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圆目瞪大,看向两人,虽然什么也没说,但让两人差点没跪下。两人哪里敢耽搁,再一次的跑出去搜,李菻善和王修晋觉得指使者怕是早就跑了,不可能一直在此守着寻机会,至于人跑到哪去,在信息不便的时代,想找个人,犹如大海捞针。便是寻人画了相,四处张贴,恐是无用功,那人若是毁了容貌,谁能认出?
    此事便成了悬案?听着李菻善说难抓到原凶,四皇子心里郁着气,李菻善夫夫帮他那么多,现在他们遇到事,却抓不到真凶,让他内心十分愧疚,特别不是滋味。但想到这前王修晋提出的说法,四皇子又有些坐不住,内心很是挣扎彷徨。
    “此人相当的能忍,怕是寻个地方躲起来,还是早些启程回京才是。”王修晋想到那位头上的标签,内心是想要把人翻找出来,以免后患,可现实是不允许的,若那位先生当真如他猜想的那样,意图架空皇权,便不能再留,连带着他的学生也得清理,朝廷恐将进行一次大换血。
    四皇子沉默良久,长叹口气,起身稳了稳后,拱手向两人微弯身躯,吓得李菻善和王修晋连忙侧身。四皇子开口,“为兄对不住你们!待此事过后,便是如大海捞针,为兄也要将那人翻找出。”四皇子说完之后,便让人准备明日起程回京。
    王修晋和李菻善回到房里,并没有谈论白日的事,两人心里明白什么叫以大局为重,如果朝廷乱了,他们地位再高,有再多的钱也无用。
    返回京城速度不慢,和前一天返京的王掌柜前后脚抵达京城,四皇子的长子和雅昶道别时那叫一个依依不舍,拉着雅昶的手不愿意松开,分别时,眼泪汪汪,若不是四皇子念在李菻善和王修晋现下就这么一个孩子,又因没抓到凶手心生有愧,怕是会开口让雅昶进宫陪儿子了。
    返回府内,王修晋松了口气,好在四皇子没开口,不然他怕是会冒死也要拒绝让儿子进宫的提意。看着小爹的样子,雅昶也一本正经的学着,惹得王修晋哭笑不得,想要抬手戳儿子的小脑袋瓜,但看着儿子样子,又下不去手,只能笑了笑。
    雅昶觉得以后得离那位小皇孙远一些,他可不想进宫做陪读什么的,那就失了自由,希望小皇孙的记忆不要太好,过几天就把他忘记了。
    四皇子匆匆回宫,把王修晋猜测的事讲了一遍,皇帝的脸都黑了,宣王大人进宫,查,对那些中轴的官员一定要严查,如有发现一点儿异常,直接把人拿下,他宁可被后世人骂暴君,也绝对不能让皇权被人抢了去。
    王大人匆匆赶来,还不等下跪行礼,便被皇上赐了坐,然后不等开口,就听着皇帝开口如珠似的一段接着一段的往外倒,听了一会儿王大人才算是明白,儿子刚回京,还没给他行礼问安,就惹了个麻烦事出来,不过王大人觉得儿子的猜测有点儿假。“启禀皇上,犬子只是胡乱猜测,当不得真。便说这些官员当真是为架空皇权,那么事成之后,那位出谋划策的先生也入不得朝,不能为官,对他有何好处?”
    “淌若一人登基上位,那人不就是太傅。”
    “禀皇上,此言差矣,那些官员都为文官,论治国还行,论建国,他们却做不来的,没有军权,他们便是蹦得再高又如何?”王大人再一次躬身,“犬子不懂朝政,又加上被恶人吓到,方胡思乱想,把事情放大,他的话有些危言耸听了。”
    皇上听完王大人的话,觉得有理,然后大笑道,“朕也是被皇儿着急的语气吓到了,连这些都忽略了,多亏王大人细心,不过那些人仍要查查,朕的江山社稷容不得他人指手划脚。”
    说到底还是怕江山被人惦记,王大人恭顺的应下,心里却对皇上的多疑而感叹。出宫后,王大人便派小厮把儿子叫回府里,他得好好念念此事,他上下嘴皮胡乱的猜测,就是数条人命。
    王修晋此时便在王家,得知母亲并不知他遇险的事,脸上扯出笑容,和母亲打过招呼,讲了些回王村发生的事,谁家添了子孙,谁家娶了媳妇,或是哪户的老人故去,王夫人一边听着一边念着那家如何如何,虽说在王村时,她少有出门,却是记住了王村里亲戚的排辈,听说当年闹得最凶的那家老人故去,王夫人不由是叹了口气,“人没了,也不好念其恶,可有去烧几张纸?”
