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大过年吃素, 让王修晋一头黑线,吃三天的素就能让老天保佑风调雨顺了?这算是古人不懂科技的愚昧作法?也不尽然, 不是有句话叫“心诚则灵”,或许皇帝的诚心会感动天地, 让今年少些灾难, 百姓少些磨难。至于像他这种不是特别诚心的人, 只盼老天爷直接将他们忽略。
    吃了三天素, 见到肉腥时,王修晋忍不住感叹一番,然后就想,和尚是怎么天天吃素的, 他只忍了三天,就差一点破了荤, 还好皇上没整个十天半个月, 不然,他就得偷吃了。按说他不应该这样,常年好吃的不断,皇上还会时不时的赏些珍馐, 不至于三天不吃荤就跟少了什么似的, 连嘴里都没味,馋的哟!连自己都觉得没法看了。
    开年之后, 皇上先是祭祖,望祖先保佑大梁江山万万代。接着是去祈福,望老天保佑今年风调雨顺, 出征将士凯旋而归。祭祖,没有王修晋什么事,但是李菻善却被点去负责仪仗过程的安全,由此也昭示皇帝对李家的看重。之后的祈福,皇上特意点名让王修晋参加,还笑言,王修晋是财神爷转世。一顶高帽子扣得王修晋诚惶诚恐,连连道赚钱的能人太多,他不过是机缘好些,就差没直接说抱了个超强大腿。
    一再向皇上表忠心,逗得皇帝哈哈大笑,王修晋才在心里拭头一头的大汗,暗自猜测皇帝是什么意思,没钱了想要从他这里再弄些钱?还是对他有了猜忌?可两个都不应该,如果是有所猜忌,就不会邀请他来参加什么祈福,他虽然是个官品挺高的皇商,但还不够格参加这样的祈福仪式。若说是没钱,也不太可能,国库有多少钱他不清楚,但绝对不会到缺钱的程度。猜不出皇帝的意思,王修晋有些不安。
    仪式之后,王修晋便随着父亲离开,没有直接回李家,而是去王家,他想向父亲请教一番,对皇上的话,他有种捧杀的感觉,是自己风头太盛惹得皇帝不高兴?还是皇帝有其他的算计?
    王大人看着一脸虚心请教的小儿子,很是无语,应该担忧的时候,小儿子却大胆的敢言不该道之言,不应该担忧的时候,却胡思乱想,皇上能有什么意思,如今国库虽是丰盈,但没有一人会嫌钱少,皇上名下的铺子,不是没有,也赚着钱,可那来钱的速度,有小儿子的快吗?还每年除去给皇家的红利,每隔上几年便会捐些钱给国库,说儿子赚钱,还不如说是给皇家做掌柜的,皇帝只要不昏聩,就不会把儿子怎么着。
    王大人只回了一句想太多,便把小儿子打发了,他觉得小儿子最近怕是太闲了,才会想那么多,应给他寻个事做,不然还不得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王修晋哪里知道父亲打着主意,回家之后还和李菻善念叨了,李菻善也觉得王修晋想太多,仪式上,皇帝很有可能就是句玩笑话,并没有那么多的道道,可看着王修晋仍是脸担忧的样子,又觉得应该劝慰几句,王修晋听着李菻善和父亲说的话差不多,心放下几分,可仍是有担忧,不过很快就放下了,就算是皇帝在盘算什么,也得是画出道道后,现在他想再多也没有用。
    摆正了想法,王修晋又投入了新一年的商海之中。祈福之后没多久,在外在征战的军队便传回了好消息,军队已经打到了来犯之敌的国境。皇帝听完龙颜大悦,忙在朝中文臣中,拔拉出两个参加过上一次划地谈判的大臣,只有一句嘱托,那就是要钱要地。
    大梁的皇帝被王修晋忽悠的,也不讲究什么大国风范了,钱和地进到自己衣囊才是正确的,只要把对方打疼了,不敢再有来范之心才行,而且大梁的皇帝还是觉得土地太少,要不然也不会在之前的迁怒之后,还派兵继续打,拿出舆图给即将出发的官员划了一下面积,从这里到这里必须拿下,如果能再多些就更好,战争赔款,除去正常要的赔偿金之外,还要一份对士兵死亡的赔款,让当将领把战损清算清楚,普通士兵五十金,每升一级往上翻一倍。要去前线的文臣互相拿眼神溜了一眼对方,帝国也不缺钱啊!
