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是我!阿顺!”阿顺在院子外面喊着。听得出来,他应该很开心。
    “来了!”祁明诚走到大门边,把门栓拿了下来。
    阿顺大步地踏进院子,等不及祁明诚把大门重新关上,就激动地说:“老板,你对我说的那些要点很有用!都很有用!我这些天一直按照你说的做,他们果然都在好转!老板,你真是太厉害了!”
    祁明诚给阿顺灌输的无菌理念肯定是管点用的,不过灵气在其中发挥的作用更大吧。
    自从阿顺回到西营的那天开始,重伤患中就没有再死人了。有一个兵伤到了肚子,当时肠子都流了出来,虽说老军医及时给他缝合了伤口,但他的腹部依然受到了严重的感染。对于他来说,连呼吸都变成了一件艰难的事情。大家都以为他肯定活不成了,偏偏在阿顺的照顾下,他竟然开始好转了!
    自然而然地,阿顺做的一切也被老军医们看在了眼里。
    碍于时代的局限性,也许不是每一个人都能理解无菌的概念,但是那些好转的士兵们都是活生生的例子,有了这样的例子摆在眼前,大家就知道阿顺做的事情都是有意义的!连那些已经在等死的重伤者在这样的照顾下都能好转,那如果他们一开始就这么做了,伤兵受到的痛苦不就大为减少了吗?
    于是,老军医们围在阿顺的身边观察了一天后,打算把无菌理念彻底推广开来。
    “……这些都是老板您想出来的,我万万不敢居功,所以这个事情要对你说一声。”阿顺说。
    这是好事啊!无菌理念一旦推广开来,肯定能够提高伤兵存活率。虽然说,如果没有了灵气的加持,这个死亡率并不能因为无菌理念的出现而降低至零,但不管怎么说,能多活一位伤兵也是好的。
    在祁明诚看来,在治疗的一开始就注意创造无菌环境,配合上酒精消毒,尽量减少严重感染的发生,这远比在结束缝合后再注意无菌要管用得多。此时的中医体系中虽然没有“消炎”这一概念,但事实上一些中药是存在着消炎效果的。因此,哪怕没有了灵气的加成,活下来的伤兵也会越来越多。
    祁明诚用力地拍了拍阿顺的肩膀,说:“你做得很好!”
    阿顺把头摇成了拨浪鼓,说:“是老板教得好!”他眼中的崇拜多得就要溢出来了。
    刚刚走出卧室的赵成义忽然觉得这一幕有些碍眼。不过,他没有说什么。正直的赵校尉走到井边洗了个手,然后慢腾腾地晃到了茅厕,从裤裆子里掏出了鸟儿要放水。之前酒喝多了,尿就有些多。
    阿顺从西营匆匆跑回来,还什么都没吃。包春生几个听到了他回来的动静,已经在厨房里点上了蜡烛,他们把剩的饭菜热一热,还能让阿顺凑合一顿的。祁明诚站在厨房外面看了会儿,没有进去。
    等瞧见了赵成义进茅厕的背影,祁明诚立刻就跟了上去。
    赵成义正把着自己的鸟儿放水。祁明诚蹑手蹑脚地走到了他的身边。这夜星辉灿烂,祁明诚把那玩意儿瞧了个大概,忍不住吹了个口哨:“还挺大的嘛!来来,你往那边站一点点,我也要放水。”
    根本没料到祁明诚会在这种时候搞一个突然袭击,赵校尉的手一抖,鸟儿就是一歪。
    赵校尉的鞋子湿掉了。
    祁明诚已经淡定地开始放水了:“怎么的,刚刚弄那一下就弄得腿软了?这样不行啊!”对于当着赵成义的面掏出鸟儿这种事情,祁明诚完全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他这动作做得无比自然。
    “谁、谁腿软了!”事关男人的尊严问题,赵成义必须要反驳。
    “这要不是腿软了,你这么大的人,还能尿在自己鞋子上?”祁明诚无辜地说,“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保守秘密的,绝对不告诉别人。对了,这鞋子你自己洗啊!反正我是不会帮你洗的。”
    ————————
    大家好,我叫赵成义。
    万万没想到,我认下的义弟竟然是这样的义弟。
    ☆、第八十一章
    祁明诚身上仿佛有个奇怪的开关被打开了。
    当赵成义赤着脚蹲在井边刷鞋子时,祁明诚就搬了个小板凳,坐在赵成义身边看着他。赵成义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哪怕此刻酒已经醒了,赵成义的心里还是乱乱的,脑子里塞满了各种纠结的想法。
    一会儿,赵成义忍不住想起自己偷到的那个吻,他心虚而又觉得甜蜜;一会儿,赵成义忍不住想起欧阳千总在酒桌上说的那些话,祁明诚竟然没有反驳过;一会儿,他又想起祁明诚居高临下问出的那一句“你是心甘情愿的吗”;一会儿,他又想起某个早上,半睡半醒的祁明诚在他的腿上蹭着……
    是男人就应该干脆一点!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赵校尉把手里用某种动物的毛制成的刷子一丢,看向祁明诚,问:“你……”
    祁明诚却仿佛已经猜到了赵成义要问什么,“恶人先告状”地问:“对了,你平时都是怎么对着欧阳千总提起我的?他好像误会我们之间的关系了。你不会是故意的吧?”他的语气颇为意味深长。
    赵成义又怂了,赶紧低头捡起了地上的毛刷,老老实实地说:“我早就说了你是我义弟了。我和他平时不怎么聊私事。他最近又一直在养伤,练兵时都不怎么能瞧见他,连公事说得都有些少了。”
    “那你为什么不反驳?”祁明诚问。他努力回想着自己曾经陪着孤儿院的小妹妹们看的电视剧,尽量装成了一副刁蛮女主角的样子。好在夜色弥补了祁明诚演技上的不足,浮夸的演技没有吓到人。