    “我去老祠堂给他烧得纸,没让李菻善和雅昶过去。”王修晋觉得两家关系不怎么样,虽说人死为大,但也不至于拖家带口的给故去的人撑面子。
    王夫人点了点头,没说什么。之后,王修晋又讲了一些有趣的事,王夫人听到有意思的地方,也会跟着笑出声,王修晋陪着母亲扯着话,没一会儿便听仆人进来报老爷回来了。王夫人有些诧异,“今儿怎么回来这么早,莫不是知道你过来?”
    王大人迈步进来,瞧着小儿子正坐在夫人的身边,再看夫人一脸笑盈盈的样子,压下心里的火气。
    “这是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王夫人因儿子过来,心情不错,见到夫君脸色不算太好的样子,但开口打趣的问着。
    “有些人说话不经脑子,气着了。”王大人坐下,端起手杯,连眼神都没多给儿子一个。
    王修晋眨了眨眼,他怎么觉得父亲的话是指他?王夫人看着夫君,她怎么觉得老爷说话里有话。
    “娘,我陪父亲说说话?”因为父亲的话,屋里的气氛有些不对,王修晋既然觉得父亲话是冲着他来的,肯定是有话要同他讲,便开了口。
    王夫人看了看儿子,再看了看脸色不太对夫君,也没多想,只当夫君因衙门的事,恼火。“成,你劝劝你爹,我让厨房给你炖个鸡汤,喝完再回去。”王夫人一边说着一边起身,还不忘记拍了拍儿子的手,然后才往外走。
    待王夫人出了门后,王大人方把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放到桌上,开口便是“跪下!”
    王修晋虽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但依言跪下。接着便听父亲讲他入宫后所听到的事,还有他如何应对,接着王父亲的话锋一转,把矛头指向了他。王修晋听到父亲是如何应对皇上的话后,便不由得一愣,心里苦笑,在这个时代呆了二十多年,仍没有适应社会制度,在说话的时候忘记了文武分得特别细,且不对盘的事。“儿子知错。”
    “为父一直觉得你是最稳重的,却不想犯了这么低级错误,所幸此事知道的人不多,若不然,恐有人会上折子,说你妖言惑众,为一己之私,牵扯他人陪葬。”王大人说完之后叹了口气。“为父又能护你几时?”
