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淼淼嘴角含笑,抚摸自己的发辫:“没有吧。”
    顾超抱着手,脚步懒散,沉默了一会,解释了句:“我初中有个女朋友,从小一起长大的。后来她全家移民,分手了。”
    “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况淼淼皱了下眉,偏头看他。
    “北泉这边同学少,知道的人也不多。”
    “分手的时候,我们有个约定。她不谈恋爱,我也不谈。”顾超懒洋洋伸展双臂,“等什么时候她有新男朋友了,我也会找到新的女朋友。”
    “是么……”
    顾超叹了口气,神色微有落寞,抬头望着天上一弯寒月。
    况淼淼看着他,转回了自己的视线。
    有顾超在,付鲲鹏偃旗息鼓,不再来招惹贺兰诀。后来况淼淼听室友说,职高学校也开始了晚自习考勤,劝退了一批长期旷课的学生,付鲲鹏还指望那张毕业证,乖乖关在学校,出不来了。
    贺兰诀彻底松了口气,又恢复了以前悠哉悠哉的日子。
    况淼淼跟顾超相处不错,下晚自习一起回家,有时候看见贺兰诀,一起去校门外吃宵夜,三个人时常能凑在一起聊两句。
    -
    最关键一点,期末考试的脚步不远了。
    贺兰诀的学习积极性全靠考试调动,本学期最后一次,也是最重要一次考试,丝毫不能出岔子。
    她跟廖敏之的关系依旧不好,有时候横眉冷对,有时候还能彼此刺两句。
    何雨濛的事情上,贺兰诀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是廖敏之敷衍她在先,要是运动会上他留在操场,她就没机会偷听他们在小树林的对话,也没可能接触何雨濛这个人。
    说来说去,还是廖敏之彻底伤了她的心。
    只要贺兰诀不主动找事,廖敏之对她视如空气,连眼风都懒得瞟过。
    但高灵和曹清蓉找廖敏之的次数频增,体育课打球或者集体活动,班上女生经常过来喊廖敏之参加。
    贺兰诀觉得他有够虚伪,旁观这种场景,通常心里冷哼一声,扭头回教室写作业。
    她咬着笔杆埋头做题,后来廖敏之也进来,脱了外套搭在椅背上,挽起毛衣袖子,贺兰诀察觉身边的腾腾热气,很不高兴地皱眉,偏头瞪他。
    他鬓角有汗,身上的气息侵占了她的地盘……那时候的贺兰诀还说不清那种味道,糅合着香皂和洗衣粉的洁净,还有一点身体或者皮肤的气息,随着汗意和热度,触角一样弥漫开来。
    贺兰诀觉得受到了打搅,用笔帽顶着他的胳膊,嫌弃式的把他往旁边推了推。
    如果廖敏之那时候没在仰头喝水的话。
    他抵着胳膊咳了两声,抖抖胸口洒落的水渍,而后皱着眉,扭头睨她,眼神又静又亮,说不上冷漠如冰,至少也是不耐烦和忍耐的,有股“不可理喻”的嫌弃。
    贺兰诀斗鸡一样翘起了自己的下巴。
    她是圆脸,面颌线条都藏在婴儿肥里,拗脸色的时候下巴颌线很柔美,就是有种“能耐我何”的娇惯。
    廖敏之淡淡的眼神上上下下扫视她的面容,最后落在她嘴角,摆出种嘲笑微讽的神色。
    贺兰诀手猛地一捂,她最近吃多了炸串,嘴角有点溃疡,连着起了一串小水泡,抹了好几天的药都没消下去。
    “你烦不烦!”贺兰诀捂着嘴气急败坏,抬脚踩他的鞋—— 从小学用到现在,对付讨厌男生的老招数。
    还没等贺兰诀攻击落地,廖敏之耷拉着眼,伸手拽拖她的椅子,四个椅子腿翘起两个,在地上拖出尖锐的吱嘎声,而后猛然往前一推。
    贺兰诀跟着椅子转了半个圈,趔趄了下,身体“哐当”扑到了书桌上。
    廖敏之拎起书包和外套,大步迈出了教室。
    贺兰诀气炸了,伸手碰他的桌子,在他的书上恨恨锤了两下,摸到他的录音笔——廖敏之桌子角落一直搁着只sony的黑色录音笔,但从没看他拿出来用过。
    她摁着开机键,忿忿留下“虚伪变态不可理喻冷血神经病傻缺”这些词汇,叽里呱啦骂了他一回。
    如果有一天他打开这只录音笔,他就知道,她骂他的话,想听不见都不行,都留在芯片里了。
    -
    喷泉广场开了全市第一家汉堡店。
    北泉没有西式快餐,要吃点炸鸡薯条,还得去省会宛城。
    外公外婆来市里办事,赵玲领着贺兰诀,再接上表妹赵璐璐,五个人逛完喷泉广场,买了新衣服新鞋子,再去楼下吃汉堡。
    也是犒劳两个孩子念书,快学期末了,贺兰诀和璐璐都忙,晚上回家还点灯熬油做作业。
    汉堡店人挺多,贺兰诀点餐的时候,意外看见熟人——付鲲鹏。
    付鲲鹏站在点餐台前指引顾客,贺兰诀第一眼没认出来,再仔细端详,他带着棒球帽,穿着色彩鲜艳的员工制服,迥异于往日的吊儿郎当,清爽又正直。
    两人不可避免碰面,再遮遮掩掩打了个招呼。
    付鲲鹏毫无芥蒂,仍然是嬉皮笑脸:“这不是巧了么?兰诀同学。”
    贺兰诀摆出嫌弃脸。
    好歹没喊她兰诀妹妹。
    “办个会员卡吧,有优惠券,可以抵扣几块钱,划算点,以后还能积分。”
    “怎么弄?”
