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祁明诚说的这些东西真的有效,那么赵成义会直接采用。
    想到自己这次的任务,赵成义的心脏就忍不住狠狠地缩了一下。他脑子里那些风花雪月的想法立刻就散了。所以,他什么都不说才是对的。若不能保证平安,他就连说出“心悦”二字都显得自私。
    祁明诚对于军营中的安排一无所知。他已经按到了赵成义的小腿。
    “你翻个身,正面朝上。我帮你按按脚底板,那里穴位最多了。”祁明诚说。
    赵成义非常听话地翻了个身。
    祁明诚坐在床上,让赵成义把脚架在他大腿上,然后就开始按脚底板了。赵成义特别怕痒,这还是第一次被人按脚底,因此非常不习惯,一时没忍住就发出了奇怪的声音,有点像笑,又有点像哭。
    “喂!你声音轻点,我还没有把你怎么样呢!你要不就咬着自己的手吧,要不就咬个枕头。”想着包春生他们在隔壁能听到这个屋子里的动静,祁明诚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最关键的是,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被包春生他们几个误以为他已经是老司机开了超长林肯,这不是太冤了一点吗?
    “不、不行,真的忍、忍不了。”赵成义很想把自己的脚收回来,又怕踢到了祁明诚。
    “你当初帮我推拿的时候,我也是这么求你的。没有用!”
    “啊……啊……呜……呜……”赵成义咬住了自己的袖子,开口的呻/吟变成了闭口的呻/吟。
    “很快就好了,再忍忍。”
    “不、不行了,你给个痛快吧!”
    ……
    两只脚按完,祁明诚起身去院子里洗手。赵成义就那么生无可恋地趴在了床上。赵校尉觉得自己刚刚在祁明诚面前的表现一定非常差劲。沉稳可靠的兄长形象没有了啊,以后还能好好当个哥哥吗?
    不过,赵成义必须承认,全套按完以后,他确实觉得挺舒服的。
    祁明诚洗了手,进屋子时就把蜡烛吹灭了。屋子里一下子暗了下来。祁明诚摸着黑走到了床前,问:“我辛辛苦苦帮你按了,你是不是要给我一点奖励?放心,我也不贪心,只要一个小奖励。”
    “要什么?要我帮你推拿?”赵成义有气无力地问。
    “不是啊!我就是想要摸一摸你胳膊上的肌肉,刚刚没有摸够。行不?”祁明诚无辜地问。
    正直的赵校尉觉得这日子已经没法过了。
    ☆、第八十二章
    阿顺当晚是留在家里住的。第二天,他还在家里吃了饭,才动身去西营。
    吃饭时,阿顺说起了自己在西营中的经历。说着说着,阿顺又叹了一口气:“其实真正归我照顾的人只有八个,隔壁院子里的人不是我照顾的。老板那天对我说的很多注意事项,我当天就照做了。不过在没有见到效果之前,我不敢要求隔壁院子里的人也照着我一样做,那不是给老板惹麻烦吗?”
    祁明诚点了点头,觉得阿顺在这一点上做得很好。
    如果坚持无菌处理是有用的,那么别人自然而然能看到效果,不用阿顺多说什么,他们也就照着做了;但在没有出效果之前,如果阿顺就要求别人照做,他的身份地位毕竟不够,这会惹人反感的。
    “唉,只是我现在想想,我当时还是应该第一时间就和隔壁院子里的人说的。”阿顺觉得自己又做错了一件事情,“我说得太晚了,有一个伤兵已经感染得很严重了,哪怕照顾他的那个人现在坚持给他上药,给他的绷带消毒,坚持老板强调过的那些要点,可是他……唉,我要是早点说就好了。”
    在阿顺看来,如果他在那个伤兵严重感染前就说了,伤兵就多了一份被救治好的希望。即使别人会不理解阿顺,会觉得他小题大做,但和一条生命相比,他受到的这种质疑根本就不算是什么委屈。
    “这不是你的错。”祁明诚说。
    严格说起来,这些等死的伤兵能够恢复健康,主要靠的还是祁明诚送出去的灵气,无菌操作只是起到一个辅助作用而已。如果没有祁明诚的灵气,那么阿顺照顾的这些重伤患大都还是活不下来的。
    阿顺努力挤出了一个笑容,说:“嗯,不管怎么说,我负责照顾的这些人都确定能够活下来了,这已经是奇迹了。老板,如果你有时间,能不能把他们的故事写、写下来?我知道他们很普通,可当我还是一个奴隶的时候,老板你都把我的故事写出来了……他、他们比我更值得写!还有八斤……”
    八斤就是阿顺唱着小调送走的那位小兵。他活着时告诉过阿顺,他的小名叫八斤,因为他出生的时候足足有八斤重,把他的娘折腾得够呛!然而,当阿顺见到八斤时,他就已经虚弱得没什么肉了。
    如果可以,阿顺多希望有人能记住八斤啊。他不是一个符号,他曾经无比真实地活过。八斤喜欢吃辣,喜欢羊杂汤,喜欢村里那个发辫黑亮的姑娘,离家的那天,他把家门前的土装了一包在身上。
    然而,除了最后陪伴过八斤的阿顺,谁又能知道这些呢?
