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阙百无聊奈的点了点头道:“是有些闲了,这不就来找乐子了。”
    正说话间,盛阙眼眸忽的一亮,朝着远处示意道:“瞧瞧,乐子不是自己寻来了?”
    几人转头看去,便见到不远处正赶来的孔灵乔,贺屿安神色募自一凉,虽神色未动,可却能瞧出他的万般厌恶:“真是阴魂不散......”
    盛阙摸了摸下巴道:“你既如此厌恶她,就与你家老太太说说清楚,莫再由着她的性子来了。”
    贺屿安不耐烦的坐起身道:“说了便有用了?老夫人什么心思,你看不出来?”
    盛阙噎了一下,他就是再傻都看出来老夫人的打算了,她看上的哪里是贺屿安这个人啊,看上的是即将加冠的爵位才是,换句话说,这世子之位是谁,这孔灵乔便会追着谁跑。
    盛阙不禁道:“本以为老夫人吃斋念佛是个不问世事的清醒人,怎想能为母家荣华竟能算到这种地步,啧啧.....”
    他又脑筋一转看向贺昱道:“不若,这世子之位你两先换换?让温屿喘口气也好。”
    怎料贺屿安未拒绝,贺昱却是神色一沉道:“盛阙,这样的玩笑莫要开了,我没那个打算,这样的美人恩,我福薄,无福消受.....”
    贺屿安眼见着孔灵乔越走越近,忽的便起身问向盛阙道:“这里哪处更隐蔽些?适合藏身!”
    盛阙却是摇了摇头道:“今日办的可是乔迁喜,我来这统共也不过两回,我哪知道哪处适合藏身,哪处适合幽会。”
    话虽是这样说,却是指了指一旁的长廊道:“从这里穿过去,再走过个小桥,你兴许能找个地方静一静。”
    话一落下,只见贺屿安已闪身离去,盛阙却是看着他的被背影对着贺昱意有所指道:“你就不躲躲?”。
    贺昱却是泰定肃然道:“又不是来寻我的,我为何要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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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个小姑娘品好了茶,又觉得被拘束着有些无聊,盛枝不禁提议道:“不若出去玩雪?或捉迷藏如何?”
    贺秋浓看了眼姜笙,见她无甚异议便点头道:“也好,找个人少的地方吧,她有些认生。”
    姜笙却是摇了摇头抿唇道:“我便不去了,大夫说让我少见些风,浓姐姐莫要管我,我在这处等你们就是,莫要因我坏了你们兴致。”
    贺秋浓也有几分犯难,恰此时有小厮来传,说是前厅来了不少人,要盛枝前去照应,盛枝不禁问道:“大姐姐呢?怎要我去照应?”
    那小厮垂着脑袋道:“大姑娘此刻已在前厅忙得脱不开身了。”
    盛枝无奈,只得跟着小厮离去,贺秋浓看着她的背影道:“瞧瞧,都说京城世家的姑娘们风光,能有几个姑娘能安稳的玩乐,总有些不知哪来的规矩束着让人难受。”
    眼下快到开宴的时间,贺秋浓便领着姜笙慢悠悠的往后院走,两人边走边赏着雪景,还颇有几分自得其乐。
    两人走到宴会外的院落时,方才惊觉今日盛府邀约的盛况,整个曲水流觞的坐台,此刻已站满了人,贺秋浓见人越来越多,便紧紧抓着姜笙的小手不松,姜笙亦是害怕,反手便抓住了她的衣袖,但越是怕什么便越来什么,行人来往间,姜笙落了单。
    她有些无措的四处寻找贺秋浓的身影,奈何此时除却恭贺往来的世家还有服侍左右的侍从,她不知此刻身处何处,又怕人多出了岔子,咬了咬唇随意拉了个小丫鬟道:“劳你通知下贺家二夫人,说姜笙在前面的亭台处等着她。”
    那小丫头看了眼面前的小姑娘,见是个面生的,只是胡乱的点了点头便离去了。
    姜笙有些无措,只得往方才路过的亭台处走去,那亭台处还颇隐蔽,硕大的屋檐遮蔽下来,瞧不清亭内的景象,然亭内却能将外头的景色一览无余,她蹲坐在显眼处,环抱成一团,乖巧的等着人来寻她。
    她冻得直打哆嗦,却不敢往亭台里走去,生怕她一进去,旁人便寻来,错过了被找到的机会。
    看着外头茫然一片的雪地,姜笙等得有些着急了,却只能急的在原地打转,还不住的给自己打气:“在等等,莫怕,莫怕,他们定会很快寻到我的。”
    却未想到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直到天渐渐暗下去,也无人来找,姜笙被冻了许久,好不容易养好的身子又受了寒气,不住的咳嗽,虚弱的咳嗽声在亭台处回荡,竟平白添了几分阴森之意,姜笙眼见天越来越黑,不禁生出些委屈来,虽强忍着不敢哭,但眼泪却是在眼眶中止不住的打转,直骂自己太过笨拙。
    “可哭完了?”募的身后传来一男子声音,那声音带着慵懒与不耐,一听便是被人吵闹醒的不愉。
    姜笙对着声音颇有印象,回过头来,果不其然便瞧见了贺屿安不耐烦的眼睛,她募自一紧张站起了身,有些手足无措道:“世子!”
