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你是想说重新开海?再下西洋?这确实是个法子,朝中也不乏有如此论调的人,可想要办成这个事儿,先期要投入的却很是不少,不说那些大船要如何的抛费,光是重新训练水军就不是个小数,朝中可未必负担的起。”
    作为搂钱小能手,皇帝对开海的好处还是知道些的。旁的不说,那些海商的富裕他就相当的眼红,不知道让锦衣卫去探听了多少回。可这事儿不是他是皇帝就能独自决定的,光是一个成本,就能让户部那些人哭死在太和殿上了。
    开海?包三儿听着还真觉得挺好,最起码南洋那边粮食多啊,一年三熟呢,若是走的好了,将来还怕什么?
    不过这会儿他要说的不是这个,步子没想迈的那么快,他盯上的是隔壁。
    “陛下,咱们金银比例是多少?”
    “1:7啊,怎么了?”
    “那您可知道隔着一个海峡的东瀛矮子那儿,他们比例是多少?”
    “多少?”
    “1:5”
    “嗯?多少?1:5?你没弄错?”
    皇帝惊呆了,边上修了一场闭口禅的众人也惊呆了,一个个的眼睛全都变成了铜铃,想想自家皇帝缺钱的一年好几回抄家的困难劲,眼泪不争气的从嘴角流了下来。
    可偏偏包三儿就像是没看见一样,还在继续下饵,轻声的说到:
    “听说他们北面的什么岛上,有个大大的银矿,好像能开采200年。”
    “呲溜……”
    完蛋了,这下已经不是瞪眼睛能解决的问题了,皇帝的腿都哆嗦了,站起了就想要回宫去。而且还是招呼都差点忘了打的那种。
    “今儿你说的,不许再告诉别人,你们听到的也一样,可明白?”
    “遵旨。”
    第102章 心思、交单
    包三儿点了个大炸药包,随后呢,拍拍手就不管了。他怎么管?位卑职小能管什么?不管才是正常的对吧。可他不管了,别人却要愁死了,比如张阁老,看着御书房里那个落地屏风上新增加的那这一张纸就觉得脑袋壳发胀,眼睛泛老花。
    二十四衙门的清理蛀虫工作还没有结束,南直隶官员贪腐结党的事儿也才刚理出一个线头,各处举人大肆庇佑田地侵吞田赋的大麻烦才刚敲打了几个零碎,全国常备仓清理也灭彻底收工,侵占官田、私吞河道关卡厘金的事儿还没展开,这猛一下子又来了个宝钞……
    张阁老觉得,大明最苦逼宰相的名头他认第二,在没有人敢做第一。
    “陛下,这宝钞的事儿……咱们索性先放放吧,只要不继续加印往外发,这事儿总不至于迫切到立时要解决的地步。”
    张阁老这话虽然有些推脱,却也算是实在,总不能让皇帝将内库的金银都那出来,然后给用了一二百年的宝钞做平准金,开放兑换吧!就这么些年发下来的宝钞数字来看,即使是把皇帝整个打包卖了,那也不够兑换的数。所以啊,还是脸一抹,皮一厚,权当没这事儿,然后无声无息的将这事儿漂沫的好。大不了从此以后不干这没品的事儿不就得了。
    皇帝贪财抠唆不假,可他到底年岁还小,厚黑无赖的技能还没点满,听了张阁老的话,当时脸就有些泛红。可真让他掏钱……那也是不可能的。所以他迅速进化了一下脸皮,煞有其事的点头说道:
    “先生说的也是。子不言父过,更何况是祖宗,朕……唉,也为难啊,罢了罢了,且当买个教训吧,这宝钞局就先封了吧。至于里头的匠人……二十四衙门清理了那么多人,这会儿人手正缺的很,填充过去正好。”
    皇帝一张嘴,张阁老的嘴角就开始不自觉的抽抽。
    明明是皇家占便宜,到了皇帝嘴里愣是说的像是他吃了什么大亏一般,这水平再历练几年,那些朝臣们还真得抓瞎。
    不过与此同时皇帝的进步也是有目共睹的,比如这匠人的事儿,若是以往,他如何会在封闭一个衙门的同时,想到如何安置底层匠人的事儿?由此可见,包三儿对他的影响其实真的很不小,只是这些个,这会儿站在他面前的人一个都没察觉到,只以为他心细罢了。
    至于为什么没察觉?这么容易忽视过去?那自然是让皇帝刚才那反咬一口的话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呗。也就是这会儿都没吃茶,不然喷出来的茶水怕是能御书房的地面都给清洗一遍。
    “陛下圣明。”
    除了圣明,张阁老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应答了。好在这个时候从包三儿那儿一并带回来的自行车上线了,皇帝兴致勃勃的连着他的先生去看着两个轮子就能飞起来的好东西,一边看还一边和他商量这车用在哪里合适。
    “锦衣卫那边以为,用在各处联络上很是不错,先生你看呢?”
