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想当女儿记忆里那个风度翩翩的爸爸,而不是现在的糟老头子。
    虽然廖迎曼表现的很大方,其实她也偷偷伸手摸了摸发髻并且正襟危坐,努力想要展现出自己过得很好的模样。
    谢隐上前叩门,很快便听到一阵汪汪汪的奶狗叫,还有小女孩学狗叫的声音……宋知雪把婴儿车推到院子里,问了声:“谁呀?”
    “是我,知雪,我回来了。”
    宋知雪喜出望外:“哥!”
    她随手把要晒的衣服丢回盆里,小跑过去开门,见真的是他,笑靥如花:“你回来啦!”
    她正想跟他告状小岁岁这几天不知怎么回事老学小狗汪汪叫,就看见了谢隐身后的夫妻俩,整个人都呆了。
    第355章 第三十一枝红莲(十二)
    谢隐见宋知雪如此,颇有些拿不准她此时的心情,亦不敢贸然出声,怕吓着她,他身后的廖迎曼与宋仰止同样小心翼翼看着女儿,宋仰止已是哭了,廖迎曼虽红着眼睛,却还有些理智,她颤抖着、试探着问:“知雪……你还认得我们吗?”
    宋知雪猛地伸出双手捂住了嘴,哪怕她已经非常想哭了,也还记得不能惹来附近的人围观,因此肩膀轻轻颤动,泪水汩汩落下,她贪婪的看着阔别十五年的妈妈与爸爸,这些年来她觉得过不下去的时候总想着妈妈叮嘱自己的那句活下去,原以为此生难再见,哪里想到竟还有团圆的一天?
    一家三口竟是谁都说不出话,伴随着宋知雪的落泪,廖迎曼也没能忍住,更别提本来就爱哭的宋仰止,母亲、父亲、女儿都哭成无声的泪人儿,谢隐竟有种自己若是不哭一下便不合群的感觉……
    他握拳轻咳,对宋知雪说:“快帮我把门打开,不然妈的轮椅不好进来。”
    宋知雪被他这么一提醒,连忙抹了把眼泪,另一手还捂着嘴,就这样眼巴巴看着谢隐把廖迎曼的轮椅推进来,又眼巴巴看向宋仰止,一会儿看妈妈一会儿看爸爸,时不时还要看看谢隐,简直恨不得自己全身上下都长满眼睛。
    坐在婴儿车里的小岁岁好奇地眨巴着大眼睛,她不认识姥姥姥爷,却认识爸爸,这几天她小小的心里都不明白,平时总是哄自己睡觉、给自己讲故事的爸爸去哪里了?
    于是看到谢隐的一瞬间,便热情地伸出两只胖乎乎的胳膊,用力地喊:“爸爸!爸爸!爸爸!”
    谢隐冲她笑,她就更开心了,手脚并用往婴儿车外爬,小丫头白白胖胖力气大,还真叫她越狱成功一半,整个人挂在婴儿车上,一条小胖腿儿撇在车外,看得四个大人齐齐惊呼,谢隐单独抬着轮椅跨过门槛,宋知雪一时反应不及,廖迎曼双腿不良于行,只有宋仰止一瞬间爆发,脚底生风冲了过去,把从婴儿车里翻出来的小孙女双手捧住。
    原以为一岁大的小女娃他轻轻松松,结果这小胖妞吃得好营养跟得上,格外胖乎,宋仰止差点儿被她给带摔了。
    小岁岁好奇地看着这个慈眉善目的爷爷,胆子大也不怕,还伸着小手摸摸他的脸,咯咯笑起来。
    其余三人都松了口气,宋知雪被吓得眼泪停止,半晌,众人竟不约而同笑了起来,先前沉重的氛围亦变得轻松不少,宋仰止却紧张得不行,他怕自己看起来过于苍老吓人,把小孙女吓到可怎么办?
