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姐。”红莺经过小路子身旁时悄咪竖了个大拇指,又对他莞尔一笑,小路子的脸不自觉地红了。
    稳婆和红莺走后,小路子依旧望着人离去的那方,柳惜音自是注意到了,“路总管,路总管。”
    “啊,在在在,王妃。”小路子回神,摸摸脑袋,颇有些不好意思。
    “路总管,红莺好看吗?”柳惜音微笑着问小路子。
    “王妃,我,那个柳老爷和柳夫人来了,我,我去,我去前厅哈。”说着小路子就要掩袖离开。
    “路总管,”小路子愣了愣,柳惜音接着道,“其实你很好。”柳惜音知晓小路子的担忧,就像前世的自己看着那般完美的叶昭,心底无可抑制地涌现出自卑一样。
    小路子道了声“谢”后,便匆忙走了出去。
    红莺姑娘那么好的姑娘,自己只是个内侍,怎么能耽误人姑娘的一生呢!小路子摇了摇头,又安排了些丫鬟处理柳惜音刚刚生产完的事宜,便快步去了朝夕堂正厅,想来柳家老爷夫人对于方才院中的景象有诸多困惑,且小主子降生时,天降异象,怎么给镇上人一个合理的说辞也是在这几天要好好想想的。
    东海韶光阁
    神界战事吃紧,一切从简,叶昭和银川的婚宴未有大操大办,只是请了些四海中有头有脸人物前来庆贺。
    叶昭与银川拜了天地,又给四海的叔叔伯伯阿姨婶婶们敬了酒后,便到了自己与银川的寝阁。
    “请驸马爷以喜秤挑起喜帕,从此称心如意。”银川的贴身侍女丝娜面带喜色地道,自家公主终是等来了这一天呀!
    银川从盖头下看着自己蹬着云纹靴子的夫君一步步向自己走来,心中也不知什么滋味,前世的她曾经那么迫切地期待她的夫君叶昭掀开她的盖头,从此与叶昭双宿双栖,与叶昭在草原上挽弓射箭,并辔徐行,那时,她将是草原上最幸福的女子,可如今真当夙愿得偿时,自己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听大哥说,柳惜音刚给叶昭诞下个孩儿,如此一来,自己岂非成拆散旁人幸福家庭的恶毒女人了,就像父王前世专宠的那个没藏一般。“银川,你真美。”正心烦意乱间,叶昭掀开了她的盖头,还赞美着自己的容貌。
    “请公主驸马共饮和衾酒。”丝娜将两个系着一条红绳的酒杯递给叶昭和银川二人。
    叶昭与银川交杯饮下醇酒,丝娜拿托盘乘走了空酒杯,又微笑着带领一众侍女们下去,给二人掩了阁门。
    此刻丝竹声早已谢了,叶昭与银川二人并排坐在喜床上,空气静得可怕。
    “银川,你放心,等神界战事结束,我一定给你一个更盛大的婚礼。”
    更?呵,若说银川方才还对她与叶昭这段婚姻有所希冀,如今可是被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哦,对了,自己现在充当的是柳惜音的角色,是个替身。
    “银川,夜深了,我们……”还是叶昭率先打破了这般宁静。
    “驸马,我累了,今晚暂且歇着吧。”说罢,银川起身自顾自地梳洗,叶昭也不知为何,靠着床扉睡着了。
    近来叶昭发现自己总是容易陷入昏睡。
    ……
    此前,东海苦竹斋
    叶昭自己也不知道何时又回到了东海,似乎记得此前喝了一碗谁,那个人记自己不清了,总之喝了那人亲手熬制的汤之后便陷入了漫长的沉睡:
    “阿昭,阿昭……”一个白衣小女孩晃着身旁个头稍微高一些的蓝衣少年的手臂,“你,你能带惜音去个地方吗?”
    “表妹想去哪里?去西市看花灯?还是……”蓝衣少年脸上闪过一丝坏笑,挑起了眼前有些微微诺诺的自家小表妹的下巴,“还是去东市陪爷一起看姑娘呀!”