    两人都看出了对方的心思,却不敢开口说反对的话,只能在心里感叹,皇帝被皇商荼毒的全是铜臭味,是不是应该向阁老进言,除了皇商?只是以目前皇上对皇商的重视,他们能做到吗?两人心里都泛起了苦笑,怕是不太可能。要不就派人秘密做些手脚?给皇商下毒,或是直接派把人杀了?
    王修晋可不知有人盘算着要他的小命,正带着王掌柜在京城内各工坊和商铺巡视,之前做的连锁小吃,交给了刘姐打理,路过时,两人还进去看了看,顺便打包了一些吃食,这几年小吃也多了一些,开连锁小铺子的,只要保证食物卫生,就能开得红火。
    为了保证食物卫生,京城的衙门还特意分出一些人手,专门负责监督,只是毕意条件有限,只能看到表面的一些东西,便是这样,也能起到足够的震慑作用。
    王修晋听着铺子里的人说着情况,向王掌柜说官员很为老百姓负责。王掌柜笑呵呵的应着,反正官员是不敢难为他们家,若是官员带着衙役三天两头的过来,东家绝对不会说这样的话。
    宫里的两位大臣接下皇帝给的秘旨后出了宫,然后便也不停蹄的去了阁老家中,以一种对皇帝对大梁特别忧虑的语气把心中所想道明,阁老看着两位大臣,手捋着胡子,没有开口。直接把两位大臣送走,这两人不知,他们出宫后,便被人盯上,进了阁老的院子梁上房顶也没落下,两人的一言一行全数都入了皇帝的耳。
    皇帝看向汇报的人,问了问阁老的意思,那人只说阁老把两位大臣请了出去。皇帝沉吟了一会儿后才开口,“派人盯着阁老。”皇帝自从转变了思想后,就觉得以前那些个把来犯者打跑了,还要给对方钱,才会让那些来犯之敌起了再来之心,对方会觉得,反正就算是输了也有钱拿,为啥不出兵,能养活族人,还能壮大军队,只有傻子才会拿了钱,不再来。
    皇帝对文臣的想法很是痛恨,尤其对方还要寻人暗杀甚至是暗杀王修晋,皇帝差点没直接让人把两位文臣掳了扔进江海之中。转念一想他们去的地方,不给这两位面子,但阁老,还是要顾及几分。让两位官员无声无息的死去,还是正常的死亡方法多得是,却不能让这两人在前脚离开阁老的院子,后脚就出了事。不过,“你们派些人留意阁老。人啊,年纪大了,就应该顺应天意。”
    过来汇报的人立刻领会了皇帝的意思,领命而去。
    王修晋晚上带着一大堆吃食回家,加了一道菜,雅昶很是喜欢啃鸡架和鸡翅,还未出嫁的李家唯一女丁,便笑称吃鸡腿才叫实惠,肉多。雅昶连忙否了,“姑姑此言差矣,别看鸡翅肉少,但是够入味,鸡腿肉是不少,可越是往里,味道越是寡淡。但鸡翅就不一样了,里面全都入了味,不论从哪边开始吃,里外的味都没有差。”
    李霖芾抬手夹了一个鸡翅尝了尝,似乎还真如侄子说的那样,不过几口便把肉吃光,感觉特别不过瘾。李霖芾还是继续吃鸡腿,可不知怎的,觉得鸡腿的味差了好多。雅昶特别体贴的给姑姑夹了一块鸡翅。
    王修晋看着姑侄俩的互动,心里特别的欣慰,想到小姑子的年纪,也快到了出嫁的年纪,想到这个,王修晋便看向二叔那一家子,“二叔,弟弟们也到了成亲的年纪,可有订了婚事?”