    谢隐反手把门关上,便只有自家人,无需再顾及其他,宋知雪本来都笑了,却又因为母亲的一句话泣不成声:“知雪,过来妈妈看看。”
    她一瞬间仿佛又变成了那个十五岁的慌乱小姑娘,多年来的委屈、酸楚一拥而上,宋知雪扑进了母亲怀里,两只手紧紧搂住了她的脖子,原本还算冷静的廖迎曼也不由得哭出了声,她一遍又一遍抚摸着女儿的头发,瘦得惊人的手背上青筋凸显。
    岁岁不明白妈妈在做什么,她不解地歪歪头,可爱的模样令宋仰止是想哭又想笑,最后呈现出的表情就显得格外怪异,出乎意料的是岁岁居然不怕他,这小胖妞胆子大得很,还伸手帮宋仰止擦眼泪,搞得宋仰止在高兴、难过、心酸之余,又感觉非常幸福。
    跟知雪小时候可真像呀,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比知雪更健康更强壮,知雪小时候总是生病来着。
    谢隐无奈极了:“咱们先进屋好不好?外头不嫌冷啊?”
    快过年了,这边也在下雪呢,就算出了太阳还是挺冷的。
    在他的催促下,大家终于进了屋子,屋子里生着炉子,谢隐自己做了个管道将烟排出屋外,不过得注意得是留一条缝隙通风,堂屋里摆放着一张躺椅,地上铺着厚实的毯子,上面还丢了一些小胖妞的玩具,桌上甚至还有一盘没吃完的果脯跟看了一半随意盖在椅子上的书。
    有点乱,宋知雪不好意思极了,谢隐很自然地把东西收拾起来,宋仰止抱着小岁岁依依不舍地放开,小岁岁一到她的毯子上便吧鞋子一踢袜子一踹,露出小脚丫滚来滚去。
    谢隐帮宋仰止脱下厚厚的长袄子,挂在了一边的衣架子上,宋知雪也闲不下来,她又是倒水又是找吃的,廖迎曼忍不住笑了:“我跟你爸爸都吃过饭了,现在不饿,你们俩都别忙活了,坐下来陪我们说说话吧。”
    宋知雪却仍旧把一杯蜂蜜水放到她掌心,摸到妈妈的手粗糙而又消瘦,她鼻子一酸,咬牙忍住了,不想再哭得让他们难受。
    谢隐抱起小岁岁到里屋去,把空间让给一家三口,小岁岁好多天不见爸爸也想得慌,缠着谢隐陪她玩儿,外头宋知雪已是泣不成声,光是看父母的模样就知道他们吃了多少苦,但在廖迎曼与宋仰止夫妻俩看来,女儿身材丰腴容貌年轻手上甚至没什么茧子,看得出来日子过得是不错的,他们日夜乞求祷告,为的便是希望女儿过得好,这样的话,自己再不好也没什么。
    宋知雪没有跟他们讲自己在谢家从前过得是什么日子,如今身体好转是因为哥一直给自己调理的缘故,真要说起来,这里头可深挖的太多了,陪伴在她身边的这个哥,跟从前的男人谢老大判若两人,宋知雪不愿去多想,她宁可就这样过。
    就让父母认为自己一直过得很好吧,她不想他们再因谢家的事义愤填膺。
    外头一家三口聊了约莫有一小时,宋知雪才来叫谢隐:“哥,爸妈房间要不要放一只热水壶啊?”
    谢隐问她:“说完话了?”
    她有点不好意思地走到他身边,目光盈盈望着他,小声道:“以前的事情别跟爸妈提好不好?”
    谢隐明白她的意思,轻轻点了下头,宋知雪很高兴,主动握住了他的手:“谢谢哥。”
    谢隐便笑起来:“我给你和岁岁带了礼物,都在背包里。”
    小胖妞人小鬼大,听说有礼物,两只大眼睛迅速变得格外明亮,伸手要抱,因为她还没穿鞋袜呢!
