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这是?”
    卫傅也不说话,躺在福儿腿上,让她给自己揉着太阳穴。
    “会盟的消息走漏了,卫拉特部聚集了人马,正在往喀尔喀河靠近。”
    福儿一个激灵,“这么说要打仗了?”
    “别紧张,”卫傅安抚地拍了拍她,“朝廷早就有所准备,就提防着卫拉特部会趁着会盟之际动手。”
    看似这次会盟只在这处营地进行,实际上双方都带了人马,只是驻扎在附近罢了。
    而大燕这边,除了漠南各部抽调兵力凑齐了一万多人外,另调集了一万多兵马来,同时呼伦贝尔等靠近这里的城池都处于备战之中。
    如今卫拉特部卷土重来的消息传开,两部大汗以担忧留在原地的部落为由,催促大燕出兵。
    其实未尝没有想看大燕先跟卫拉特部打一场的意思。
    如果大燕能大获全胜,他们再归顺也不迟。
    所以怎么打,如何打,如何能赢得漂亮,又能速速定下两部归顺之事,才目前最紧要的事情。
    “那朝廷可定下这次领兵的统帅?”
    “已经来不及往京城送消息了。”
    战局的变化很多时候都在顷刻之间,从这里往京城送消息,即使用八百里加急,也得跑一天多。
    福儿懂了。
    看来这事是摊在卫傅这个会盟正使的头上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能离开,前方战局重要,这里同样丢不得。这次领兵的将领是葛布,是个老将,但打法保守,而且我也信不过他,所以我打算派卫琦为副将,领着这次跟来的数百黑甲军,以及漠南各部的兵力从旁策应。”
    这就是说,卫琦要上战场了?
    这次是真正的战场,而不同以前的小打小闹。
    “他和宝宝才……”
    这两日这对小情侣的气氛,明显和之前不一样了,正是浓情蜜意之时,突然生了这事,未免扫兴。
    “我已经跟他说了,这场战事对他来说也是一个机会,若是立功,便是滔天巨功,正好可以拿个出身,免得跟在我身边无名无姓。”
    说着,卫傅已经坐了起来,显然经过短暂的休息后,他还要去忙。
    “也免得等赐婚圣旨下来,若他还是个白身,就算是时朝廷给他一官半职,在外人眼里,也是靠着联姻才挣了出身。”
    就像娶了公主的驸马,哪怕官衔再高,又有何用,在旁人眼里还是靠妻子立身。
    “反正你们打算好就行,关于打仗我也不懂。”
    卫傅拍了拍她肩头,知道她担忧什么。
    “你不要担心,领军出征,少有将帅出事的。”
    这个道理福儿也懂,真等将帅出事,那就是全军覆没了。而以大燕的这次准备,不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
    如果把危险程度划分下等级,也许这次领军出征,还不如当年他们初到黑城,人马没有几个,需要自己亲自上阵来的危险。
    “那我去给他做点吃的?”
    这是老惯例了,每次卫琦外出,福儿都要给他做许多吃食带上。
    正说着,小喜子来禀,说五公子来了。
    “我要出门了,给我做些吃的带上。”
    果然是为吃的而来,而且也真不客气。
    不过卫琦向来不知道什么是客气。
    “行了,别催,正打算给你做呢。”
    .
    因为时间赶,明儿可能天不亮就要出发了,福儿也来不及做那些复杂的,只能捡手边有的东西现做。
    宝宝也知道卫琦要出去打仗了。
    本来福儿以为她要伤心担忧,谁知道这丫头没心没肺得很,看着很好。
    后来她实在没忍住,问过之后才知道,这种事对草原上的人来说很正常。
    对草原上的女人来说,男人出征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是为了保护族群,是为了一家老小,是荣光。
    草原上的天灾战争太频繁了,死亡对草原上的人来说,也许就是亲人一把热泪后,收拾收拾继续过日子。草原上也没有女人守寡之说,再嫁三嫁甚至四嫁,都是极为正常的事。
    福儿没有问宝宝,如果卫琦出事了,她怎么办?
    这个问题太扎心。
    她也拒绝去想这个问题,她看得出宝宝也拒绝想这个问题,所以不如就好好的在这里等着。
    等着得胜归来。
    .