    付鲲鹏教贺兰诀注册会员。
    “你……在这上班吗?”
    “嗯。”付鲲鹏自然回她,“网吧工作辞了,我周末有一天在这打工。”
    大家都是同龄人,她每天还眼巴巴伸手问父母要零花钱,他已经开始自谋生路了。
    别看着嬉皮笑脸,其实也挺惨的。
    “时薪高吗?”
    “还行吧,至少能白吃白喝。”
    贺兰诀挠挠头:“虽然有点辛苦,但总比网吧熬夜好吧。”
    付鲲鹏噗嗤一笑:“你还挺关心我。”
    贺兰诀立马闭嘴。
    送餐的时候,贺兰诀这桌是付鲲鹏送过来的,也没多打搅,放下托盘就忙别的去了。
    还有特殊照顾,薯条和鸡块都堆积成了小山,一份抵了两份的量。
    吃人嘴软,贺兰诀对他的印象好了那么一丢丢。
    第22章
    班上的多媒体电视经常被男生霸占看体育赛事, 女生们怨声载道,集体到高峰那告状。
    “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能不能清净点, 让人好好复习。”
    “电视是放教学片用的, 天天占着看球赛,我们想看个电影都要排队, 是不是太过分了?”
    “再这样,我们就去范姐那告状, 谁也别想用。”
    “对,鱼死网破。”
    高峰是个和事佬,挥手:“我也没办法啦,我说过好多次。不然,你们去找顾超他们, 主要是他们在看比赛。”
    女生们面面相觑, 把方纯推出去:“纯儿, 你去跟草谈。”
    “为什么是我?”
    “你是学霸,草敬重你, 一向给你面子。”
    方纯拽着贺兰诀:“兰诀,你去。”
    “为什么是我?”
    “你人缘好, 跟草关系更好。”
    “没有吧。”贺兰诀微懵, “淼淼跟他们每个人都很熟。”
    况淼淼过来:“这事我管不了, 他们不听我的。”
    最后三位女侠打了个商量, 联手出击, 叉腰围住顾超和周边一圈男生:“遥控器交出来。”
    “真不在我这。”顾超跷着长腿,“我没见过遥控器。”
    “敢不敢让我们搜?”
    顾超大方一让:“请。”
    动手的人是况淼淼, 在他桌子里翻了个底朝天:“真没有。”
    “哪去了?”方纯板着脸敲桌子, “不说, 以后你每天的英语作业,等着去范姐那罚抄吧。”
    方纯是班上的英语课代表,一向罩着顾超。
    顾超一整个被拿捏住了:“得得得,我坦白,被人拿走了。”
    “哪去了?”
    “刚给了老八。”
    “超哥,都说好的。你咋能投降呢。”那个叫老八的男生跳起来,况淼淼上去拎他的衣领,“淼姐,淼姐,男女授受不亲,授受不亲呐!”
    遥控器从老八手里飞出来,扔向另一位男生,全班女生出手去抢,班上炸开了锅,开启了一场遥控器抢夺战。
    最后是许端午献祭,主动把遥控器献给了敌方首领方纯。
    “许端午,你这个叛徒。”
    “阿弥陀佛,愿世界没有战争。”
    自此高二七班的电视控制权落到了女生手里,时不时放点《忠犬八公》、《我和狗狗的十个约定》这样的温馨催泪大片。
    理科班的沦丧。
    -
    高二是单休,周六晚上没有晚自习,但临近期末,很多同学会自觉留下来做作业复习。
    没有老师坐堂,范代菁只叮嘱大家晚上回家注意安全,又用剩余班费买了些泡面饼干之类,犒劳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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