    谢隐再把她抱出去,然后让岁岁自己玩,带廖迎曼跟宋仰止去他们的卧室,这房子买下来之后谢隐自己抽空带人改造过,卧室跟书房是一个大套间,采光都很好,廖迎曼会弹钢琴,可惜在这样的小县城,想弄到一架钢琴并不容易。
    两口子住了十年泥屋,阴暗潮湿没有光线,这里对他们来说与天堂无异,而且还能与女儿孙女在一起,世上还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吗?
    被褥都是提前晒过的,炕也烧了起来,谢隐把廖迎曼从轮椅抱到床上,又把她的腿给仔细盖住,棉被是全新的,刚弹没多久的棉花,盖在身上又轻又暖,被套是绒的,一点都不冰人,床也很大,足够两口子睡。
    最关键的是,家里有马桶!
    外人看来这个房子跟周围其他房子差别不大,但住的人才知道里头别有洞天。
    窗帘拉开,桌子上还摆放着一束梅花,这是宋知雪跟人买的,卖花的人偷偷摸摸,买花的人也小心翼翼,就在这样的寒冬,这一束腊梅却香气扑鼻,窗外阳光正好,亦令人心生希望,想要努力活到明天。
    宋知雪担心母亲的腿,得知能治好后喜出望外,谢隐带着能走路的宋仰止去参观书房,她舍不得妈妈,就依偎在廖迎曼身边,廖迎曼笑着说:“谢隐还懂中医,这实在是让我没想到,这几天在火车上他也没停过给我的针灸,我现在觉得腿有点力气了。”
    宋知雪愣了下,随即笑得格外温柔:“是啊,他什么都会呢。”
    廖迎曼摸摸女儿的头发:“我们知雪好运气。”
    宋知雪靠在妈妈怀里,是啊,她是好运气,再不会有运气比她更好的人了,在最最绝望的时候,有美好的人出现在她身边拥抱了她、陪伴着她。
    她不想去问他是谁,她怕像神话故事里那样,问清楚了丈夫的姓名,丈夫便要离自己而去。
    宋仰止对书房爱不释手,把书桌书柜都是摸了又摸。
    谢隐在里头摆了两张书桌,给他跟廖迎曼各自使用,书架上还摆着不少他淘来的书,该准备的全都准备了,宋仰止能够感受到这后生的真心,因此对谢隐也是格外感激。
    这边其乐融融,那边在客厅里自己玩的小岁岁感觉有点寂寞,一骨碌爬起来,穿上自己的小鞋子,摇摇摆摆朝这边走,宋知雪看见女儿,这才想起妈妈还没抱过她,便弯腰将小岁岁抱起放到廖迎曼的床上,对小岁岁说:“这是姥姥,岁岁,快叫姥姥。”
    岁岁歪歪脑袋:“妈妈的妈妈是姥姥。”
    “真聪明。”廖迎曼忍不住夸奖,伸手试探着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小岁岁不怕生,廖迎曼虽然上了年纪又饱经风霜,但她身上有种特别的气质,那是岁月沉淀过后的美好与优雅,是历经苦难仍旧向往未来的执着与坚韧,而且宋知雪跟她长得很像,岁岁觉得她眼熟,很是喜欢,就主动爬进了廖迎曼怀里。
    宋知雪有点担心妈妈的腿,廖迎曼却表示没什么,她掂量着手里的小胖妞,对宋知雪说:“你小时候可没岁岁这么壮实,小孩子还是得健康,你那会儿就三天两头生病。”
    宋知雪有点不好意思,她都多大了,妈妈怎么还提小时候的事?
    岁岁待在姥姥怀里,欢喜地像只小胖猫。
    祖孙三代人亲热又温馨,宋仰止在书房也待得非常快乐,一出来看见岁岁便走不动道儿,越看越是喜欢,岁岁也格外享受团宠待遇,她躺在姥姥怀里,妈妈给自己揉小手,爸爸给自己揉腿,边上还有姥爷对自己狂吹彩虹屁,人生真是幸福呀!