    “阿昭最坏了!”白衣小女孩脸色绯红地转过身去,嗔道,“不理阿昭了。”
    “不理我了?那,那我走了。”说着蓝衣少年作离去状。
    “阿昭~阿昭~”白衣少女急忙拉住了蓝衣少年的衣袖。
    “怎么?表妹又理我了?”蓝衣少年心中甚是开心,这招呀,对这小表妹屡试不爽。
    “阿昭,你能带我去公孙娘子那里吗?”少女搓着衣角,小心地试探着。
    “表妹,你……”蓝衣少年先是一愣,随即想,也对,表妹素来喜欢跳舞,抛去公孙娘子青楼花魁的身份不说,此人倒真是个好师父,便欢欢喜喜地拉着自家表妹的手去了东市。
    脑海中的景象飞速旋转着,神识也越来越模糊。
    一处军营中,烛火晦暗
    “别走,我知道你是惜音!”胸前缠着层层绷带的将军起身环抱着面前身量瘦弱的小军医。
    “将军请自重!”小军挣扎着,并不回头。
    “嘶。”将军吃痛,因着方才两人的拉扯,胸前刚缠好又的绷带渗出血来。
    “阿昭。”小军医停止了挣扎,赶忙回过头去检查着将军的伤势“阿昭,你没事吧。”
    “你,叫我什么?”
    “没,没什么。”小军医想要匆忙逃离眼前让自己尴尬的场景,却是被眼前的将军一把搂进怀里,将军紧紧地搂着面前瘦弱的身躯,头靠在军医颈间,“惜音,我好想你。”语带哭腔,“这些年你都去哪里了?你不要我了吗?你不要你的阿昭了吗?”
    小军医愣住了,下一瞬,将军解开眼前人一直遮着的面具,却看见了一张……
    小军医一把从将军手中拿走面具,“将军,如今知道了我不是什么‘惜音’了吧。”
    再往后那名唤作柳惜音的白衣女子的面容愈发模糊,另一张明艳的面庞轮廓却逐渐清晰起来。
    西北草原
    “木易,你看我,好看吗?”一红衣公主穿着自己的新裳,施施然转了个圈,向眼前人笑问道。
    “公主好相貌,自然穿什么都是好看的。”
    ……
    “叶昭,你不过是仗着我喜欢你!”
    “银川,别走呀!”
    ……
    “混帐东西!她是我们的敌人,她,姓拓跋!”老将军一把將蓝衣将军手中的画像打落在地,“你,给我去祠堂跪着!”
    ……
    待到银川洗漱完毕,却看见叶昭已经睡熟了,也好。
    银川只唤来贴身侍女丝娜,除去叶昭的靴子,将叶昭扶上榻,自己则睡在了床内侧,与叶昭隔着半尺远,她也是骄傲的女子,纵是如今这般,她也不允许自己和心中还装着别人的夫君在一起,除非,除非是叶昭真心爱上她。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注释】
    清河镇:柳惜音和叔父一家人住在南天星地界的昆仑山清河镇。
    韶光阁:叶昭和银川“新婚”时的寝阁。
    苦竹斋:叶昭的寝阁。
    半尺:三尺是一米,半尺为六分之一米,大约是16.667厘米。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开始就和原版有差别了。
    第23章 护主心切情意难明将军
    东海韶光阁
    银川与贴身侍女丝娜将叶昭扶上了榻,叶昭睡得极沉,这一番举动倒是未曾弄醒叶昭,却让守在外间的听琴起了心思。
    听琴本与小路子一道守在南天星的朝夕堂,后来听闻神界出了变故,叶昭必得重新归位,这才兴冲冲地随行来了东海,孰料等来的却是叶昭和银川公主的好消息。叶昭是东海太子,是南斗神君,身份尊贵无匹,身边自是不会只有一人相伴,听琴早在心中说服自己,可面对叶昭与银川公主的大婚,她的怎么也平静不下来。若说对方是柳惜音,她尚且有机会争一争,毕竟凡人是会老的,可如今叶昭成婚的对象是公主,西海的三公主拓跋银川,她一个小小的侍女,怎么争得过人龙族公主呢,心中自卑之余,更多的是不平与愤慨,为何,为何同样都是神族,她能生得如此之好?!
    听琴目睹了叶昭和银川公主那四海同庆的大婚,目睹了叶昭在席间与众人的觥筹交错,目睹了叶昭和银川公主共饮了和衾酒,目睹了叶昭赞美银川公主的美貌……
    叶昭,为何你纵使是前尘尽忘也不肯在心中给我留一丝一毫的位置?