    贺屿安见她一副怕极了自己的样子,不禁皱了皱眉头,甩起衣袖便起身整了整压皱的衣袍,下一刻便抬脚走了出去。
    他渐渐走远,见人一直未跟上,才顿下脚步回头道:“怎么,你是要等哭够了再走?”
    姜笙忙摇了摇头,抬脚便跟了上去,又不敢靠的他太近,只能远远的跟着,两人行走到宴会前厅的岔路上,忽见有人迎面走来,姜笙细细打量了一眼,见来人眼神便忽的一亮,忙小跑的迎了上去:“沢宁表哥!”
    贺昱见到了她才松了口气,抬头又看见不远处的贺屿安,不禁有些诧异,却是未询问一句,只是摸了摸姜笙的脑袋道:“这回跟紧了,莫要在跑丢了。”
    相较于贺屿安,姜笙自是与贺昱要熟稔些,再者她实在是有些害怕那阴晴不定的世子爷,忙点了点头,忽想起要同贺屿安道谢,刚转过身时,便见他已抬脚离去,也不知为何,见他离去,姜笙反而松了一口气。
    这小插曲倒也没生出多大的事儿,她回到了厅上,贺秋浓忙上前拉住了她,不禁小声道:“你去哪了呀,吓死我了,我找你许久都未找到。”
    姜笙只得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与她听,未曾想刚说完,只见贺秋浓神情却有些惊异,又问了一遍道:“真是三哥哥带你回来的?”
    姜笙点了点头:“若非是他,此刻我还等在外头的亭台处呢。”不禁心下却是叹了口气,这欠世子的恩情,实在是越积越多了,她有些无奈的垂下了脑袋,却未发觉此刻一旁的贺秋浓意味颇浓的眼神。
    两人刚坐到桌上,就听老夫人忽地一声喊:“乔儿呢?我怎没见着她?”
    此时众人才惊觉,整个场上都无孔灵乔的身影。差人去寻了几趟都未找到人,老夫人急得手心颤动,面色发白不大好看。
    长公主最先反应过来。忙上前安抚道:“母亲稍安勿躁,兴许是到哪儿去玩了还未回来,我这便派人去寻,你莫要着急。”
    转头看向坐在一旁淡然的贺屿安,神色不禁一沉。
    贺孔氏忙道:“快去,你快着人去找去。”
    今日乔迁之喜,盛家唯恐真惹了什么乱子?忙招来府中家丁,去府中各处寻找。
    贺秋浓此时才后知后觉,靠近姜笙小声问道:“你刚才有没有见着乔姐姐跟在三哥哥身后。”
    姜生仔细回想了一下才道:“并未,我方才并未见到乔姐姐身影,我们可要去寻一寻。”
    贺秋浓却是不甚在意的摇了摇头道“又不是在府外,这盛家不就这么大吗?左不过是在园子里哪处迷路了,何至于如此兴师动众,外祖母也是的,在旁人家竟然也毫不顾忌。”
    盛阙端起酒杯,细细思索了下往贺屿安身侧靠了靠道:“莫不是刚才她见你离去,伤了心,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念头来。”
    毕竟是个女儿家,脸皮又薄,一而再再而三的见他如此推却,是个人都该心生灰念。想起方才在亭台处,孔灵乔落寞的神情,盛阙不禁心下一紧,怕真出了什么事儿?忙起身便要去找。
    奈何只有他一人站起了身,贺家两兄弟却是坐在桌上巍然不动,面上更无半分紧张。
    见他们俩这般情状,盛阙一时间不知是该找还是不该找,不禁又坐了下来问道:“好歹与你们也算是表兄妹一场,怎么表妹丢了?你们竟毫不担心,心未免也太狠了些吧”
    贺屿安却是面无表情地端起了酒杯:“急什么?也不知丢了多少回了,老把戏了,你莫管。”
    贺昱嘴角不禁掀起一丝嘲讽的笑,看向盛阙道:“你先等等吧,不出半个时辰,便会有消息”然后又对着一旁毫不在乎的贺屿安道:“今日这祠堂,你是跪定了吧?”
    贺屿安嗤笑了一声,未再言语。他掀了掀眼皮,若非是母亲,这宁国公府他是一日都不想待。
    果不其然,约摸半个时辰,府内家丁匆匆赶来的:“寻到了,寻到了。”
    贺孔氏忙起身问道:“人在哪?她可还好?”