    小岁岁生活在蜜罐子里呢!
    过了会儿,谢隐去做饭,留下宋知雪带着女儿跟父母说话,一家三口多年不见,有许许多多的话要讲,如今能够在这里安定下来,廖迎曼与宋仰止除却喜悦外,还有些担忧,怕给女儿女婿惹来麻烦,尤其是得知女婿在食品厂上班之后,更是怕把他工作给搅和黄了。
    宋知雪再三安慰,发现岁岁居然偷偷在咬被子,她连忙板起脸:“宋岁岁,你在干什么?妈妈不是跟你说过,不许用牙齿咬被子?”
    小丫头长牙的时候看什么都想啃,最开始是吃手手,宋知雪好不容易才让她改过来,之后这小胖妞看见什么啃什么,她得多次注意,前两天小岁岁还啃了一只小狗狗的脑袋。
    她也不真的咬,就是啃着玩儿。
    口水沾在被子上,岁岁立马乖巧闭嘴,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做——如果那口水不要过分亮晶晶的话。
    宋知雪拿她没办法,廖迎曼却愣住了:“你喊岁岁什么?岁岁姓宋?”
    宋仰止也愣了,宋知雪感觉很不好意思,她小声说:“给岁岁上户口的时候,哥说,我生了岁岁很辛苦,就让岁岁跟我姓了。”
    廖迎曼知道这女婿好,却不知还能好到这个地步,当下瞪了老伴儿一眼,对他非常不满。
    宋仰止先是高兴,随后有点委屈,为什么这样看他嘛,他承认自己是不如女婿想得周到,可是女儿要是现在想改姓,他也支持!
    “而且,我生岁岁的时候很艰难,哥说,以后不要别的孩子,就要岁岁了。”
    这下不只是廖迎曼,连宋仰止都感觉不可思议了。
    他们两口子便是只有知雪这一个女儿,家里还好好的时候,亲戚好友邻居同事看了都要劝他们再要一个,但两口子觉得有一个孩子就够了,他们不舍得把爱再分给另外一个孩子,父母的爱全是属于知雪的,怎么能不经过她允许就再分给她的妹妹或是弟弟?
    为此没少被人说过傻,觉得宋家条件好,就生一个孩子,生得还是个女孩是想不开,还有人私下劝宋仰止,建议他们俩要个儿子云云……宋仰止最不耐烦听这种话,女儿儿子有什么不同,都是他的孩子,无论是女儿还是儿子他都一样的爱。
    没想到女婿竟也有这样的想法,这让两口子对谢隐的好感更深,本来这些天受他照顾,两人就已经很喜欢他了,知道岁岁姓宋,以后知雪也不用再生孩子之后,两口子对谢隐简直如同对自己的亲生孩子一般。
    之前在火车上吃饭比较麻烦,谢隐也难以展现身手,家里的厨房就是他的天下,还没过年呢,这一桌子的菜比过年都要丰盛,吃得廖迎曼跟宋仰止是满嘴流油,根本停不下来。
    宋知雪奇怪地说:“我明明是按照哥留下来的菜谱做的,为什么味道就是不一样呢?”