    “确实可以,不过这车轮如此细小……怕是只有平坦的道路用起来才顺当,崎岖些就不成了。”
    看,老狐狸眼神就是这么老辣,一下子就点到了关键处。不过皇帝本身对这东西期待值就不算太高,所以听了也只是点了点头,
    “只要能节省一成的牲畜马匹,这车就不算无用。”
    “确实,有三轮车,再有这自行车……陛下,如此数年之后,怕是城内牲口遍地走的情况也能有所改善,街面也能少些污浊。只是不知这车仿制可容易?臣听将作监上报,那三轮车做起来颇有些耗时,若是这车也是如此,那……怕是要在将作监下再开一坊才成了。还有铁料也要另外划拨……”
    这个时代为啥疫病什么的那么容易起来?环境卫生绝对是大问题。即使地下排水什么的,这时候已经颇为不凡,可谁让这会儿交通工具都是不顾时间地点,随时拉屎撒尿的牲口呢,街面清洁真的是很成问题。
    如今有个不用担心这个问题的代步工具,哪怕张阁老已经老朽,出门用的都是人力轿子,也满脸的欣喜期待。毕竟什么都能搞特权,就空气没法子特权起来。臭气一来,人人平等。
    所以啊,看看,张阁老说起这个,态度立马十分积极,什么落地屏,什么宝钞,全都不存在。他今儿就盯着这自行车制造了。
    可惜,这事儿皇帝却有另外的想法,而且还特别的人性化,讲理到张阁老都没法子反驳。
    “稍微缓上几分吧,包明成每每出新东西,就被朝廷收走,即使本就是他有心贡献,外人听了也不像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朕巧取豪夺呢。反正也不是什么有碍国计民生的东西,让他挣上一笔再说。对了,这赏赐……张伴伴,一会儿去寻上几样好东西送过去。”
    皇帝还知道什么叫巧取豪夺?刚才说宝钞的时候您可不是这样的呀!都说官字两张嘴,要张阁老说,皇帝那才是最捉摸不定不讲理的。
    不过,皇帝年纪大了,他便再是先生,该退的时候也得退。在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儿上怂上那么一二次也挺好。
    “陛下这么说,老臣倒是有些汗颜了。只想着早些用上,能省些养马的开销,倒是忘了这个。好在陛下想的周全。”
    被昔日威严如父的先生如此称赞,皇帝的骨头立马轻了三两。有心跃跃欲试的自己骑一圈,招摇一下给先生看。可一想到过去包三儿那里时看到的那些摔了的人,这股子冲动就别压下去了几分。
    皇帝是个调皮的,怕丢脸不敢骑,就想拿别人做了筏子。眼珠子转了几下,然后指着带来的两辆自行车中的其中一辆,对着张阁老说到:
    “这一辆一会儿先生带回去给家中几位公子吧,这车骑起来颇有意思,他们定会喜欢。”
    等你带回去就你家那几个闲着没事儿,喜好新奇的儿子,必定会跃跃欲试。等着他们都摔过了,嘿嘿,他再偷偷学会了……正好能嗤笑他们一番。
    皇帝心里暗爽着想馊主意,张阁老只用眼角一扫,就了然了。不过他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坏事儿,反而觉得是个机会。自家几个儿子和皇帝亲厚的机会。
    张家时代科举入朝,在考试上经验丰富的很,而张阁老的儿子的才学也都不错,为何一个个考到举人就不在往上考了?
    因为张阁老很清楚,历代变法大臣的后嗣,那都没什么好结果。为了他心中的大义,也为了他儿子们的未来安全,所以他一直压着儿子们不让他们入朝,想着以后用泯然于众的法子,混一个全家平安。
    可有什么平安能比得上皇帝庇佑?只要让皇帝和他儿子关系亲厚,为将来留下一丝余地,别说是让儿子躺枪了,就是当个小厮跑腿,张阁老也觉得划算。
    “如此倒是老臣贪了陛下的好东西了。”
    欢欢喜喜的接下,高高兴兴的带走,张阁老流水一般的操作,直到他人都走远了,皇帝才反应过来,问边上的张诚。
    “先生过来难不成就是为了这辆车子的?”
    这让张诚怎么说?他就是看明白了,那也只能当不明白呀。
    “许是就来看看陛下的?阁老不是才病好嘛,数日未见陛下,关心之下,要来亲眼见见陛下安好也是有的。”
    这话皇帝倒是相信的,不过……
    “坏了,朕忘了和先生说那东瀛岛上白银矿的事儿了。这么一大笔银子,早一日到手,咱们能省多少事儿。”
    亲,那是东瀛的银子,怎么到了你嘴里,说的像是自家家里的一样?这往自家碗里扒拉的水平也是没谁了。就是张诚这样往日收钱收出艺术感的,听着都牙疼。不由多弯了几分腰背,忐忑的问询:
    “那要不奴婢去喊阁老回来?”
    “罢了,罢了,一会儿使人去是说一声就是,毕竟这事儿咱们还没验证过呢。刘守有可派人了?”
