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就是做的扇套子,荷包一类随身用的小物件儿,以前虽也做了一些,到底旧了,如今京里不比燕州,被人瞧见怕要笑话,才赶着做了几样送过去,也不知冬郎喜不喜欢上头绣的纹样?
    冬郎喜不喜欢尚不知,周子瑜倒极喜欢,拿在手里便不舍得放开,舔着脸开口要:“承峻这个扇套子给了我吧。”
    冬郎却一把夺了过来:“你什么好东西没有,非要我的扇套子做什么?”
    周子瑜撇了撇嘴:“玉承峻亏了我拿你当我兄弟,没想到你这么抠门,连个扇套子都舍不得。”见冬郎珍重的收了起来,不禁道:“好了,好了,知道是你阿姐做的,你都当成宝贝一样,君子不夺人所好,我不要你的还不成吗。”
    冬郎却把手伸到他眼前吐出两个字:“拿来。”
    第128章 包黑子的例外
    周子瑜眨眨眼装傻:“什么拿来?扇套子不是给你了吗。”
    冬郎直直看着他不说话, 手却未动,周子瑜终是扛不住他这样的目光,从怀里掏出荷包来放在他手上:“给你, 给你还不成吗, 你别这么看着我了,瘆得慌。”
    冬郎把荷包拿在手里,方收回目光低下头把荷包跟扇套子仔细收了起来。
    周子瑜瞧着他珍重的样儿, 不禁道:“也不知你怎么想的,你姐给你做这些不就是让你用的吗,你这般收起来,不是白费了你阿姐的心意吗。”
    冬郎却并未理会他的话, 而是道:“先生留的文章明儿是要考的。”
    周子瑜愣了一下,忙道:“玉承峻你别吓唬我,包黑子今儿在堂上只说回去诵读, 可没提要考试。”
    冬郎:“你若不信也无妨, 横竖不过明儿挨几下手板罢了。”
    冬郎这么一说, 周子瑜便知不是哄自己的, 冬郎虽来的晚, 却是最得先生看重的学生,先生在南楚颇有声望,满腹经纶,只是不拘言笑, 平日里总素着一张脸, 对学生也格外严格,若是犯了错, 不管什么身份, 多厉害的后台, 一概重罚,决不轻饶,铁面无情的一个老头儿,生的黑,偏偏还姓包,故此学生们私底下便起了绰号,叫包黑子,只不过都是私底下叫,当着面可不敢。
    不过铁面无私的包黑子对冬郎却不一样,虽说瞧着还是一样的黑脸,可看着冬郎的目光就是与旁人不同,说话也不一样,明显柔和许多。
    先生对冬郎如此明显的偏爱,周子瑜却并不嫉妒,周子瑜真把冬郎当自己朋友,并不是因为母亲的书信里让自己照应他,而是从心里服气,未见着人的时候,还觉是个麻烦,好端端的身边忽然多个跟自己一块儿上学的,疑心是父亲安排过来盯着自己的,心里多少有些抵触。
    待瞧见了人,竟是个跟自己一般大的小子,虽年纪跟自己一般大,可性子却极稳妥,虽说未正经上过学堂,却异常厉害,经史子集先生问到哪儿都能对答如流,要知道这里虽是梁府家学,却并非什么人都收,即便有荐书,想进学也得考试,而负责考试的先生便是不讲情面的包黑子。
    毫不夸张的说,就算凤子龙孙若包黑子不认可,一样进不来,搬出谁来都没用,再说了,在南楚后台再硬还能硬的过梁府不成,从老侯爷哪儿开始便立下了规矩,家学不教废物,梁府子弟需考试通过方能进学,梁府子弟都如此,外人难道比梁府子弟还金贵?