    “哈哈,老大已经订了亲,只是对方要为长辈守孝,还需等上一年,其他的还没有,大侄媳妇可得帮忙留意着,不用什么大家小姐,小家子气太重的也不行。”若是王修晋不问,他也会开口提的,在京城里李家的门面很大,但是论面子,全家都算上都不如王修晋,皇帝眼前的大红人,手里握着很多皇家的工坊,以后还是李家的当家人,由王修晋出面,给孩子们寻门好亲事,绝对不是难事。
    王修晋本是随意的一问,哪想到会惹得这么大的事压肩上。
    “二叔子,这事还是让我们这些呆在内宅子里无事做的人来办吧!修晋每天那么忙,哪里能顾及这些,不过倒是可以让他打听打听。”米掌柜立刻接下二叔子的事,“晚些我和你屋里好好商量一番。”
    “成。”李老二也不是难为人的,自然清楚王修晋有多忙,“你得注意着安全,最近有些人不太安份啊!”别看李老二多年不在京城,但胡朋好友的却没断,这么得到了一些消息,便告诉李老二,李老二自然要嘱咐一下王修晋。
    第316章
    不安分?王修晋挑了下眉, 心里盘算着自己碍着谁的路,这么一想吧!似乎自己还真是得罪不少人, 大概最不可能的就是粮铺了,这些年粮铺的经营稳定, 但却不再碍着人眼, 至于其他的就不好说了, 好的手艺人都在他这儿, 好的裁缝,好的纺织品,还有制鞋的,最近出产的牛皮鞋子可是很受追捧。
    若是为了钱财应该不至于怎么着他才是, 对如今自己的地位,王修晋还是很了解的, 绝对不会有人冒着要搭进去几代人的危险而对他出手, 如果真要有,那绝对是没长脑子的,或是没了顾及的亡命之徒。王修晋不由得在心里感慨,没生活在法治社会, 压力有些大, 其实就算是法治社会,也不见得就有多安全, “杀手”的职业,可是从古传至,没有断了层。
    感慨了一番无用的事后, 王修晋继续想着自己碍到了什么人?但除了商界里的,想要他的命的人,图什么?他一不混官场,二不……算太张扬吧!没事想要他小命做什么?当真弄死了,他也痛快,他们也痛快,可若是弄不死,他才叫倒霉。
    “今后出门多带些人,家里又不是没有护卫,莫要觉得在天子脚下,无胆大之人。”李老将军开了口,王修晋连忙应下。
    “不单单是带人,还有注意吃食才是,从外面攻不了,会寻其他法子的。”李家老大也没落下,接着二叔和三叔也纷纷的交待了要注意的地方。王修晋接连应声,道谢,心下决定,以后出门一定要注意,万不能让人钻了洞子。
    如果不是冲着钱,那么是为了什么?权?他是一个没有实权的人,为了权杀他,有没有搞错?能得到的什么好处?船坊的权?那个不是交给了皇室,工坊的权,别逗了,还是转回钱财上。他能拿得出的也就是钱而已,能想的,不能想的,王修晋都想了个遍,最终仍是没头绪,只能把胡乱的猜测压下,走一步看一步,若真遇到不长眼睛的,抓了便是,当然抓完是不可能送进普通的衙门。
    之后的几天,李菻善早送晚接的,王修晋也时刻注意身边的人,此时王修晋万分庆幸,他能看到人们头上的标签,不用看脸分辨好与坏,善与恶。在吃食上,王修晋也格外的注意,他对自己的小命很重视,如果是寿终正寝,或是遇个病啊,灾的,战争之类的,那是没办法,可若是被人害死,得多憋屈。
    李菻善对王修晋身边的亲近也做了调查,连李家的仆从也都彻查了一遍,还真发现了一些有问题的,有的是其他官员安插的眼线,有贪院子里钱的,还有手脚不干净的,这些人全都被李菻善送官的送官,打死的打死,这些全都是在所有仆从的面进行的,杀鸡儆猴。
    李家清理仆从,让一些安排人手的官员全都提起心,看着他们安插的人手被以偷盗为名,送进了官府,他们也不在意,在意的是这些人会不会把他们交代出去,不过他们的担忧也就一瞬间,他们手里还拿捏着这些人的家人,量他们不敢多舌。被送官的是少数,左右还有留下的,只是到了约定传信的日子不见有信,他们才发现不对,可念头一闪而过,觉得不会所有人都被查到。
    哪想到不久之后传出李府打死了不少仆从,让一帮安插人的官员又把心悬了起来,那些人里有没有他们的人,是不是被李家发现了,这些官员派人去打探消息,哪想李家犹如铁桶,完全探不到消息,一时间这些官员人人自危,别看李老将军不去上朝,皇上也把所有的军权都收了回去,可不代表武将都落莫了,李家的后辈也都起来了,连长孙在军中威望也不低,而老将军手下的兵如今在军营的权力也不小,在朝堂都有了发言权,老将军若发话,绝对会惹到很多人。
