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老师转头又盯着黑板上的式子看了会儿,恍然大悟地点头:“所以我确实错了。”
    她侧头看了眼方醒,挥手让她坐下:“勇于指出老师的错误,给你加一分。”
    方醒如释重负地闭眼,孰料下一秒,又听那老师道:“但你对老师没礼貌。扣三分。”
    “……”方醒难以置信地抬头,一脸蒙圈。那数学老师却没再管她,优雅转身,目光缓缓在教室中扫过。
    最终落在了坐在角落的徐徒然身上。
    微微眯起眼睛,她不紧不慢地朝着徐徒然走了过去。
    “爸爸同学。”她面不改色地念出了徐徒然胸牌上的名字,“能告诉老师,你的桌斗里有什么吗?”
    “……”
    她抬眸看了眼近在咫尺的老师,含蓄地笑了下:“报告老师,只有一些手工纸。”
    “回答老师话的时候要站起来。”数学老师淡淡道,“没有礼貌,扣两分。”
    徐徒然:“……”
    还好上节课她因为帮着拉架得了三分。不然这上课第一天就给扣成负分也太离谱了。
    她打量了眼跟前的老师,听话地站了起来,再次强调:“报告老师,确实只有一些手工纸。”
    “好孩子不可以撒谎。”数学老师提高了音量。
    “您不信可以自己看嘛。”徐徒然理直气壮。
    【恭喜获得二十点作死值】的提示在脑海中响起。下一秒就见那老师狠狠瞪了自己一眼,径直将手伸进了徐徒然的桌斗——
    过了片刻,忽听她重重“嘶”了一声,飞快地将手收了回来。
    指尖泛着微微的红。她恼怒地看向徐徒然,后者无辜回望:“老师,还要继续看吗?”
    数学老师:“……”
    “副班长!”她微微提高音量,“你过来看!她桌斗里都有什么!”
    没料到她还会叫外援,徐徒然脸色微变。另一边,一个梳着高马尾的女生已经应声,快步走了过来。
    她俯身往徐徒然的桌斗里看去。却见桌斗深处,一排银色色纸,正闪着细微的光。
    ……这就有些尴尬了。
    徐徒然不动声色,开始思考之后该怎么圆。
    这些色纸都是她不久前才塞进去的——她当时见数学老师看过来就感到不妙,立刻悄悄往桌斗里塞了一堆本子和一排银色纸纸团,好挡住后面的灵异物件。之后被数学老师当众检查,她又特意发动了一次“扑朔迷离”的主动效果,拖延了她零点七五秒好完善布置。
    就是没想到她还会让其他人过来查……徐徒然之所以用银色色纸去挡,就是猜到数学老师不会愿意主动伸手去拿这东西。但这玩意儿对普通人应该没作用。
    如果只是单把色纸拿出来倒没什么,后面她还垫了一堆本子。就怕这老师较真,让她把自己桌斗全给掏了……
    徐徒然神情复杂地看向旁边的女孩。却见她朝里面深深望了几眼后,站了起来:“老师,里面确实只有一些手工纸团。”
    数学老师语气里已经带上了一丝烦躁:“那你就把纸团拿出来,再看看里面!”
    副班长依言看了看,不等数学老师反应过来,又将纸团放回了原位。
    “报告老师,纸团后面什么都没有。”
    ……?
    徐徒然有些诧异地看她一眼。副班长目不斜视,语气如常:“不信的话,您可以再叫其他班委来检查。”
    数学老师:“……”
    她冷冷瞥了副班长一眼,顿了几秒,语气忽然冷静下来:“算了,不用了。”
    说完将副班指回位置上,缓步回到黑板前,继续讲她的课,从头到尾,都没再看徐徒然一眼。
    只有作死值加五十的声音,提醒着徐徒然她此时有多不爽。
    *
    徐徒然当时就觉得,这数学老师多半还要再给她找点麻烦。
    不过她也没想到,这事居然来得这么快。
    下午第一节 是数学课。才刚打铃,就见数学老师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旁边跟着终于罚站回来的班长。
    这堂课徐徒然没再放出任何灵异物品。即使如此,班上还有起码四个非人,她的“扑朔迷离”依然具有作用——班长才刚进门,就脸朝下摔了一跤。
    数学老师走进教室刚要发飙,愣是被这一跤扰乱了气场。默了片刻,无奈地一指,将班长再次指到外面站着,方用力拍了下讲台。
    “班长举报。班上有人戴了首饰。各位同学坐在位置上不要动,老师现在一个一个过来查。”
    “再次强调,在我的课上,不许有人戴首饰,也不许有人纹身或者化妆。如果被我查到,今天晚自修去扫实验楼的名额就有人了。”
    她说是一个一个查,实际一上来就直奔徐徒然处。徐徒然无辜地朝她摊开双手,她只淡淡瞟了一眼,立刻又翻看起徐徒然的笔盒、桌斗和口袋。
    桌斗里面早已收拾干净,笔盒和口袋里也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东西。数学老师不依不饶,又去翻她书包,才一拉开,就被里面满满当当的银色给晃了眼睛——全是用银色色纸团成的包裹。
    上次触摸这纸张的刺痛感还留在指尖。数学老师顿时陷入沉默。
    “老师,还要摸摸看吗?”徐徒然积极配合,甚至主动将书包往老师面前推,“要不你都打开看看吧,来,看看。说不定里面藏了首饰呢?”
