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吧。”李裕轻声,清维退到一侧。
    温印刚才已经将衣裳拢好,眼下李裕伸手,“别动,我来。”
    温印觉得哪里奇奇怪怪的,他替她宽衣,即便只有右侧的衣裳,但因为是伤到手臂内侧,也只能将右侧的衣裳都宽了。
    温印垂眸,尽量不去见他。
    他指尖剜上药膏,指腹轻轻涂上她手臂处,温印微颤,药膏有些刺痛,但又有些酥麻,他力道掌握很好,不像清维上药那么疼。
    李裕看了看她,她脸色很红,还在渐渐变红。
    伤口很长,她有些不习惯他的触碰。
    李裕涂得小心,也避开了伤口,她没那么疼。
    最后他轻轻吹了吹,清凉感和撩人感让她整个人愣住。她身边伺候的丫鬟,上药是不会这么吹的……
    温印脸色彻底红透,“别吹了。”
    李裕看她,“害羞了?”
    温印看他,“没有。”
    他笑了笑,凑近道,“我看过。”
    温印:“李裕!”
    她恍然想起,是那日贵平突然到离院,李裕又刚从密道回来时候。
    出神之际,李裕已经包扎好。
    “好了。”李裕替她一层层将衣裳穿好,但穿衣的时候,指尖总会触碰到她,她有些不自然,尽量开口换了话题,“我刚才问过侯府的侍卫,李裕,有些古怪。他们早前一直都守在苑中,刚好今日有禁军借故盘查,领了他们出苑落,也不让入内。他们也觉得奇怪,但不好冲突。后来忽然听到苑中打斗声要入内,禁军阻止,所以他们在苑外就厮杀了一场才往苑中来。这说明对方是计算好的,将侯府的侍卫也都算计在其中,很清楚我们这处的动向,到底是谁?”
    李裕看她,“虽然对方也是禁军,但应当不是李坦的人,要么是有人混到了禁军之中,再要么,是禁军中有人倒戈了,想取我性命。李坦眼下正愁着东边灾荒和流民一事,自顾无暇,这个时候杀我对他没有好处,他如果要我性命,初一宴的时候就要了,不是他。”
    温印见李裕脸色不好看。
    果然,李裕看了看她,沉声道,“阿茵,恐怕昨晚的猜测是真的。”
    李裕垂眸,“父皇在,我在,大哥坐不上那个位置。但如果是李坦逼宫,倒行逆施,父皇被软禁,我成了废太子……”
    温印忽然会意。
    李裕深吸一口气,抬眸看她,“我如果死在去定州的路上,再嫁祸给李坦,说李坦佯装让我去定州,实在是在半途杀我,李坦会成众矢之的,我一死,东宫之位,除了李坦就是大哥。大哥清君侧,救父皇与水火,皇位是不是顺理成章到了大哥手中?”
    温□□中唏嘘。
    所以,最想李裕死的人,反而是他大哥,借刀杀人,再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温印看他。
    李裕继续道,“定州有驻军,在路上动手是最安稳的,这些人藏在禁军中很久,也拿捏了很久,怕失手会打草惊蛇。能让三处地方同时轮值换防,换成他们的人,机会不多,所以从一开始就上了强弩,是直接冲着取我性命来的。”
    李裕低声道,“还有二十余日才到定州,但对方一定还会再寻机会,宋时遇更警醒,是我大意了……”
    温印轻声,“你才醒。”
    李裕看着她,正好替她将衣裳穿好,“手臂不能沾水,但衣裳上都是血渍,怕你不舒服,去耳房洗一洗。”
    “不是不沾水吗?”温印问。
    他从床榻上抱起她,笑道,“我替你洗。”
    温印:“……”
    温印眼珠子险些瞪出来。
    李裕笑道,“早前你不是替我洗过吗?轮到我替你洗。”
    “李裕,你放我下来。”温印紧张。
    等到耳房中,眼睛着到屏风后了,温印忽然意识到他真的可能会替她沐浴,温印攥紧他衣袖,“李裕!”
    李裕这才放她下来,“逗你的。”
    李裕又唤了声,“清维。”
    清维入内,“殿下。”
    温印松了口气。
    李裕凑近,“快了,等你好了,我们一起洗。”
    温印恼火,“李裕!”