    赵成义起身,背对着祁明诚打了一桶水,机智地说:“我等着你说出真相,结果你没有。”
    “我也在等着你啊!结果,你偏偏一个字都没有说。”祁明诚越发无辜了,“不过,算了,被人误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在一开始有点尴尬,很快就想明白了,随便欧阳千总他们怎么误会吧。”
    “你、你真的怎么想的?”赵成义问,心脏仿佛跳到了嗓子眼。
    “是啊!反正我们自己都知道我们之间是纯洁的兄弟情义,这不就好了?”祁明诚笑着说。
    心脏重重地归了原位,赵校尉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再说……”祁明诚故意拖长了语音,“再说”后面的词久久没有被带出来。
    赵校尉放下水桶,把水倒在了盆子里,他倒得有些急,裤腿被溅湿了。他继续拿着刷子用力地刷鞋子。其实他的鞋子已经被刷得相当干净了,但他仿佛就是要做点什么,才能掩饰自己此刻的情绪。
    祁明诚赶紧说:“行了行了,别刷了!再刷下去,你这鞋子该破了。”
    赵成义觉得自己不应该追问的,追问显得他内心很迫切一样。然而眼看着祁明诚就这样“不负责任”地转了话题,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问:“再说什么?一句话卡在那里,我听着都觉得难受。”
    “再说……你之前不是告诉过我,最烦欧阳千总给你做媒吗?他现在误会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就不会再追着你给你做媒了,这对你来说,算不算是一件好事?”祁明诚说得很大义凛然,“我可是牺牲自己成全了你,够意思吧?我马上就要去南方了,既然你我都已经结契,你一定要恪守夫道啊!”
    某些话如果被人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出来,别人听着就只会以为那是玩笑。
    “……”赵成义觉得此时的自己竟然无言以对。他果然还是想太多了吧!他愤愤不平地把鞋子整一个都泡在了木桶里,心里无比郁闷地想:为兄弟都做到了这份上,活该你这辈子也找不到媳妇了!
    赵成义的逻辑是这样的,祁明诚为了让他不被欧阳千总骚扰默认了他们俩的夫夫关系,于是在其他人眼中看来,祁明诚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除非自荐枕席要做小妾的,否则谁还能再看上祁明诚?
    正直的赵校尉在这一刻觉察到了自己心里的卑鄙,他想着既然都默认了,那就一直默认下去吧!
    祁明诚起身伸了个懒腰,说:“洗完了没有?洗完继续去睡吧!”没有电的夜晚就没有丰富的夜生活,虽说他们刚刚小睡了半个时辰,现在并没有什么困意,但好像能做的事情也只有去床上躺着。
    “你刚刚和阿顺他们聊了什么?我仿佛听你们聊起西营中的伤兵了。”赵成义又问。
    “咱们去床上说!你快点!”祁明诚催促道。
    赵成义把鞋子晾在了院子的一个角落里,然后把井边的木桶、水盆、毛刷都收拾了,才不紧不慢地朝卧室走去。祁明诚都已经把衣服脱了,穿着一条特制的贴身内裤,盘腿坐在了床上,正等着他。
    卧室里点着蜡烛。昏黄的光线让此时此景无端添了几分暧昧。
    祁明诚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笑得有些不怀好意,说:“你还不困吧?快来这里趴着!以前都是你帮我推拿,今天我帮你按一按吧!虽说我技术不行,不过我有一颗向学的心。你就让我试试?”
    赵成义忽然觉得有些口渴,低着头粗声粗气地说:“等会儿,我跑去厨房喝口水。”
    等着赵校尉喝够了水,重新回到卧室,他就解了外套,老老实实地去床上趴着了。
    祁明诚按了按赵成义的肩膀,觉得他绷得十分厉害,有心要逗一逗赵成义,就说:“据说男人想要喝水时,有可能是真口渴了,也有可能只是忽然有了*想要掩饰而已。那你刚刚是哪种情况?”
    赵成义不知道祁明诚都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么多邪门歪理!
    “*强烈是好事!这又没有什么不好承认的!”祁明诚顺着赵成义的肩膀摸到了他的胳膊,胳膊上的肌肉手感特别好,祁明诚起初还假模假样地按着,很快就丢掉了矜持,饶有兴致地摸来摸去。
    摸完了胳膊,然后就是后背和腰臀了。腰是好腰,臀也是好臀。
    祁明诚仿佛这才想起自己是要给赵成义按摩的,于是又在赵成义的后背上敲敲打打。事实上,祁明诚确实有点按摩的技术,他当初还给赵老太太按过。因此当他好好按时,赵成义很快放松了下来。
    祁明诚一边按着,一边把阿顺刚刚对他说的那些事情说了。
    赵成义听得很认真,偶尔会就一些关键的点提出自己的疑问。他没有告诉祁明诚,虽说盂铜城中这些天一直风平浪静,但其他几座城都陆陆续续遭遇了战事。西北军不可能任由异族如此猖狂下去,而且西北军不能让自己处在越来越被动的环境中,所以赵成义已经领了任务,他很快要带队突击了。
    突击队的伤亡率向来是很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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