    也正因老侯爷立下了这个规矩,梁氏一族方能人才辈出,包黑子更是脸酸心狠,格外不留情面的,周子瑜如今记得自己进学时,包黑子那张毫无表情的黑脸,让他很是忐忑了一番,虽说包黑子问的题自己并未全部答出,却也答对了大半,怎么也不至于被刷下来吧,后来知道自己过了,着实松了口气,不过从那时起便有些怵包黑子。
    不止她怵,学里的谁都怵,包黑子不光不讲情面,真要是被他抓到错处,还会打手板,小时在蒙学都没挨过手板,哪想都十好几了,却跟小孩子一样,挨手板,这疼还在其次,脸真丢不起。
    故此,学里没有不怵包黑子的,周子瑜本以为包黑子的性子对谁都一样,哪知冬郎是例外。
    他可是全程在旁看着包黑子考较冬郎,一开始问的倒不难,不过有几题自己答的话也得思量思量,冬郎却对答如流,虽有些意外,却松了口气,琢磨着必是过了吧。
    哪想包黑子竟然又问了几题,后面几题异常刁钻,周子瑜可都答不出,心里暗叫糟糕,这包黑子莫不是故意为难,不想让冬郎进学吧,不然出这么难的题做甚?
    就包黑子后头这几题,莫说冬郎还未进学,便是如今学里的都算上,也不见得能答出来,这不明摆着想让冬郎知难而退吗。
    周子瑜当时觉着包黑子是不想收冬郎这样的寒门子弟,毕竟这是梁府族学,能进学的都是有根底儿的,说句实在话,这些学生里,自己这样出身的都少,若不是母亲跟梁府沾亲,单凭周家,自己是进不来梁府族学的。
    更何况,冬郎出身寒门,冬郎之前梁府族学里可从未有过寒门子弟,故此,周子瑜才觉包黑子是故意刁难。本以为冬郎没戏唱了,不想这小子依旧答了上来。
    然后周子瑜便从包黑子那张黑脸上看到了不一样的柔和,还有微微点了下头,虽说只是微微点了下头,也把周子瑜吓了一跳,试想从来没有表情的包黑子,看谁都是横眉冷目的,却忽然点了下头,目光仔细瞧得话,仿佛还带着一丝欣慰,能不吓人吗。
    周子瑜方知自己先头错的多离谱,包黑子哪是容不得冬郎这个寒门子弟,相反,是极欣赏喜欢,才多考了几题。
    果然,之后冬郎拜师进学,颇为顺利,且无论课上课下,包黑子对冬郎都格外不同,甚至下了课,也常叫了冬郎过去他的书斋帮忙。
    到如今,谁还不知包黑子偏爱冬郎,虽都在一起上学,但冬郎俨然成了包黑子的关门弟子,包黑子可是有名的眼高于顶,能让他视为关门弟子,周子瑜从心里服气。
    周子瑜的性子是,只要让自己心服口服了就是真朋友,他这样直白的性子,冬郎也颇为欣赏,加之两人年纪相仿,很快便熟落起来,周子瑜也就更不拿他当外人了,以冬郎跟包黑子的关系,冬郎说明儿考就一定会考。
    周子瑜生怕明儿丢人,便也顾不上再跟冬郎抢荷包了,一头扎进自己屋背书去了,着急忙慌的样子,实在有些可笑。
    等周子瑜走了,冬郎方重新拿出荷包跟扇套子来,摆在桌上,先是拿起扇套子瞧,扇套子上绣的是竹石图,虽是小小的扇套子却绣的格外有风骨,冬郎瞧了好一会儿,方依依不舍的放开,又拿起荷包。
    荷包上绣的却是一只三足金蟾,荷包不大,那金蟾却绣的格外精细,栩栩如生的,冬郎知道阿姐绣这金蟾是为了讨个吉利,想自己来京进学不就是为了蟾宫折桂出人头地吗。
    冬郎摸了摸荷包上的金蟾,心里暗下决心,绝不让阿姐失望,瞧了半晌方把东西重新收起来,取了纸笔给阿姐写信,细细说了自己的近况,信末说东西收到,已尽够用了,一再嘱咐莫再操劳,待写好,末尾落下冬郎二字。
    正要搁笔,却听窗外雨声,忽记起在家之事,遂拿起笔在信末又写了一句,小楼一夜听春雨,写好,吹干了墨,折好放到一旁,等着明儿一早递出去。
    第129章 冬郎的疑心
    刚把信放好, 却见周子瑜手里捏着书,倚在门边上,也不知来多久了, 不禁道:“不是去看书了吗, 怎么又出来了,不怕挨罚了?”
