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咽下喉,视线内又伸来了一双筷子。
    这回是给她夹的是一块鱼,“孤让膳房的人,特意剔去了鱼刺,你放心吃。”
    唐韵:......
    唐韵受惊地抬起头,刚望过去,太子便倾身过来,偏着头,用母拇指指腹,轻轻地擦掉了她唇角沾上的一粒米饭,若无其事地道,“孤又没怪罪你们,你紧张什么,好好用膳。”
    唐韵羞涩地垂下头,“殿下不用些?”
    “孤已经用过了,看你吃就好。”
    即便是太子平日里待人一贯温和,也不会温和如此地步,更不会说出这番话。
    唐韵脸上的羞涩更深,突地搁下了碗,轻声道,“殿下不吃,韵,韵儿也不饿。”
    “就伴读吃的那些东西,也就能糊糊口,明儿早上不是还得跑步?”太子手里的御箸继续替她布菜,
    “吃完。”只启于唇间的音色,低哑轻缓,明显带了一丝暧昧的宠溺,“吃完了,孤还有东西要送你。”
    唐韵抬起头,还是没动筷子。
    太子一笑,“怎么了。”
    唐韵没说话,清透的眸子内先闪过一抹惊愕,慢慢地变成了受宠若惊,最后眸子竟是一落,低下了头,眼泪“啪嗒”一下落进了碗里,拿起玉箸扒了两口饭,连着那滴水一并咽进了喉咙,音色破了声,“多谢殿下。”
    那模样,犹如一只流浪的小猫,遇到了一个终于肯心疼她的主人,可怜的让人心疼。
    太子:......
    不过就是对她好了些,这怎么还哭上了。
    “对不起,殿下,我......”唐韵慌忙地用袖口抹了一把眼泪,似是生怕他不喜欢她哭一般,努力地忍住哽塞,语无伦次地道,“多谢殿下,韵儿没事,就是有些高兴......”
    那又哭又笑的模样实属狼狈。
    太子有些不忍看。
    也不知道那六年她在唐家过得都是些什么日子,顾景渊不是口口声声地喜欢人家,就这?
    太子无奈地挪了个身,坐在了她身旁。
    伸手轻轻地将她揽到了自己的肩头,便也给了她解释,“孤既给不了你名分,旁的孤总不能当真委屈了你。”
    地下恋情,见不得光,说到底吃亏的还是她。
    唐韵依在他怀里,咽哽着不语。
    “以后在逢春殿,缺什么,想要什么,同孤说。”太子俯下头去看她,“不过是些墨宝,你缺,自能来孤这里拿。”
    他堂堂太子,偷偷养个情人在宫里,还是有那个能力,他索取了多少,便会给她多少补偿。
    既喜欢他,往后他多关心她便是。
    “明儿晚上,孤让小顺子去接你。”毕竟一个姑娘,也不好躲开那些侍卫。
    第24章
    唐韵轻轻地从他怀里起身,点头,“好。”
    太子瞅着她,“不哭了?”
    唐韵抿唇一笑,摇了摇头,“不哭了,韵儿往后有殿下疼了。”
    太子:.......
    她要如此想,也可以。
    太子看了一眼被她剩下了半碗饭,知道她也吃不下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头,“孤给你选了两套墨具,去看看,喜不喜欢?”
    “好。”唐韵牵着他的手,两人一道到了书案前,明公公早已经将东西搁在了那,两方砚台,两块墨石,两只笔,一叠宣纸。
    材质都是同太子桌案上用的一样。
    唐韵的一双眼睛瞬间生了光亮,回过头似是不太确定,“殿下给我的?”
    不就是两套墨宝,倒也用不着如此兴奋。
    想起她的穷酸,太子温和地一笑,“给你的。”
    话音一落,唐韵一把便拽住他的胳膊,仰起下颚,嘴角笑出了两道浅浅的梨涡,“多谢殿下,那韵儿回去就将别的都扔了。”
    “还有别的?”
    唐韵点头,招了底,“上书房里的两位公子,说是多余的不要,便拿给了我,虽也能用,可哪里能比得上殿下给韵儿的,殿下,我能先试试吗?”
