很多花,捡回去四只小黑狗,谢隐描述的太过美好,以至于宋仰止跟廖迎曼都不由自主地期待起来。
    谢隐告诉他们,房间都已经准备好了,以后他们俩就可以陪着女儿与孙女在那里过日子,宋仰止这人啊,听着听着便忍不住哭了,还得廖迎曼来安慰他。
    经过两天的火车,中间几次辗转,终于到了地方,这是个看起来并不怎么华丽的小县城,跟曾经他们家所在的大城市自然不能比,但跟农场那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可对廖迎曼两口子而言,他们很紧张。
    “我是不是老了很多啊,知雪会不会认不出来我?”
    宋仰止来来回回走来走去,就是不敢跟上谢隐。
    谢隐推着轮椅,笑着过来拉住宋仰止的手,“爸,别怕,您看起来又英俊又有内涵,知雪肯定认得出来。”
    廖迎曼则坦然很多,她对着镜子照过,觉得自己还是一优雅知性的老太太,再说了,谁不会老,能活到现在,还能见到女儿,以后她还能恢复健康,这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做人得知足,可不能太贪心。
    宋仰止最终还是决定让女婿去敲门,他不敢。
    谢隐被这老先生逗笑了,宋仰止是肉眼可见的紧张,不仅如此,他还跑到妻子面前,让廖迎曼帮他整理了下自己看不见的发型,想弄得再体面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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