    周子瑜扬了扬手里的书,有气没力的道“这不是看着呢吗。”
    冬郎:“心不在书中哪里能看的进去。”
    周子瑜走过来一下歪在旁边的椅子上, 目光扫过桌上折的方正的信,长叹了口气道:“有时我真挺羡慕你的。”
    冬郎抬头看了他一眼:“想家了?”
    周子瑜没好气的道:“玉承峻,你知不知道有时候太聪明了讨人嫌。”
    冬郎点点头确定的道:“看来是想家了。”
    周子瑜哼了一声:“说的跟你不想似的。”
    冬郎倒是点了点头:“我也想的。”
    周子瑜:“可是我虽然想家,却又怕回去, 你说是不是很可笑,。”
    冬郎奇怪的道:“怕什么?”
    周子瑜叹了口气:“你自然是不怕的,虽说进学晚却是课业最好的一个, 先生瞅你的眼神都跟看我们不一样, 看着你眼里都是亮光, 再一看我, 那亮光嗖一下就没了, 沉着脸跟谁欠他多少银子似的,你家里要是知道你这么争气,不定多高兴呢,我就不一样了, 你接着家书是高兴, 我接着可是揪心,指不定我家老子在信了怎么教训我呢。”
    冬郎:“令尊我并未有幸拜见, 可令堂叶氏夫人我却是见过的, 颇为和蔼可亲。”
    周子瑜:“我娘自是疼我, 可也只是在吃穿用度上罢了,学业上的事却不理会。”
    冬郎点头:“这也无可厚非,这些本就该父亲管的,我也如此。”
    周子瑜:“我跟你能比吗,我可听见包黑子私下里夸过你好多次了,说你天资过人读书刻苦,最难得行事沉稳,日后必成大器,若我是你这样,我爹自然满意,还有什么可怕的,可我不是你,我虽不傻,却也算不得聪明,资质寻常,便再刻苦读书,也考不中。”
    冬郎:“没考呢你怎么知道自己中不了,若说天资,我倒觉着人人都有天资,不过擅长之处不同罢了,我阿姐说,人活一世,只要衣食不愁,日子安稳便是造化,来京之前还劝我,凡事莫强求,只自己尽力便好,大不了便家去,怎么过日子不是过。”
    周子瑜不禁道:“那你阿姐还送你来京里进学做甚,在燕州过安稳日子呗,想来你阿姐也就嘴上说说罢了,哪有不盼着自己兄弟出息的。”
    冬郎并未跟他再解释,阿姐从没想过自己多出息争气,之所以着急寻门路让自己进学,是觉着自己天资过人,若因不能进学耽搁了前途,实在可惜,而且阿姐也知道自己想出人头地。
    阿姐是了解自己的,他的确想出人头地,必须出人头地,不是为了光宗耀祖,也不是为了荣华富贵,他是想让阿姐过上好日子,出人头地了才能找厉害的名医为阿姐诊治调养,身子好了,日子方能长久,不用再担惊受怕。
    冬郎小时候最怕阿姐生病,阿姐生病的时候便成日躺在床上,人也昏昏沉沉的没精神,有时睡过去了,自己便会轻手轻脚的过去,用手去探阿姐的鼻息,生怕阿姐就这么无声无息的睡过去。
    这些事冬郎自然不会跟周子瑜讲,只是道:“以你家的家世,便不能中榜难道还愁前程?”