    王修晋能从父亲的叹息中,听出很多的情绪。“儿子知错。”再一次的道歉,比起上一次道歉,这一次多了很多的情绪。
    “行了,以后遇事切莫莽撞。”王大人见儿子的样子,便压下了到嘴边的话,抬手把小儿子扶起,小儿子在他的心里一直很放心,可想想,他为小儿子出面的次数,多于长子,最放心的,反而是操心最多的。
    第314章
    向儿子说教了一番, 王大人还是要查查那些中轴的官员,不管是为了儿子, 还是为了朝廷。在放儿子离开前,王大人追问起埋伏的事, 听到那边城里知府和城守的不做为, 王大人脸色特别黑, 连个人都抓不到, 玩忽职守,做官还如回去种地。
    第二天王大人便递了一道折子,把那知府和城守给参了,同时参本的还有李老将军。几乎不怎么上朝的李老将军出现在朝堂, 便让很多人心思不宁,老将军先是请皇上问罪, 自述自己如何治军不严, 训出玩忽职守之辈,话锋一转,又说起知府连犯人都审不出,老将军为了家里的孩子安危豁出去了老脸。
    王大人自然跟在一边配合, 两人一唱一和的, 就算是说他假公济私又如何,如若不犯错, 怎么会让他抓到把柄,王大人可不觉得自己是诬告了人。
    那知府和城守在四皇子带着李家嫡长孙和皇商离开之后,便有了不祥的预感, 城守更是每天都心惊胆战的数着日子,虽说现在军权归了朝廷,可仍是分了一部分权利给以前的将领,城守心里后悔的肠子都快青了,也不想想李家在军营的势力。
    知府倒是比城过坦然,他顶多是被扣个办事不严,玩忽职守的帽子,对仕途或许会有些影响,但不会有性命之忧,不像城守,李家那位嫡长孙,在军中是没啥大权,也就是训练新兵,但也不看看他的兵出来后都是做什么,像城守便有不少,可没有几个如同他城中这位,忘恩负义。说来城中这位也算是李家出来的,结果呢怕是攀上了其他人,等李家遇了事,看着像是很热心的样子,也就是表面的一套,实际上就是拖,拖,拖,等人走了才想起李家的强大。知府冷笑了一声,且不说李家如何,单是皇商如今的势利,便不是他们这些官员可以惹的,皇上可是几次公开要认皇商为义子,因被大臣阻拦,才没成行。四皇子却是代皇上认了皇商为义弟,间接的仍是算是被皇上认为义子。
    王修晋哪里知朝廷里发生的事,他忙着接手父亲调查出来那个暗地里坑他的礼官的后续之事。那礼官家里可以说是小有势力,以前是土匪出身,大梁初期便转做了正经的行当,只不过私下里仍是养了不少匪类,明白上说是通商时带着的护卫,私下里这些匪类可没少做恶,强抢民女都不算是个事,抢财抢地抢宝如同家常便饭,当年王修晋那些发家的行当若不是和皇室搭了桥,少不得被这人家抢了去。
    王修晋看着父亲收回来的信息,摸了摸脖子,感叹自己此生的好运气,这人家在他和四皇子初次合作时就已经混到了梧县,如果不是四皇子带去的人让那帮人不敢轻举妄动,估计他的小命早没了。初到京城时,整出来酱卤的铺子,出了很多的假货,便有这家人参与,可惜没把他们挤黄返把自己折了进去,损失不是一点儿半点儿。在王修晋看来,这家人有几分聪明,只是聪明劲没用对地方,如果放在做正当的生意,搞不好早就富甲一方了。
    散朝后,王修晋便听说了李老将军和父亲参本的事,对此,王修晋还真不同情知府和城守,如果他们用心些,就不会让人跑了,跑的绝对不会是一人,王修晋拿着父亲给的资料和李菻善商量了一番,并没有把那礼官的家人抓起来,而是派人周密看管,不论是那礼官,还是他带走的人,在外面混不下去后,绝对会寻机会冒险进京看看,若是发现家中无异,或许会回来的。
    没多久,知府被发配去了处偏僻之地做县令,而那城守,回新兵营重训,城守接到令后,差点没晕过去,新兵营是什么地方,那是李菻善的地盘,他再想出新兵营,除非是退伍归乡。若是以城守之称退伍回乡,还会受当地官员一些礼遇,一位新兵营出来的退伍回乡,那就不要想了,连村里的亲戚都不会高看他一眼。城守想要寻求新靠山的帮忙,那位却是将他拒之门外。
    京城之中的王大人正忙着那些中轴官员的事,不查不知道,一查起来,还真是吓一跳,王大人甚至有种儿子说的话并非是危言耸听的想法。调查这些人,都察院用了整整半年的时间,他们发现大梁整个中轴位上的官员涵盖了七八成,这可比他之前想得还要多,中轴之下的官员,还占了不小的数目,完全可以用触目惊心来形容。都察院的几位主要官员看着名录后,手指全都发抖,这些中轴的官员,以后会慢慢的升到高位,再之后,便是权朝野,把持着朝中重权,大梁就算不改名换姓,怕也会出位倭皇帝。