    数学老师:“……”
    她没好气地看了徐徒然一眼,用力放下了她的书包,转身往其他人的位置上走去。
    徐徒然听到脑海中再次响起的作死值提示音,心满意足。然而在看到数学老师过去的方向时,她表情又是一顿。
    数学老师这会儿正在检查林歌。而林歌的旁边,坐着的正是朱棠——毫无疑问,她们这名字最有个性的三人,都被视为了关照对象。
    虽然平常不会被点名,但这种时候,肯定会被重点关注。
    林歌倒是没什么。她本来就不用这些。问题是朱棠。
    徐徒然知道,朱棠的手腕上,有一圈龙鳞——她可以自由控制身上的龙鳞,但只有这个部位的鳞片,她是收不起来的。
    因此她平时都尽可能穿长袖。就是穿短袖,也会戴手链或者护腕遮挡。
    她这会儿倒是戴着护腕。但一旦摘下,龙鳞肯定会暴露。按照这数学老师鸡蛋里挑骨头的性格,说不定会直接污蔑成纹身……
    徐徒然心念电转,立刻从包里摸出放着笔仙之笔的银色方盒,打开来,取出里面的尾戒,戴在手上——反正她本来也是想去实验楼看看的,之前故意藏起戒指,也只是想试试看能不能将时间拖过五分钟。
    如果能和朱棠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老师!我自——”她戴完戒指就举起了手,几乎是同一时间,另一只戴着夸张手镯的手高高举起。
    “报告老师,我自首!”梳着高马尾的副班一脸严肃,“我戴首饰了!”
    徐徒然:“……”
    她诧异地看了对方一眼,副班面无表情地回望,很快就移开了目光。
    徐徒然视线下移,视线落在对方的胸牌上。回忆起之前看到的上面的名字。
    没记错的话,应该是……艾丽丝?
    *
    另一边,志学楼。
    他们下午第一节 是语文课。杨不弃奋笔疾书,趁着老师转身,将一个纸团扔到了陈大壮的桌上。
    【你不是说会把今天去打扫的名额给我吗?现在什么状况?为什么就指定小张了??】
    陈大壮偷偷看了眼讲台上的老师,无奈回复:
    【我没办法。老师的命令,优先级高于卫生委员。他已经指定了小张,卫生委员也没法改名单啊。】
    所以为什么会指定小张啊!
    杨不弃一脑袋杵在课桌上,生无可恋。
    陈大壮看不过眼,又默默扔来一个纸团。
    【这可能就是小张的命吧。】
    从早上到现在,一共四节半课,节节都要出点事。不是被抽答问题答不出,就是打瞌睡正好被抓到。下午语文课老师心血来潮突抓仪容仪表,就他头发有鬓角,当场被抓典型,直接被指定晚上去扫实验楼。
    一般值日要派两个人。卫生委员是他们这边的人,还有一个名额,他肯定是要自己顶上的。这样一来,就没杨不弃的份了。
    杨不弃:……
    他默了片刻,抿唇又给陈大壮回了一条:
    【那如果他今晚去不了呢?】
    陈大壮:……?
    不是,等等,为啥他会去不了?
    【装病没用的!你别想了!】陈大壮立刻回复,【校医会查!】
    杨不弃:……懂了。
    就是说,不是装的就行了。
    杨不弃又微一沉默,拿出自己中午新领的矿泉水,拧开盖子,在瓶口稍稍一抹。些微的绿色掉入水中,很快就融了进去。
    然后趁着老师不注意,平静地将矿泉水放到了身后小张的桌子上。
    金花,喝水。
    第五十五章
    实验楼。
    这栋楼远比校园内其他建筑物矮小,一共就三层,位于思学楼的后面——除了学校中央那座小拱桥外,还有一条路可以通往志学楼。而实验楼,正坐落在那条路的尽头。
    据陈大壮所说,那条路只会在两个时段开放,一个是他们这边组织去体育馆、机房或者美术教室上课的时候,一个是有值日生过去打扫卫生的晚自修。其余时间,就算过去也会遭遇鬼打墙。
    白天还好,晚上的话,搞不好会被困在那里一整夜。且不说会不会出事,夜不归宿本身就算违反校规。再加上实验楼本身也不安全……所以有条件的话,他们几个剩下的能力者,都会尽量把值日打扫的工作揽过来。
    志学楼这边一共两个班,会轮流派人去打扫,一次只派两人。陈大壮眼睁睁地看着杨不弃将一瓶矿泉水放到了小张桌上,下课后又主动对小张说了什么。小张微张着嘴愣了几秒,拧开矿泉水喝下去,当场不省人事。
    陈大壮在一旁看得叹为观止,只觉自己像是围观了一场宫斗赐毒。杨不弃倒是镇定:“假死药。只是让他睡一会儿。”
    他控制了一下用量,实际效果相当于昏厥。作为一个“女巫”,他对每种毒药的功效和使用都很有把握,基本不会出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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