    周子瑜:“ 我的家世?你可别笑话我了,学里的那些才是有家世呢,我算什么,不过是依附着亲戚关系进来的罢了,我爹也就是个四品,周家既无爵位也无荫封让我承着,更何况,我爹自己便是寒窗苦读,自己考出来的,便自然觉得我也该跟他一般,偏我资质驽钝,说句透底的话就算不睡觉不吃饭,日日夜夜的苦读,也一样考不中,爹心气高偏生出我这么个不提气的儿子,你说见了我能有好脸儿吗,在家的时候我就怕他,到了京里进学,一样的怕,故此,想家了也不敢回啊。”
    冬郎也是到了京里才知那叶氏夫人竟是燕州知府周大人的夫人,周子瑜是知府大人的公子,冬郎着实惊了一下,怎么也想不到,阿姐隔邻竟是知府大人的私宅,堂堂知府夫人却如此热心,不仅跟阿姐交好,还帮自己进了梁府族学,跟知府公子一起上学,这件事冬郎怎么想都觉蹊跷,也问过周子瑜,这小子别看平日里说说笑笑像个没心没肺的,可要是问到要紧处,那嘴真比蚌壳还严,含含糊糊的推说不知道。
    故此,到今儿冬郎也没问出所以然来,不是冬郎疑心重而是进学之后方知这梁府族学并非寻常子弟能进,就如周子瑜说,便他身为知府公子,想进这梁府族学,也是因他家跟梁府沾亲,依附着这层干系,方能进学,而学里的学生梁府子弟自不用说,其他的也都出身显赫,不是有爵位便有荫封的,也就是说,这些人根本不用举试,  一出生便是爵位加身的人上人,还考什么科举啊。
    周子瑜一个知府公子,在这群人里的确算不得什么,正因如此,冬郎才更想不通,自己为何能进梁府族学里来,难道紧凭叶氏夫人的一封荐书,就能把一个远在燕州的寒门子弟荐到这梁府的族学中来?怎么可能,要知道梁府便是忠勇侯府,不仅战功赫赫,还是当今皇后娘娘的娘家,整个南楚的显贵门庭里,梁府若排第二,绝没有哪家敢排第一。
    日日跟这些显贵子弟一起上学,冬郎有时觉着像是做梦,便是梦也有些荒唐。
    周子瑜见他不说话,像是出神想什么心事呢,遂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琢磨什么呢?眼睛都直了,我是让你开解我呢,怎么你自己倒想上心事了?”
    冬郎回神看向他:“我倒觉着你可以寻个机会跟令尊谈谈。”
    周子瑜:“谈什么,说我不是念书的料,便再刻苦也考不中,就我爹那性子,不气死便得把我打死。”
    冬郎摇头:“我倒觉着不会,不过你自己需想好,若不举试以后做什么,令尊并非蛮不讲理之人,只要你言之有物,想来不会打你。”
    周子瑜倒有些不信:“当真?你又没见过我爹,怎知道他讲不讲理?”
    冬郎:“令尊可是堂堂燕州知府,能治理一个偌大的州府,岂会不讲理。”
    周子瑜不禁道:“你倒比我还了解我家老子,若我是你就好,也不用在这儿发愁了?”
    冬郎:“那你可想过不举试了去做什么?”
    周子瑜挠了挠头:“其实我挺喜欢做生意的,你说我跟我家老子说想去做生意,他会不会背过气去。”
    第130章 初进玉生烟
    冬郎愣了愣, 倒真未想到周子瑜想做生意,士农工商,商在末流, 莫说周子瑜这样的官宦子弟, 便是自己阿爹一个蒙学的先生,也绝不会让自己去做生意。
    周子瑜见他的神情顿时泄了气:“我就说吧,我家老子肯定不会答应, 他一心指望着我金榜题名给老周家光宗耀祖呢,要是知道我想去做生意,估计能一棍子打死我了事,省的丢祖宗的脸。”
    冬郎奇怪的道:“你一个官宦子弟, 怎想起做生意来了?”