    多少死在战场上的人,他们用生命在创造历史,然而他们在历史上连个名字都没有!
    阿顺说不出什么大道理,他只是想要做点什么。于是,他眼巴巴地看着祁明诚。
    祁明诚想了想,说:“好啊!那我等会儿就跟着你一起去西营……”
    一句话没说完,祁明诚又想到了什么,看向赵成义,认真地请教道:“赵校尉,这应该不违反军营中的规定吧?还是说,有些东西是他们不能说的,也是我不能写的?你把注意事项都和我说说。”
    赵成义早已经很习惯被人称呼为“校尉”了,然而当这个词语从祁明诚口中冒出来,他依然觉得有些羞耻。他忍不住又想起了昨天晚上,祁明诚一边抱着他的胳膊,一边还问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你有没有觉得自己的胳膊手感特别好?”
    “没觉得。”
    “那你现在知道了吧?”
    “嗯。”
    “你训练大兵的时候,他们上车轮战,你能坚持几个?”
    “没数过。”
    “那就是能坚持很久吧……那是你的胳膊最好摸,还是他们的胳膊都很好摸?”
    “我怎么知道!我没事摸人的胳膊干嘛!”
    “咦,当你们训练时,脱了衣服,不就能互相摸到了吗?”
    “……”
    “我的胳膊也给你捏捏。”
    “已经很晚了,我们快点睡觉吧!”
    “你真的不摸吗?过时不候啊!”
    “……”赵成义觉得自己要是再不做点什么,祁明诚估计是不能好了。
    “卧槽!你摸哪里呢?!让你摸两下胳膊,你不准拧我屁股!”祁明诚忍不住挣扎了起来。
    ……
    天气越来越热了,早晨的太阳就已经有了热度。赵成义觉得自己的脸被晒得有些烫。他赶紧低头灌了一大口粥。然后,他才装作没有走神过一样,故作坦诚地看向祁明诚,问:“你刚说了什么?”
    祁明诚只好把自己刚刚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
    赵成义想了想,说:“没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他们又不知道最新的战术!”
    祁明诚放心了。
    吃完饭,赵成义就该去军营了。祁明诚也跟着阿顺去了西营。走在路上,阿顺又说起了隔壁院子里的那位情况越来越严重的伤兵,那位伤兵的名字叫钱安。钱安是半截胳膊丢了,这情况其实还没有阿顺照顾的那几位伤兵严重,毕竟阿顺照顾的几位伤兵中,有一位当初破了肚子连肠子都流出来了。
    然而,阿顺照顾的人都日渐转好,钱安的情况却是越来越糟了。
    “我昨日归家时,他们和我说,钱安撑不过今天了……”阿顺忍不住把什么都说了。他其实并不是故意把负能量都倒给祁明诚的,只是他太信任祁明诚了,就总是下意识要从祁明诚这里得到安慰。
    这也是阿顺能得到一天假期的原因。上次八斤去世时,阿顺整个人崩溃了。他在西营中的同伴还记得他当时不对劲的样子,于是这次他们就把阿顺遣回了家。如果不直面死亡,他估计稍微好受点。
    祁明诚拍了拍阿顺的肩膀,这是一种无声的安慰。
    生死之事永远都不会随着人的主观意愿发生变化。在死亡面前,人总是显得特别渺小。
    “我、我没事。说出来后,我心里好受一点了。”阿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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