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何妈妈叹了一声,“王爷身边不太平,娘娘还是小心为上。”
    秦禛不置可否,顺着回廊走到上房,一边走一边打量院心的暖房工程。
    周管家动作很快,地基起来了,架子也搭好了,就差顶棚和玻璃了。
    京城这地界冬天不算冷,她想种些新鲜的蔬菜,就全指着这个小暖房了。
    秦禛去了书房,仔仔细细地把古画欣赏了一番。
    琉璃道:“姑娘,这画很值钱吗?”
    秦禛颔首,“李成的画作流传不多,非常值钱。”
    琉璃星星眼,“王爷可真大方。”
    秦禛也这么觉得,修暖棚,得古画,她终于有了嫁入豪门的成就感。
    第二天一早,离开王府时,周管家着意观察了秦禛的左脸,见确实没有红肿方安了心。
    秦禛赶着上衙,未曾留心周管家的一举一动。
    到了衙门,和同伴们一起点完卯,就去了失踪者家里。
    第44章 排查
    虞家在九柳街, 第七家,独门独户,男主人是个老秀才,家境还算不错。
    一行五人,分别和虞家的人谈了谈。
    秦禛找的是虞玉竹的母亲。
    虞母马氏,形体消瘦,满脸皱纹,明明不到四十,却形同五旬老妪。
    她哭着告诉秦禛,虞玉竹是这条街出了名的小美女和小才女,性格也很温柔,轻易不和人大小声。
    虞玉竹与其长姐的关系极好,其长姐嫁到白家后,逢年过节,虞母只要给大女儿送吃食和礼物,去的就是她。
    白家住在芙蓉胡同,从这里步行过去不到两刻钟。
    因为是过节,虞母给大女儿送了几样粽子,虞玉竹还给小外甥女做了好看的香囊和五彩丝线。
    虞玉竹定亲了,对象就是隔壁的童生,姓蒋,叫蒋文成,跟着虞老先生在私塾读书。二人感情不错,正在筹备明年成亲。
    虞玉竹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姑娘,她偶尔会带着弟弟出去走走,在胡同里看小孩子丢沙包,和手帕交逛街……
    秦禛耐心地听虞母唠叨完,去虞玉竹的房间看了看。
    房间整洁,陈设朴素,小花瓶里插着鲜艳的绢花,和窗帘和床帷幔的颜色配套,颇有些巧思。
    挨着窗户摆放的书案上放着文房,左边桌角堆着写满字的纸张。
    秦禛征求了虞母的同意,把其书写文字的纸张都看了一遍。
    没什么特别的,没有她做的诗,也没有日记一类的东西,多半以抄写练字为目的。
    字写得不错,但入不了秦禛的眼。
    总的来说,这是一个长得好看的小姑娘,有些才艺。除此之外,她和大多数姑娘一样,没什么特别。
    秦禛问完虞母,又去隔壁,找蒋文成聊了几句。
    蒋文成不是很帅,但文质彬彬,五官清秀,是个非常内敛的男孩子。
    秦禛一提起虞玉竹,他眼里就有了泪花,并迅速地回避了秦禛的审视,转过头,用袖子擦了。
    再出色的男演员也很难哭得如此爽快和自然。
    秦禛明白,嫌疑人不会是他,但该问的必须要问一问。
    “你喜欢小竹吗?”
    点头。
    “你想娶她吗?”
    点头。
    啜泣……
    “你有仇家吗?”
    “这……没,没有吧。”
    “为什么迟疑了?”
    “我一时说不好,大概是因为不确定。”
    “那到底有没有?”