    ……
    等李裕出了外阁间,苑中都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这次死了很多禁军,宋时遇也在苑中亲自盯着。
    一侧,有禁军入内,“将军,路通了,明日可以上路了。”
    宋时遇感叹,“这么快?”
    李裕上前,轻声道,“不是快,是根本没有大雪封山,对方想在这处小镇动手,也准备很久,禁军中混入了其他人,告诉你大雪封山的,就是混入禁军中的,对方的人。”
    宋时遇看着他,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难怪了……
    宋时遇又看向李裕,李裕已经踱步回了屋中。
    宋时遇背后湿透。
    ***
    大雪封路是幌子,宋时遇也让人求证,翌日晨间,一行人开始重新上路。禁军队伍比早前明显紧张了很多。禁军越紧张,这一路越安稳。
    倒是温印与李裕这处,慢慢重归平静。
    除却温印伤了右手臂,入睡都只能面朝着李裕的方向侧睡,而李裕背上有伤,只能朝下扣着睡外,就是温印的手有些疼,在马车中翻书册不方便,有人便自觉充当了温印了手,尤其是翻书册的时候。
    “真的不用。”温印无奈。
    他一本正经道,“阿茵,我在想事情,顺道。”
    温印起初也不知道他这句话里真几分假几分,但大多时候她停下来看他,他都在出神。
    早前李裕病着的时候,是李裕枕在温印怀中入睡。
    眼下温印的手不方便,就是李裕替她翻书。
    起初也只是坐在一侧替她翻书,后来又说太累,一手撑在她身侧,一手翻书,再后来,让她稍微往后靠着他一些,他坐得省力,到最后,清水煮温蛙,煮着煮着,变成在马车中,都是她靠着他,他一手环着她,一手替她翻书,再自然不过……
    有时候是,“看这么快,温印,你心不在焉。”
    有时候是,“这么久都没翻一页,温印,你在想事情啊?”
    温印:“……”
    再有时候,就是他抱着她,靠着她就睡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们也离定州越来越近。
    到正月十五这日,正好行至元城。
    抵达元城是黄昏前后,下了马车,温印脚还没踩稳,李裕便牵了她,“走!”
    “去哪?”温印微讶。
    “上元灯会,看花灯去,元城的花灯这么出名,正好今日在。”李裕好似一时兴起。
    “李裕?”温印刚问起,他凑近,旁人看来,他是在亲她,他轻声道,“我要在元城见东山郡王。”
    温印倏然会意。
    作者有话说:
    天哪,竟然写着写着睡着了,今天起来太早了。
    我又欠了3000字,┭┮﹏┭┮
    还是明早9:00前
    第070章 四季添喜
    “宋将军, 废太子和夫人要去看元城的上元灯会。”
    宋时遇听了李裕的话,将心腹的二十余个禁军侍卫分成两班,轮流跟着李裕, 确保不会再出意外。
    轮值的禁军侍卫来告诉他的时候,宋时遇眉头拢成了一个川字。
    废太子跟前, 禁军侍卫不好说旁的,只能宋时遇上前, “公子,夫人, 上元灯会人多眼杂, 不安稳。早前才出了意外, 眼下再去这样人多的地方不合适。去定州才走了一半路程,路上还有月余,公子夫人尽量不露面的好。”
    宋时遇说完,目光不由看向李裕。
    宋时遇心里其实有些怕同李裕直面,尤其是早前那次刺杀,李裕说得每一句话都让他心底冒冷汗。
    他只想安稳将人送去定州,再安稳将人带回京中, 越快越好,越风平浪静越好。
    但宋时遇刚说完,李裕便应道, “宋将军是不想我去上元灯会, 还是往返定州同京中这一路,宋将军都希望我在马车中不要露面?”
    宋时遇:“……”
    又被他猜中心思,宋时遇有些挫败, 也有些微恼。
    李裕继续道, “那宋将军心中应该很清楚, 我不可能这两三月都在马车中,一面不露。”
    李裕言罢凑近,宋时遇看他。
    李裕轻声道,“你一直在离院呆过吗?你要是我,你也一样。”
    宋时遇愣住。
    李裕说完,重新牵了温印的手,温和道,“走。”
    温印见宋时遇的脸色极其难看。
    禁军侍卫询问般看向宋时遇,宋时遇沉声,“还愣着做什么?跟上。”
    禁军侍卫拱手。
    宋时遇又安排了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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