    听琴看着侍女们退出内室,心中凄然一笑,银川公主如今也要如愿以偿了。
    “听琴姐姐,您累了一天了,让我守着吧。”
    “无妨,伺候君上是我的职责,你们快去歇着吧。”
    待到侍女们远去,听琴就愣愣地守在外间,想来内室应是春色如许吧,她木然地望着昭银二人寝殿外乘放着的硕大夜明珠,连闭耳诀都懒得施,上次在昭惜二人大婚时即使用了这个诀,第二日还不是要亲眼目睹二人的卿卿我我。
    子时已过,今夜室内似是有些过分安静,听琴正疑惑间,见银川公主穿戴整齐地唤了她的贴身侍女丝娜进了内室,不多时便出来了。
    听琴本想上前问问,但怕在西海的人面前暴露了心思,便佯装熟睡,用余光探视着,心中却是无比欣喜,看来,君上和那公主还未曾成礼。心头的重压卸了半分,迷迷糊糊间有了些许睡意。
    五更天时分,周围似是有些纷乱。
    “什么事,如此慌张?”听琴敛容起身问着几个小侍女。
    “听琴姐姐,快些唤君上起身吧,陛下和娘娘已经在昭阳殿了。”
    “我知晓了。”听琴粲然一笑,这炎龙族还真是不简单,她抖了抖裙摆,进了内室,看见那落了帘的帷帐与帐外叠放整齐的衣物。
    呵,还真是一对患难夫妻呀!
    “君上,公主,该起身了。”
    银川本就未曾入睡,听见听琴的声音,推了推身旁熟睡着的叶昭,“驸马,驸马。”
    “怎么了?”叶昭睁开惺忪的睡眼,看着银川严肃的表情,三更半夜着人起身,怕是神界不好了。
    叶昭反应过来,急忙下榻更衣。
    不多时,与银川二人携手到了昭阳殿,非常时期,必要的礼数,也还是要有的。
    东海昭阳殿
    龙皇龙后早已在大殿等候多时,叶凡在看见两人相握的手时,心中微念,昭儿,不要怪父皇,一旁的苏衿兮知晓自家夫君的心思,轻轻拍了下桌下叶凡的手,示意他心安。
    “父皇、母后(衿兮姨)。”叶昭扶着银川给叶凡、苏衿兮两人行跪拜礼。
    “不必行此大礼,昭儿、银儿,来。”龙后苏衿兮拉着新儿媳的手缓缓坐下,“如此匆忙,倒是委屈你了。”
    南天星枫惜厅
    天上一天,人间一年,转眼间,叶昶出生也有月余了。
    今日只来了柳夫人探望柳惜音,看着自家侄女环抱孩子的模样,又想起她月前生产时所受的诸般苦楚,柳夫人不禁道:“惜音呀,那个叶昭究竟去哪里了,来无影去无踪的,你上次说的是生孩子前,这次又说家里出事了,要三年五载才回来!惜音呀,你是不知道外边都传……”
    自然指的是叶昭突然在清河镇的出现还有叶昶降生时的那道金光,纵使小路子花了诸般气力,也还是有些好事之人对此事津津乐道,毕竟人言可畏,众口铄金,府上的丫鬟给自己说过几次,说她们上街采买时,总有人对她们指指点点,就像看妖怪似的。
    “叔母,我……”虽深居简出,但坊间的传闻柳惜音自是知晓一二的,看着自家婶婶这般的探究,柳惜音面露难色,也不知再拿什么理由搪塞过去。
    “哇~哇~”一旁的小叶昶许是知道了母亲的难处,哇哇哭了起来。
    “叔母,昶儿哭了,许是,许是饿了,惜音先失陪了,”柳惜音福身,轻轻拍着怀中的小叶昶,对一旁的侍女道,“好生招待叔母。”说着与红莺一同离开了枫惜厅。
    看着自家侄女的背影,柳夫人心中道,唉,苦了惜音了,这哺乳之事还得亲力亲为。其实柳夫人不知,小叶昶的身份始终是个问题,虽说额头的龙角是隐了,可那条龙尾始终是挥之不去。如此,柳惜音自然是不放心把孩子交到旁人手中,何况这是阿昭和自己唯一的牵绊了,如今小叶昶就是她的全部。
    藏音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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