    “应该没有,但我忽然在想,会不会遗漏了什么。”
    这是一个负责任的男孩子。
    秦禛心里颇感安慰,“附近的男孩子、鳏夫,你家亲戚,你的同学,只要有可疑之处就请你告诉我,我们会妥善处置,绝不会随意冤枉人。”
    蒋文龙低着头,脚下反复搓着一颗小石头,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和附近的同龄人关系都还不错,小竹长得好看,惦记她的也不是没有,但大家发乎情止乎礼,没有那些丑事。”
    “至于同学,我跟虞老先生读书,同学就是附近的同龄人。年初我考上童生,倒是认识几个同年,大家一起聚过两次,但我们关系太浅,小竹从未在他们面前出现过。”
    蒋文成一边说一边回忆,全程自然不造作,没有撒谎的痕迹。
    如果虞家也没有仇家,这桩案子就真的是随机案件了。
    秦禛略有失望,只好说道:“麻烦你把这些人的名字,年龄,以及家庭住址写一下。”
    蒋文成研了墨,很快就列出十几个人的名字,交给秦禛,“他们都是不错的人,如果可以,请官爷尽量不要打扰他们。”
    秦禛看了一眼,他写的小楷,工整沉稳,一看就是优等生。
    她说道:“放心吧,我有分寸。”
    “小猫,走了!”周智在大门外喊了一嗓子。
    秦禛拱了拱手,“今天先到这儿,如果你想到什么可以到衙门找我,如果我想到什么,还可能会来找你。”
    蒋文成还礼,“一定。”
    从蒋家出来,一干人坐上马车,沿着虞玉竹惯走的路线,往芙蓉胡同去了。
    在车上,大家就得到的情况简单做了个汇总。
    虞老先生在学堂教书,懂礼仪,有修养,而且因为要顾及面子,几乎不和人起冲突,虞家没什么仇人。
    对于虞家人来说,虞玉竹的失踪既是他们心中永远的痛,也是他们心中最难解的迷。
    周智说,他特地问过虞家大女婿的家庭状况,白家和虞家一样,都是本本分分的读书人。
    虞家报案后,办案的捕快也查问过这些,但都没找到线索。
    胡同狭窄,车走得不快。
    赶车的大赵认真地听了总结,有些得意地说道:“我就说这案子难吧,你们还不信?”
    粱显道:“臭小子,就你长了一张破嘴是吧。”
    大赵不以为然,“嘿嘿”一笑,“这个案子真不简单,依我看三狗那案子有点容易,可惜送到六扇门去了。”
    房慈道:“你是觉得他盗走的那批财物有问题?”他也动脑筋了。
    大赵点头,“当然,怎么可能花没了,一定是他藏哪儿了。”
    周智道:“那个案子就别琢磨了,小心把命琢磨没了。”他把话题拉回来,“关于本案,小猫有什么想法吗?”
    车棚像个城门楼子,两端都是敞开的,秦禛坐在车尾处。
    她一边留意外面一边说道:“如果虞玉竹是在这条路上被绑架的,那这条路上一定会有一个行人较少的死角,大家多注意一下。”
    房慈往她身边挪了挪,“小猫说的对,凶手肯定赶了马车,趁着没人注意,就把她绑了进去。”
    大赵道:“那可不一定,还有可能是虞玉竹路过某个人家,男子见色起意,直接把人扯进去,然后就那啥啥了呢。”
    周智笑道:“你小子总算说了句人话,这件事就交给你,等会儿你去找这一带的甲长保长,认真查一查,到底有无可能。”
    秦禛颔首,“租房的读书人也不可忽略。”
    大赵得到了认可,更加得意了,车速也快了起来,很快就拐进了下一条胡同。
    这条胡同很短,不,应该说这一片胡同都很短。
    马车钻出胡同后,南北向出现一条丈余宽的小溪,小溪一直向前,走一里多路就是洛水。
    马车折向北,走一百多丈,上一座拱桥,再折向南,走十几丈,就是芙蓉胡同。
    大赵把他们放在这里,和粱显、房慈去找这一带的保长和甲长。
    秦禛和周智敲开了白家的门……
    虞玉梅长得也很漂亮,虽不是令人惊艳的那种美,但端庄秀气,极耐看。
    她说虞玉竹比她好看十倍。
    提起妹妹的失踪,虞玉梅现在还很自责,自责她当时为什么没送一送,如果她送了,虞玉竹就不会出事。
    她说,当时白家人都在家里,没有外出过,实在无法推测虞玉竹会在半路上遇到什么人,遭到什么事。
    而且,这一带从来没出过这种事,如果出过这种事,虞玉竹不会独自前来,她也不会让自家妹妹独自步行回家。
    秦禛问:“令妹有情志不开的时候吗?”
    情志不开,类似抑郁症,她觉得跳河自杀也未尝没有可能。
    虞玉梅果断摇头,“没有,她长得好看,在家里比我得宠,未婚夫也百般体贴,绝没有这种情况。”
    秦禛知道,抑郁症可能是一种生理性疾病,也可能是一种心理性疾病,而且有病的人未必会在人前展现出来。
    但虞家居住条件拥挤,姐妹俩一直同住,姐姐应该很了解妹妹。
    她相信虞玉梅的话,但还是问了一句,“令二妹身故后,令妹表现如何?”
    虞玉梅叹了一声,“我家二妹已经死五年了,该忘的早就忘记了。小竹也是,当初知道她走失后,我夜夜不能安睡,如今时间长了也就淡忘了,就当她还好好地活在某个地方吧。”
    从白家出来时,粱显三人还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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