    “陛下回来的路上,那边就派人了。”
    “包明成从哪儿知道的,也查了?”
    终究是皇帝,在包三儿家看着爽朗直白,可一个转头,那盖查的半点没漏。
    “问了,他说是游记杂书里看到的,说了几个书名,刚才阁老来的时候,已经有人来报,确有其书,书里描写也半分不差。”
    张诚回答的越发小心了,眼睛都不敢往上抬一下,所以也就没看到皇帝满意的微笑,只听他略感遗憾的喟叹道:
    “这人……可惜了,不是科举出身,不然心思如此缜密灵活,便是当个储相也是可以的。”
    储相?那是翰林才有的光荣,读书人最看重的名头。陛下,您这么说,让人听去了,那包三儿怕是会被读书人围攻的。您这……为什么呀?
    为什么?因为这样的人才,他得防着被人拉拢去,结党营私啊!别忘了,包三儿做的好些东西,那可都是于国有用的,包三儿的身份是锦衣卫,还有他那对朝政敏锐的视角……若是这样的人被别有用心的笼络了……椅子可就不稳了知道不?
    秋风已经扬起微凉,皇帝站在门外,冷冷的看着虚无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半响才淡淡的呢喃了一声:
    “大明啊……”
    即使厚着脸皮将宝钞的事儿抹去,即使他身在宫殿之外,可那落地屏风上几乎写满的东西,包三儿说的那一句:一贯宝钞等于一文的的刺心现状,却已经让这个年轻的皇帝感受到了这近二百年王朝繁荣下的斑驳。
    颓势已显,变法真的能中兴吗?皇帝心里忐忑不安着,却不敢告诉任何一人。
    ……
    皇帝的心思诡异,张诚看不懂,包三儿则是完全不知道,在皇帝带人走了之后,他这会儿满脑袋想的都是如何多做些自行车,没法子,古代也是有名人效应的,皇帝都喜欢,喜欢到用过的都要带走,你说这订单会多成什么样?
    光是离着近的几个衙门送来的单子就能让包三儿直接埋进铁矿石里。好在他终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自有一套应对的法子。比如流水线,就是个提升效率的大杀器。
    将车轮丢给木器店,将车架子教给铁匠铺,将杜仲胶车胎放给来帮忙的兄弟,他自己只管着钢珠一项,如此一来那速度快的呀,不过是两天就做出了十来辆的零件来,等着三兄弟凑一起边教边学的组装。
    得,第三日的时候已经开始陆续交货了!这速度,这水平,惹得派人派的人手都差点不够用的锦衣卫指挥使刘守有都忍不住,派了南镇抚司镇抚使亲自过来看了一眼。
    “你这个法子,还真是可以。可惜了,咱们锦衣卫内里却用不上,该忙还是得忙啊。”
    上司的上司说忙,作为下属,只要有眼色,那就该为上分忧啊!
    包三儿不缺眼色,嗯,他家大哥更不缺眼色,所以包明武和包三儿一个对眼之后,立马就笑嘻嘻的,不顾自己身份低微的就那么凑上去了。
    “哎呀,不说不觉得,大人,您这脸色……确实有些疲态。大人如此操劳也不知是为了何事?若是有用得上下官的地方,大人,您尽管开口,下官便是再不济,也能帮着跑个腿不是。只要能为大人分忧,那就是福分。”
    看看这话说的,镇抚使大人即使听惯了奉承,这会儿也觉着舒心的很。
    “你倒是有心,可惜这事儿啊,还真不是跑腿的事儿。干了这么久的锦衣卫,包明武,马上是什么日子,难不成你忘了?”
    什么日子?等等,这都入秋了……
    “呀呀呀,下官还真是猪脑子,马上就要到祭月的日子了,哎呦,这可不就是咱们这些亲卫们忙乎的大时候嘛。”
    “明白了就好,近些日子皮子紧着些。别顾了这头忘了那头。”
    这是敲打他在上班时间过来给亲兄弟干私活是吧!哎哟,这可真是,虽然被抓了个正着,可包明武半点没怵,因为……
    “大人,这会儿做的全是咱们锦衣卫的单。”
    嗯?这些出来的都是锦衣卫的?哦,那你继续干着吧,早点弄好了,咱们也好早点用上。引领京城各亲卫衙门潮流的名头,他们锦衣卫当仁不让啊!
    镇抚使变脸太快,太现实,现实的包三儿额头黑线都差点具现了。
    第103章 查账、期待
    《左传·成公·成公十三年》上说:“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对于一国朝廷来说,祭祀是标榜皇权正统的一种仪式,同时也是对民心潜移默化的巩固。特别是祭日、祭月这两种,在这个朝代更有不同的意义,日月所照,皆为明土啊!
    这样的大前提下,锦衣卫的忙碌可想而知,好在是如今因为外城拓展的缘故,京城内各个主街都拆除了不少的违章建筑,修缮了排水渠,修补了不少路面,让在京的亲卫们少了不少的麻烦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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