    宋仰止高深莫测地说:“这做菜啊,工序繁重,你工序到位了,还得讲究个火候,每个做菜的人手感跟控制火候的本事都不一样,自然做出来的味道也各有不同。”
    不过当年在家里的小知雪别说做菜了,连韭菜跟大葱都分不清楚,这么多年下来,也能自己做饭,宋仰止不禁又开始心疼起女儿来。
    谢隐笑眯眯地听着他们说话,时不时喂一口给婴儿车里嗷嗷待哺的小岁岁,她还太小了,能吃的食物有限,但随着年纪增长,她越来越不满足于味道清淡的儿童餐,而是对大人的食物充满兴趣。
    偶尔吃点可以,一日三餐照大人这样吃不行,小岁岁吃到一块鸡肉兴奋不已,她那一口小奶牙咬得很吃力,一块肉就足够她吃很久。
    吃过饭在院子里溜达溜达,谢隐告诉宋仰止,不能在一个地方久坐或是久站,每天保持适当的运动量对身体会有好处,而廖迎曼肯定是走不成的,她还得继续针灸治疗。
    怕她闷,宋知雪带着女儿来陪床,有了小岁岁这只皮猴儿,廖迎曼脸上的笑就没消失过。
    就这样,夫妻俩在女儿女婿家安顿了下来,一开始他们还有点紧张不安,怕被附近的人察觉不对,所以除非必要决不出门,哪怕谢隐再三告诉他们说没关系,他们也不听。
    小心驶得万年船,一点点可能性都不要有!
    这要是就他俩,出事也就出事了,现在可还有小岁岁呢!
    所以两口子平时就在家里看看书写写字,尤其是临到年关开始准备春联,学历史的宋仰止从小便饱读诗书,写得一手好字,这一点,廖迎曼是学语言的,自认比不了,小岁岁看着姥爷拿着毛笔蘸墨水在红纸上写写画画,自己也很有兴趣,趁着大人不注意,悄悄偷了一盒墨水钻到桌底,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只小花猫,脸上手上身上全是墨水,看得宋知雪差点昏过去!
    关键这小丫头年纪虽小,却鬼精鬼精,早就知道姥姥姥爷是妈妈的妈妈和爸爸,而且非常纵容自己,所以一旦闯祸立马去寻求救援,宋仰止廖迎曼两口子便顶不住了,爸妈求情,宋知雪又不是铁石心肠,只好放过女儿。
    然后这小胖妞变本加厉,最可怕的是,宋知雪把她从桌底提出来时,发现她怀里还有一只小狗!
    小狗浑身漆黑,抹了墨水也看不出来,得了,这下不仅得洗个娃娃,还得洗狗。
    宋知雪好气又好笑,她去找谢隐告状,谢隐脾气同样好得过分,小孩子调皮点没什么,只要不危险就行,墨水什么的,洗洗就掉了。
    小岁岁偷偷笑,她就知道妈妈爸爸姥姥姥爷都不会生气的!
    然而真到了洗澡时,小胖妞才开始后悔,因为墨水干在身上,不用热水泡不用力搓很难洗得掉,她光溜溜地坐在浴盆里鬼哭狼嚎,听得外头她姥爷心脏一抽一抽的:“哎哟这怎么哭得这样惨哟……知雪,知雪!你小时候,爸爸可没动过你一根手指头啊!咱家不兴打孩子,不兴打啊!”
    宋知雪哭笑不得,她心想,她小时候也不像岁岁这么皮啊?这丫头,不知随了谁,天天上房揭瓦,闹得家里鸡飞狗跳的。
    至于谢隐则承包了洗小狗的工作,他们家的小狗身上都干干净净,这只小狗被弄了满身的墨水,热水一浇,小狗叫得跟岁岁似的……
    说起来,岁岁不知怎地学会小狗叫,时不时地汪汪两声。
    最后洗白白的小胖妞被包着出了浴室,小脸蛋上一片生无可恋,谢隐觉得不用问,保管她从今以后都不会再往身上糊墨水了。
    不过他没工夫安慰女儿,而是要跟宋仰止一起去贴春联,宋仰止十五年来头一回拿毛笔,最开始写得几个字他自己还不是很满意,先练练手,然后雅兴大发,家里每个房间都要贴,还写了好多福字,被谢隐拿去送给了附近的邻居。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彼此不熟,但这字写得是真好,基本上都被笑纳了,宋仰止见状,更是干劲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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