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良宽心里也知道这样不行,他苦着一张脸应下。
    “哎!我回头再多坐几趟试试。”
    几人一边说一边走,很快就走进了葛家村。
    葛家村是个大村,村子良田百顷,阡陌纵横,乡间风景雅致秀丽,农家屋舍错落有致的绕着横穿村子的那条大溪建设而起。
    大溪的源头是翠山一泄而下的山泉,山泉水清冽干净,淙淙的流水,为葛家村注入勃勃的生机。
    走下山路,就是乡间的羊肠小道上了。
    路两边是参天的古树,繁茂的枝叶为行走的行人投下一片阴影,树上的蝉在叫,斑驳的树影落在地上,就像一片宁静落入人的心湖。
    宋延年和白良宽两人这几日等榜的焦灼,好似都散去不少。
    白良宽:“哎,早就该来了,在家里干着急。”
    宋延年笑道:“好景不怕晚,现在来也不迟。”
    夏日少风,大大的日头挂在半空中晒的厉害,这葛家村却愣是比外头凉爽许多。
    就在宋延年和白良宽银扇三人沉醉于这片夏日难得的清凉时,王昌平凑近宋延年,他拿手肘杵了杵,小心的开口。
    “哎,延年,你说这里有没有啊。”
    宋延年:“嗯?有什么。”
    王昌平一双眼警惕的四处看了看,又压低了声音,“就是那个,鬼。”
    最后一个鬼,他几乎是以气音发出的,足见他心中的忌惮。
    宋延年:……
    “你不是不怕了吗?”
    这半夜都敢出门找灵感的人,在明晃晃的阳光下,还要问自己有没有鬼,还有,你那一副提心吊胆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王昌平:“那怎么会一样。”
    “这村子凉爽是凉爽,但我觉得也凉飕飕的,要是有鬼,肯定是大鬼。”
    按着他以往的亲身经验,这山鬼就是比城里的鬼凶!也更吓人几分。
    大概是因为山鬼多是被谋杀抛尸的可怜人所化,一身戾气惊人,他碰到过几次,跑得格外辛苦,差点连命都吓没了。
    他是半点也不想再遇见这样的鬼了。
    宋延年失笑。
    王昌平不满了,“你别只顾着笑。”
    宋延年:“没有没有。”
    他示意王昌平看远方山上的庙宇,告诉他道。
    “庙者天星也,你看这神庙坐落在三吉六秀的方位上,此乃大吉,这葛家村依山傍水,是藏风聚气的好风水。”
    “这凉风气正的很,不是什么阴邪之气。”
    白良宽听到这,回过头来笑道。
    “我知道延年兄痴迷风水之道,平日里颇有研究,没想到昌平兄也是同道中人,哈哈。”
    白良宽经过自家老爹的铜镜煞一事,也不敢再头铁的说不相信,但要他完全相信嘛,那也是不可能的。
    王昌平:……
    他其实不想和宋延年当这同道中人,说来都是心酸泪。
    不过,得到宋延年这肯定的话,他放下心来看村子的景色。
    “安心了安心了。”
    葛家村很静,此时接近晌午,田间劳作的村民大部分已经归家,地里只有两三人还在劳作着。
    几人走到村中时,突然,一条大狗从田里蹿了出来,对着羊肠道上的几人就是一阵乱吠。
    乡间土狗最是凶狠,通常是半狼半狗的血脉,那森然的牙齿利得很,就连眼睛里都是恶狠狠的凶意。
    还在施肥的葛老伯听到动静抬头一看,心中暗道不好!
    这条狗他认得,是村西葛三家的猎狗,平日里就凶的厉害。
    叫的这么凶,别不是要咬人了吧。
    瞧对面那几个书生都要吓傻了。
    他立马拎起地上的扁担,一边跑一边要去凶那大狗,“去去去!”
    奈何,他离得实在有些远,眼见那大狗就要扑到人了。
    葛老伯急得不行。
    ……
    看到狂吠奔跑而来的大狗,白良宽心中一紧,他瞬间被曾经狗撵鹅追的记忆支配住了,连弯腰捡石头都忘记了。
    危急时刻,宋延年将他推开。
    宋延年对上了大狗的眼睛,叱咤一声,“去!”