    周子瑜:“官宦子弟怎么了,官宦子弟也得吃饭穿衣,应酬, 哪一样不要银子。”
    冬郎忍不住道:“你会缺银子?”
    周子瑜立马坐正了, 身子也倾了过来:“玉承峻我看你才是不食人间烟火呢, 跟你说吧, 这世上就没有不缺银子的 , 不过就是数目不同罢了,穷人家缺的许是一两钱银子,亦或是再穷些的,为了一顿饭几个大钱发愁, 而富贵人家缺的可就不是几个钱了, 不定就是成千上万的银子,若再往上那些名门望族甚至京里这些公候显贵, 外头瞧着声势浩大, 富贵已极了吧, 可我跟你说句透底的话,一样缺银子,而且缺的可不是成千上万了,哪是你想都不敢想的大数目。”
    玉家小户寒门,家里的日子虽不富裕,但平日里吃穿使费也是够的,还能攒下些存项来,修修房子,添置些东西,他们这样小户人家都没说缺银子,怎么这些公候显贵之族却拉了饥荒,心中真有些不信:“依你这话,咱们进学的这梁府也缺银子不成?”
    周子瑜摸了摸鼻子:“这梁府吗倒没听说过缺银子,不过咱们南楚说到底也就一个梁府罢了,而且前些年也是闹了饥荒的,要不是出了个厉害的,梁府的账房估摸早急的火上房了。”
    冬郎:“什么厉害的,莫非你说的是皇后娘娘。”
    周子瑜压低了声音道:“要不说你不食人间烟火呢,你当出了皇后娘娘,家里就发财了不成,跟你说吧,越是这么着越费钱,你想想娘娘在宫里地位自是尊贵 ,可上下也得打点不是,后宫那些奴才一个赛一个的不是东西,贪财的紧,若是不打点妥当,真要发坏使个绊子,便皇后娘娘也得吃亏,这一年里你算算得多少银子,若是赶上圣上放了恩典,娘娘出宫省亲,外头瞧着是天大的荣宠,可这一趟下来,那银子花的跟流水一样,不提娘娘,便梁府里平日的用度花费,也不是个小数目,那爵位荫封都是面儿上瞧着好看的,真正的俸禄可没多少,绝撑不起这样流水的一样的花费。”
    冬郎:“若照你这么说,不是早该撑不下去了?”
    周子瑜:“不能指望着俸禄自然便要置些生银子的产业,买田地盖农庄,若赶上风调雨顺,一年里有不少收益,若有本事的 ,也会在外面开买卖,就比如这梁府的六爷,手下可是有不少挣大钱的生意,要不然能总不在京里待着吗,说是去游历不过就是借口罢了,你见过哪家子弟一年一年在外游历的,其实是看顾自己的生意去了。”
    梁六爷?冬郎忽觉这三个字像是在哪儿听过,却一时怎么也想不起来了,遂道:“既有这样的先例,想来令尊也不会太反对你做生意。”
    周子瑜:“我能跟他比吗,人家有世袭的爵位,且还是皇后娘娘的亲兄弟,当朝的国舅爷,从落生就是天子骄子,而且也不是那些纨绔子弟可比,总之,他做什么都成,我跟他不能比。”
    冬郎想了想道:“若想稳妥些,你可先试试?”
    周子瑜忙道:“怎么试?”
    冬郎:“想来令尊并非固守陈规之人,虽逼你进学,却不一定是盼着你金榜题名。”
    周子瑜:“怎么可能,我家老子成日里逼我念书,远在燕州还天天派人盯着我呢,隔些日子便写信来问我的课业,跟你说,我家老子跟包黑子差不多少,若不是盼着我光宗耀祖,能这般逼我上进啊。”
    冬郎摇头:“知子莫若父,令尊如此通透之人,对你这个儿子的资质自然是心里有数的,之所以让你进学,想必是见你心思未定,若你自己拿定了主意,且做出了样子来,再与令尊去说,或许会容易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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