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楼月眼眸微眯,立即屏住呼吸,远远地跟了上去。
    那一队禁卫军到了三进的院落,一处枯败萧索的院子前停住了脚步。
    “把门打开!”为首的那人说了一声。
    “是。”下面的人赶紧把门开开。
    江楼月快速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腿弯勾上屋梁,轻飘飘的翻身上了房顶,连衣枚破风的声音都没有留下,迅速移动到那间房的房顶正中位置,小心的取开瓦片朝下看去。
    房间里关着的人正是云湘。
    她还穿着给云妃拜寿的那身宫装,只是如今早已不符当时的华贵尊崇,那宫装之上全是泥污,云湘也是发髻散乱,没了半点公主派头。
    那带着斗篷的人在禁卫军的护送下走了进来,低声说道:“云湘公主,老奴来看您了。”
    屋顶上的江楼月惊愕。
    那声音……竟然是常喜!?
    云湘冷冷的瞪着常喜,咬牙切齿地说道:“是你这个老阉货害我是不是?我根本没有给宸王下毒!”
    “您下了。”常喜缓缓说,“人证物证,事实具在,就是您下的。”
    云湘尖叫:“我没有,我只是想算计江楼月,我没有给宸王下毒,我跟宸王无冤无仇,是你们——是你们这群人害我,是你们!”
    常喜叹了口气:“公主这又是何必,到了如今,公主该考虑的是您的夫家鲁国公府,老奴记得公主还有个幼女叫做傅清吧?今年才五岁。”
    云湘浑身僵硬。
    从今早被拖走的那一瞬,云湘其实已经明白,她成了别人的替罪羔羊。
    不幸的是,她替的那个人,是整个庆国最至高无上的九五之尊。
    这就注定她绝无翻身可能。
    试问连唯一能压制皇帝几分的太后,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如何翻身?
    常喜循循善诱:“皇上说了,宸王殿下是英宗陛下留下的根苗,在朝中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谋害宸王,罪不容诛,本来是牵连全家的重罪,但万岁爷念在公主是他在世上少有的血脉相连之人,所以给公主一个机会,若公主能自己伏法,并险上罪己文书,承认一切,皇上就对整个鲁国公府网开一面。”
    云湘双目圆瞪,看着常喜半晌,忽然凄厉地笑了起来:“好啊,真是我的好皇兄,仁义无双的庆国皇帝,自己做下的事情,要找个替罪的羔羊便也罢了,还要让那羔羊亲自承认,让天下人去唾骂,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这样的虚伪心性,怪不得……怪不得能把皇位坐的这么稳……”
    常喜叹息一声,“事到如今,公主又何必说这些话,公主毫无选择,听老奴一句劝,就算是为了夫家的百余口性命,为了您的女儿,您就写吧。”她谋害皇嗣,本来也是罪大恶极。
    云湘缓缓闭上眼睛,再多的不甘和怨愤,全部归于眼底,等再睁眼的时候,她眼底只剩枯寂,就如同一颗死树,再也没了任何生机:“我写。”
    常喜招手,身后的禁卫军立即准备好了笔墨送上前去。
    云湘僵硬着一双手,握起笔锋,一笔笔写下那些莫须有的罪责,最后咬破了自己的手指,以血划下自己的名字,顺手就将那罪己文书朝着常喜扬了过去。
    常喜不气不恼,俯身把文书捡起,“公主休息吧,老奴告退。”
    云湘却忽然说道:“常公公,你帮本宫给皇上带句话。”
    “公主请讲。”
    云湘一字字说:“你告诉他,好好对待本宫的孩子和鲁国公府,否则本宫必化为厉鬼,夜夜纠缠他不得安生!”话音一落,云湘直直朝着不远处的柱子冲过去。
    周围的禁卫军冷眼相看。
    她本来就是要死的。
    而屋顶上的江楼月却不想让她死,云湘已经算是谢尧中毒事件唯一的人证了,但现在这种情况,周围全是禁卫军,就当她武功高强,如何在这么多人之中救走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云湘?
    救走之后呢?
    再让皇帝大动干戈的找人!
    若她一个失手,被这些人拿住了把柄,立即就又要牵连到自己和谢尧身上去。
    也就是这电石火花的功夫,江楼月选择住手。
    谢尧现在需要的是静养,是安宁,不是搅起更多的腥风血雨。
    砰!
    云湘撞到了柱子,头破血流。
    一个禁卫军上前去检查,说道:“没气了。”
    常喜长叹了一口气,“回吧。”
    江楼月覆在屋顶上,一直等着常喜被人护送远去,宗正司的人进来处置云湘的尸首,才离开了此处。
    回到月华阁的时候,她周身凝着一层寒霜,待在院子里迟迟没有上去。
    谢尧站在窗边瞧了她一会儿,迈步下楼来寻她,“怎么了?”
    “阿尧……”江楼月抿了抿唇,“我、我们谈谈。”
    谢尧点点头:“好。”
    两人上了月华阁的二楼,在屏风之前的八仙桌上坐下,谢尧挥手屏退了所有人,问道:“今日去宗正司如何?”
    江楼月静默许久,才说道:“云湘死了。”
    “是吗?这一出本来就在意料之中。”谢尧淡淡说道:“我原本只是怀疑那下毒之人,就是咱们那位九五之尊之位的皇上,如今看来,倒真的是。”
    “你——”江楼月神情复杂地看着谢尧:“怎么能用这么轻描淡写的口气,皇上若要对你在宫中动手,证明他对你的杀心已经很重,你的处境太危险了。”
    谢尧笑道:“一直也不安全。”
    “……”江楼月接不上话,许久才说:“阿尧,你记得我问过你一句话吗?”
    “什么?”
    “上位。”江楼月郑重地说:“你可有想过,夺回你自己想要的一切?”
    “想过。”
    江楼月一怔,没想到他如此诚实直接。
    谢尧又说:“只是这件事情说来容易,做起来太难,自古以来,若想要上位做皇帝,其实说直白一些,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名正言顺,顺应天命而为,另外一个就是做乱臣贼子谋朝篡位,他朝局稳定,边疆安宁,当年他得皇位也是我父亲亲自禅位,可以说名正言顺,而如今他有子嗣,我若非要抢夺,民心不会站在我这边,只会说我名不正言不顺,我若要提父亲当年为英宗,我为继承人……”
    话到此处,谢尧忽然停顿片刻,“百姓其实不关心皇家内部的这种种争端,他们只关心日子能不能过的去,给他们好日子的就是明君,让他们日子过不下去的,就是贼子,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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