    一道言灵,瞬间打到了大狗混沌的脑中。
    “嗷呜~”大狗陡然夹尾耷耳,脚步急刹,一个扭臀转身就往回跑。
    白良宽看着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大狗背影,惊魂未定:“这……这狗是怎么回事。”
    王昌平翻了个大白眼,旁边这个可是连毕方都能往家里拎的主儿,吓退一条土狗,那不是理所当然嘛。
    宋延年笑道,“动物灵着呢,你越凶,它们就越不敢放肆,但凡你有一丁点的露怯,它们就能追着你从村头跑到村尾。”
    “所以,你就是怕,气势上也不能怂。”
    白良宽:“是……是吗?”
    宋延年还没有说话,王昌平就抢答了。
    王昌平:“对!”
    这就和他遇鬼是一个道理。
    虽然每次到最后怂的的都是他。
    那厢葛老伯拎着扁担,喘着气跑了过来,他打量了几人一眼,见没有伤口,这才放心下来。
    “后生没事吧。”
    宋延年:“没事没事。”
    他看着葛老伯,突然咦了一声。
    葛老伯:“……可是老汉有什么不妥。”
    他方才在田里施肥,形容肯定是不雅的。
    宋延年连忙道,“没事没事,我们是府学的学生,在这儿见到老伯,我有些诧异罢了。”
    原来,这葛老伯就是每隔三个月就要去府学茅房收粪水的葛员外。
    葛员外也笑了起来,“原来是府学里的秀才公啊。”
    “今日来葛家村是?”
    白良宽也是诧异,他是真不知道这葛员外原来也是葛家村的,他将自己来舅爷家游玩的事情说了一通。
    待听了白良宽舅爷是哪家后,葛员外笑得更亲近了,他对白良宽道。
    “啊,原来你就是葛金嘴里常常念叨的会读书的外甥啊。”
    “说来我也是你隔房的舅爷,空了到我家玩啊,带上同窗一起,咱们都是自家人,不用生分!”
    又认了一门亲的白良宽:“……??噢噢!好的。”
    告别了葛员外,他们继续往村里走,白良宽的舅爷家在村尾,房屋背靠着葛家村的山脉翠山,因此几人又走了一段村路。
    宋延年讨伐白良宽:“之前在府学,你都没过这葛员外还是你家亲戚。”
    白良宽:“说实话,我也今天才知道。”
    他并不常来这舅爷家,反倒是舅爷经常去他家。
    “我家做包子的,面粉猪肉葱花等物用的也多,乡下这些东西能够便宜一成,平日都是舅爷收好了替我们送来。”
    “我小时候就不大会坐船,所以,葛家村来的比较少。”
    几人说着话,很快就到了村尾,最终他们停在种了一从文竹的农家小院前。
    院子门没有落锁,白良宽走在最前头,他直接推开篱笆院的大门走了进来,转身招呼身后的宋延年等人。
    “进来吧。”
    宋延年打量了眼这农家小院,院子打理得很整齐,自留地上还种了一些蔬菜,柴房里垒着大根大根的木头,就连旁边的鸡舍都收拾得很干净。
    毛羽艳丽的大公鸡正在不大的地盘上巡视,那昂首挺胸的模样有几分逗人。
    宋延年想起自己多年前养的大红马,一时失笑,片刻后,又有一股惆怅漫上心头,他想小源村了,这次红榜张布后,他也要回家一趟。
    “舅爷,你在家吗?”白良宽朝屋子里喊。
    “哟,是良宽来啦?”
    堂屋里瘦高脸黑的庄稼汉子还在吃着饭,他听到声音,匆忙的将口中的饭咽了下去,这才迎了出来。
    一出来就看到了自家外甥在探头,旁边还站了三个他不认识的少年郎。
    “良宽,这几位是?”
    白良宽连忙介绍道,“舅爷,这都是我的同窗,这位是宋延年,这位是王昌平,还有这个小哥是昌平兄的书童银扇。”
    “他们听说葛家村风景秀丽,气候宜人,就跟着我一起来玩两天。”
    宋延年和王昌平连忙见礼,“老伯好。”
    葛金:“哎哎,都好都好。”
    他就是个乡下种田的汉子,见到宋延年和王昌平两个读书人还有些拘谨,他搓了搓手热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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