    王修晋对府里发生的事没做多评价,府里的探子和手脚不干净的人,王修晋并没有见过,自然也就没有看到他们头上的标签,至于贪钱的,王修晋倒是注意到了,不过他也没在意,主要是因为对方贪得不对,而且他贪来的钱也没拿出胡乱的花,大概负责查此事的人,也知道那人把钱送到哪去,也没有欺上,也因此贪钱的只是被打了十个板子,并没有受到其他的惩罚。
    这天,王修晋照常由李菻善送去铺子,刚进铺子,王修晋就觉得里面不对,李菻善脸色黑了黑,把王修晋挡在身后,普通人大概只会觉得铺子里今天的客人有些奇怪,掌柜里则想到有问题,可又无法断定这些是打此路过,还是冲着谁来,因为之前他们如普通人一样付了一些买粮的钱,现在只是继续挑选其他的东西。不过掌柜的,仍是嘱咐帮工守在门口,看他眼色行事,见有事发生立刻跑去都察院报官。
    王修晋看着一帮人头顶着各种杀手的标签,忍不住扯了一下李菻善的袖子,他有些兴奋也有些紧张,却也知道自己如果上手很有可能成为李菻善拖累,王修晋冲着掌柜的使了个眼色,掌柜的吓得腿都软了,忙瞪向在门口的帮工,那位见着立刻往外走,出去铺子就看到李家的仆从,这位也知事有轻重缓急,立刻走到一位气势十足的人身边,“这位大哥,铺子里面怕是要出事,您要不要进去看看?”帮工之所以知道这位是李家的仆从,还是因为这几天见得多了,不然他也不敢贸然的上前说出此番话。
    李家的仆从一听,立刻带着人往里去,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你快些去报官。”帮工立刻撒丫子跑了,就怕跑慢了,等下真出了什么事,他们东家吃亏。
    铺子里的掌柜则事着其他帮工躲了起来,心里却盘算着今儿的损失肯定不少,得糟践多少粮食,这些人太可恶了,去哪折腾不好,往这边跑,去成衣铺子啊,那里的布和成衣打乱了也就乱了,总比糟践粮食好。成衣铺的掌柜若是知道对方的心声绝对会跳起来骂上两句。
    铺子里似乎即将上演全武行,王修晋这会儿也躲到一边,他虽也习了武,却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哪里有李菻善和这些进来的仆从专业,他也就能防一防毛贼,对付专业的绝对不成。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会打起来的时候,这帮头顶着杀手的人,突然全都跪了下来,吓了王修晋一跳,心里想的不是这些人想要投降,而是“会不会有阴谋”。在王修晋胡乱猜测的时候,杀手们先开了口,直说明他们是谁派来的,收了多少钱,他们虽然是在尖刀上舔血过活,却也知道什么人当杀,什么人不当杀,像王皇商这样的善人,绝对不能杀,他们之所以收了钱,接了活,就怕被不讲道义的抢了去。
    王修晋看着这些人头上的标签,知道他们说的是实话,可不代表会因此事而放了他们,王修晋没有开口,这事他做不了主。掌柜的却松了口气,太好了,铺子不会有损失,却也没敢出来,他可是听得真真的,这些人是杀手,东家有李家长孙护着,不会有事,他们可不能听着没事就出去,到时若是有诈,启不是添乱。
    跑去都察院的帮工是铺子腿脚最快的,铺子离都察院不算远,帮工一路狂奔而至,到了门口就被衙役拦下,他便道明来意,衙役一听是王皇商的事,又见对方穿的是粮铺的衣服,便立刻把此事上报,没一会儿便见一个头头领着一帮衙役出来,带着那帮工往铺子去,没一会儿便赶到了门外,看着铺子外站着的李家仆人,衙役们先松了口气,心下庆幸,有李家人在,是不会有事的。带着人进到里面,看着一帮人跪着,而李家孙少爷则带着李家的仆从立于堂间,铺子里也没有打斗的痕迹,衙役心生怪异。
    “把这些人带去衙门里问问,都是个顶个的高手,身上背着命案。”李菻善扫了一眼过来的衙役,这些人是衙役没错,却也是有不同,像都察院的衙役押这样的人回去,他们有审讯的权利,却没有处罚权,这些杀手之后的去向,李菻善也想好了,收到军营里磨砾,他们不是喜欢杀人吗,去战场上杀去。
    做杀手的,也不是瞒干的,多少都带着些脑子,自然也看出衙役间的不同,不过他们仍是提着心,不清楚李菻善搞什么,却也没反抗,被衙役押着去了都察院,铺子里面发生了什么事,被李家的人拦着,是看不到的,而押解犯人时,个个从头到脚都套上了布,也看不出这些人是何模样,有没有打斗过,只是能看到他们被锁链子捆着串拉着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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