    随着大军开拔,营地陷入短暂的安静之中。
    当然,安静也只是表面上,实则从这一日起,每天都会有无数斥候往返于战场和营地之间,传递各种消息和战报。
    战事终究要离妇人们远一些,也并未影响她们的生活。
    卫琦走后,宝宝每天都会来找福儿说话。
    除了她,还有永淳。
    看得出宝宝不太喜欢永淳,每次见到对方,不光笑容少了,也不像平时在福儿和卫琦面前那么口没遮拦。
    一次永淳走后,宝宝小声跟福儿道:“福儿姐姐,你不觉得她怪怪的吗?”
    当然感觉出来了。
    永淳似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就像方才,不过是其其格和满都玩耍时,摔倒后哭了两声,她便控制不住情绪斥了孩子。
    她似乎也发觉了自己的失态,所以匆匆忙忙带着孩子走了。
    还有头次见面时,她当着福儿面说,没想到最后是福儿嫁给了卫傅。
    她既然来,自然提前就知道这件事,换做任何一个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当着人面揭人短。
    偏偏她揭了,揭完她似乎有些后悔,又露出羞愧神色。
    且平时与她交谈时,福儿见她总是精神恍惚,有时跟她说着话,说着说着,她就走神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些福儿早就注意到了,甚至私下还和卫傅说过。
    她觉得永淳似乎有病,这种病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心里上的病。
    卫傅跟她说,其哈玛与他提过此事,说永淳近一年来情绪十分不好,暴躁易怒,还总是吓着孩子。
    所以这次才带她出来透透气,说不定见到亲人后,情绪就能好转。
    这也是福儿明明不喜欢和永淳相处,却偏偏压着不愿,陪她说话的原因。
    只是似乎好像没什么用。
    当然这些话,福儿当着宝宝的面,也不好明说,只能说永淳身子不好,所以性格有些怪异。
    “原来是身子不好啊,病了就该吃药,吃药就能好。”
    这傻丫头还以为永淳跟她一样,是病了不爱吃药,这话是齐玛赫赫平时拿来说她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福儿也在想,永淳既然有心病,那她的心病是什么?
    .
    很快,福儿就知道永淳的心病是什么了。
    这天,福儿正在翻看宝宝借给她看的话本,突然卫傅从外面回来了。
    他面色凝重,行事匆匆,好像出了什么事。
    “你跟我去看看永淳,其哈玛刚才来找我……”
    在去的路上,福儿从卫傅口中得知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这次其哈玛不光带了永淳来,还带了他的大妻娜仁托娅。按照其哈玛的说法,他本来不想带他的大妻,但他的父亲萨克图郡王要求他必须带上,说这是规矩。
    说正好科莱粟部的人也会到,正好让娜仁托娅见一见亲人。
    于是其哈玛只能带了两位妻子前来。
    永淳平时就爱拈酸吃醋,不愿其哈玛亲近他的大妻,以前在部落里闹过很多次,这次也是实在冷落了娜仁托娅太久,甚至连科莱粟部的彭德铎郡王都知道了此事,特意和萨克图郡王当面提了这事。
    萨克图郡王回来敲打儿子,其哈玛不得不去陪娜仁托娅,就因为此事,永淳在毡包里又是发怒,又是大哭,还砸破了其哈玛的头,闹得不可开交。
    其哈玛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来找卫傅,想让福儿过去开导开导永淳。
    ……
    这怎么开导?
    这不是给她出难题吗?
    福儿看着卫傅的眼睛如是诉说。
    “先去看看情况,我是男人,不方便与她直接接触,所以只能来找你。”
    好吧好吧,知道他为难。
    很快二人就到了沙哈里部的驻地,其哈玛站在一座毡包前,他头上包着白布,隐隐可见血迹透出,看得被砸得不轻,一脸垂头丧气的模样。
    他和卫傅交谈时,福儿在一旁瞧着。
    见他提起永淳,又是无奈,又是烦躁,眉宇间隐隐还有些不耐烦。
    福儿心中暗暗叹气,望向毡包的眼神,充满了忧虑。
    简单的交谈之后,卫傅看向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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