    唐韵一脸雀跃。
    “好。”
    唐韵取了案边碟里的水,自个儿磨起了墨,笔握在手中,就要落在宣纸上了,突地回头攥住了太子的衣袖,轻声道,“殿下,教我写呗。”
    太子:......她倒挺会爬杆上树。
    “自己写。”
    “殿下不是说要疼我吗。”
    顿了片刻,太子到底还是伸手,握住她白皙的五指,“写什么。”
    “殿下。”
    “嗯?”
    “韵儿想画殿下......”
    太子:......
    她怎么就这么会来事,“画像不好画,写字就好。”
    “那写韵儿的名字成吗。”
    唐韵依偎在他怀里,太子搂住了她的腰,脸侧蹭着她的颈项,握住了她的手,一笔一笔地,缓缓地在白纸上落下了黑色的浓墨。
    夜色静谧,两人歪歪腻腻地立在书案前,亥时二刻的滴漏声传来,唐韵的腰已被太子越倾越低,襦裙也堆到腰际。
    *
    唐韵回去时,已经子时三刻了。
    进屋后便揭开了火炉子上的盖儿,从橱柜底下拿出了一个药罐,煨在了炉子上。
    待罐子里的水沸腾了,唐韵才起来拿了一个碗,将里头的汤药倒了出来,轻轻地吹了一阵,仰头一口饮尽。
    太子不喜欢香包,她便只能让嬷嬷准备了这罐子汤药。
    有些事情太子虽未明说,但她自己得懂,既见不得人,便也不能出任何的闪失。
    喝完药唐韵去了净室洗漱,刚出来,腹部突地一股子绞痛袭来,疼得唐韵眼泪都冒了出来,弯腰一把扶住了门框。
    月事来了,适才的药算是白喝了。
    唐韵捂住腹部弯腰摸到了床榻上,紧紧地裹住了棉被,待身子缓和了,腹部的疼痛才稍微缓解了一些。
    睡了一个多时辰,酉时二刻唐韵又爬了起来,赶去觅乐殿,陪五公主去上书房。
    夜里没休息好,加上腹部绞痛,唐韵的脸色苍白如雪。
    五公主打着哈欠从屋里一出来,便看出了她脸色不对,赶紧将她送回了逢春殿,“都疼成这样了,韵姐姐就好生歇着吧。”
    *
    昨夜缠绵半夜,翌日早上太子起来,便看到了一屋子的狼藉,书案上铺满一层宣纸。
    凌乱不堪。
    地上也散落了不少纸张。
    又黑又大的字迹,一眼便能瞧见,满是什么‘唐韵’,还有,‘凌哥哥。’
    两套墨宝也还摆在那。
    昨夜案前的画面窜上脑子,太子的喉咙口又开始发躁,拿手捏了一下眉心,唤来了明公公,“收拾了,待会儿给她送过去。”
    *
    辰时一到,顾景渊来了东宫。
    两人在校场,练了一个时辰的刀枪,辰时末,韩靖找到了校场。
    “俘虏死了。”
    太子盯看他,又死了。
    韩靖忙地拱手请罪,“属下无能,请殿下降罪。”
    太子没理他,“查到什么了?”
    韩靖脸色一肃,道,“大理寺。”
    “对方赶得太匆忙,身上虽换上了黑衣,却没来得及脱下里头的衣裳,臣看得很清楚,袍摆锈了卷浪,是大理寺的官服。”
    太子回头冲身后的顾景渊扬了下手,便跟着韩靖一道回到了东宫。
    午时韩靖才走。
    韩靖刚离开,魏公公便来了,说皇上招太子过去,商议出征西戎之事。
    一直忙到天色暗下,太子才闲了下来,沐浴更衣完,坐在了蒲团上,明公公才上前将一封信笺递了过去,“唐姑娘今日身子不适,上书房也告了一日假。”
    今儿明公公送东西过去,见唐姑娘的脸色确实不太好。
    太子抬头,有些诧异。
    抖开信笺,便见到了一张用线条勾勒出来的哭脸。
    底下一行字:身子不便,五日后韵儿再来。
    很想凌哥哥。
    太子便也明白了是为何事,起身进了里屋,吩咐了一句明公公,“送些炭火。”
    到了第二日晚上,唐韵便又送来了信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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