    此事,王大人自然不能一人担力,将六部三院还有几位阁老全数请来,将抄下的名录一一的传阅,这些人看完之后,脸色全都发黑,他们众是有各自的小心思,划地盘,但在外力想要抢他们的利益的时候,绝对会抱成团,他们现在是各个大权在握,但他们得为晚辈考虑。
    聚在一起的几人,商讨如何安排这些人,大家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决定把这些人先抽调一部分出来,安排到翰林编书著作。至于其他的,犯了一点儿错的,便压下去,没犯错的,也寻个借口打压下去。杀,绝对是不行的,人数太多了。
    几人商议之后,转呈到御案之上,皇帝看完之后震怒,没有说处理的方法好与不好,反而是点了点王大人,“让朕说你什么好,当初皇商说这些人有问题,你跟朕怎么说的?”王大人脸色不是很好,谁会想到问题那么严重。其余的几位大人可不知之前的事,这会儿听着皇上点王大人,各个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
    皇上在那么多大臣的面前,还是给王大人留了些面子,听了大家商量好的处理意见,皇上虽然脸色仍不好,但还是同意了,这让几位一同过来的大臣松了口气,他们在进宫前,最担心的就是皇上一个不顺爽便大开了杀戒,到时不明所以百姓只会以为皇上残暴。
    晚间,王修晋和李菻善被请去王家,王大人把调查出来的结果和儿子说了说,王修晋听完之后,眨了眨眼睛,他是不是应该去做预言家了,当时他的猜测也是心急之下胡乱想出来的,没想到还真是应了他的话。李菻善的脸色可不怎么好,便开口问到,能不能在那些下派的官员在赴任的途中做些什么,就算不全部让他们出事,也可以让几人消失。王大人听完之后,沉默了许久,没有应下也没有拒绝,算是默认了。山川崎岖,出什么意外也是有可能发生的。
    王修晋没有插言,他说不出这些罪不至死的话,当这些发达起来后,当真做到了权倾朝野时,他们会对之前握有大权的人手下留情吗?答案是什么,他无法做出肯定的回答。
    此事的后续,王修晋不有过多的关注,只听说年前京城调动频繁,有很多人赶在年前进京赴任。京城内的房价有了微小的浮动。王修晋最近最关心的事,便是那位跑路的礼官有了新的动态,他身边的人回京城了。听到这个消息时,王修晋激动的差一点儿跳起来,等了这么长时间,终于有动静了。王修晋恨不得把那人立刻抓起来,问个明白,却被李菻善压了下来。
    “有了第一个,肯定会有第二个,现在不要急,万不能打草惊蛇。”李菻善拍了拍王修晋的肩膀。“不会让他们跑了的。”
    有了李菻善的保证,王修晋放下心,但仍旧每天都要询问一二,连置办年货等事都是由米掌柜过来叫他,他才记起。今年算不上是好年景,朝中有不少地方遭遇天灾,好在国库丰盈,各地粮仓也是满满的,拿出来分给受灾地区,居然并没有少多少。有受灾的地方,自然就有丰收之地,两相一平衡,和往年没差多少。官府发粮前,不用朝廷开口,便主动的请了都察院的人过来监督,就怕事后怕查。
    以前官府发粮,若遇到黑心的官员发的粮里参杂糠子都算是好的,往里参沙子的也不是没有。有了监督,官员自动自觉的发了好粮,不想因此举得了圣心,一些小地方的县令,被提拔做了知府,县令们可不知京城里的一些大佬考虑着什么,他们得了提拔后,反而觉得皇上如今要的是一心为民的好官,心里有了盘算,皇上是知道一举一的,只要为民着想,行事有度,不贪官财,想要升官不是难事。
    因是灾年,皇上行赏并不大,年宴再一次取消了,皇上更是表示从初一到初三要行素三天,为百姓祈福,为皇家办事的大臣们,哪还能吃肉,也只能跟着一同吃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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