    那仆人忙道:“安好的,安好的,老夫人可放心的。她是迷路在后头的假山里,一时间走不出来,并无甚大碍。”
    须臾之间,便见孔灵乔被人搀扶着回来,她面色苍白一片,像是受到了些惊吓,自始至终都眼泪汪汪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贺屿安,待走到他身侧不禁道“表哥你去了哪里?我一直未寻到你。”
    此话一出,贺孔氏便立刻了然,眯了眯眼,看了眼一旁端坐着的贺屿安。
    一时间也不好发怒,笑着对一旁的盛家人歉意道“这丫头叫我骄纵过了头,惯来乱跑,给府上添了这样大的乱,还望莫要见怪。”
    盛家人自然笑脸相迎,即便心里有些不快,但看在长公主的面上,也不敢言语什么,只是道:“老夫人哪里你的话,灵乔姑娘安危要紧,无事便好。”
    方才的纷乱,一时间又回归于平静。然而饭桌上的人却抑制不住窃窃私语,贺孔氏这般大的阵仗,不禁让人惊觉这个表姑娘的在宁国公府的地位果然如传言所闻。
    贺秋浓夹了个糕点给姜笙,嘴里却是嘀咕道:“同样是表姑娘,祖母这心啊,可不是一般的偏呀。”
    姜笙却是低垂着脑袋不语,只自顾自的吃饭,她心下无半分不平,表姑娘与表姑娘自是有不同的,这点她还是知晓的。
    天彻底暗下,众人才出了盛府的宅子。因为孔灵乔的意外,回来的气氛并不大对。姜笙自始至终乖巧的地垂下脑袋,仿若无事发生一般跟着谢婉下了马车。
    老夫人刚行至门口,便转身对着贺屿安道:“三郎,你随我去趟寿春堂。”
    长公主闻言神色虽有些难看,但到底是未拦下来。只是贺秋浓却有些激动、说着便上前求情,却被长公主一下拦住,冲着他摇了摇头道:“你莫去,你祖母找你兄长有事,你掺合个什么劲儿。”
    贺秋浓哪里不知道祖母找兄长是为了何事,可乔姐姐丢了与兄长何干?怎回回乔姐姐出了意外,都是三哥哥受罚。
    贺屿安一句话都未说,只是冲着长公主点了点头,便跟着老夫人往寿春堂去了。
    贺秋浓却是急得直跺脚道:“母亲,你怎么不去劝一劝?今日这事,与三哥哥何干?”
    长公主闻言确是有些疲累的捏了捏额角,转头对着谢婉:“今日有些累了,我先带秋浓回了。”
    谢婉点了点头,带着贺昱与姜笙便往南院里去,待行至书房,贺昱顿了一下道:“母亲,我今日的功课还有疑难未解,我想先去一趟书房。”
    谢婉点了点头应好也未拦他,而是带着姜笙走了。
    待行到长廊处,谢婉忽然道:“今日走丢了,你可怕?”
    姜笙被问的一顿,想起今日的彷徨无措,她像是犯错的孩童一般垂下脑袋道:“是姜笙的错,劳姨母担忧了。”
    第7章 罚跪(四更)
    谢婉却是抚了抚她的脑袋道:“你这孩子,我只问你怕不怕,好端端的道什么歉?你不过十岁的年纪,在那样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走丢了也算是常事,我又没有怪你,你不必如此战战兢兢,你要知道,你如今是宁国公府的表小姐,没人会怪你。”
    姜笙眼眸忽的便是温润了,募的低垂下脑袋忽然道:“怕的,怕极了。”
    谢婉闻言一笑:“往后我多派着些人跟着你,秋浓那丫头实在大条了些,你若跟着她出去,十回能丢八回,倒也不算是个意外。”
    姜笙自然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抿唇觉得有些好笑,点头应了声好。
    谢婉忽然想起一事,神色募得肃了起来:“还有一事我必须得叮嘱你,长公主与老夫人的事,你莫要掺和,这事儿有些说不清,渐渐地你便明白了。”
    姜笙一点即透,点了点头道:“姨母说的是灵乔姐姐与世子爷。”
    谢婉点了点头:“灵乔那丫头,你往后躲着她一些便是了,只要老夫人在一日,便可在宁国公府猖狂一日,你可明白?”
    姜笙垂下脑袋,轻轻地应了声是。
    她忽然问道:“姨母是不是从未见过我母亲?”
    谢婉被问的一愣,垂首看向姜笙,似乎想要从她面上辨出长姐的长相,片刻后才道:“我们兄妹几个并未见过面,自出生起便被相继卖出。”
    姜笙并未想要问询长辈们的事情,毕竟那段往事实在离的久远,真谈起来只会感物伤人。
    姜笙道:“我本以为母亲与姨母只在长相上有三分相似,现在发现还有一点极其相似。”
    谢婉被勾起了兴致,不禁问道:“哦?你说与我听听?”
    “母亲与姨母都是极其温柔的人。”
    一阵风吹拂而过,长廊上高高挂起的红灯笼被吹拂的摇曳晃动,照的人影相随,平添出几分柔和来,只是不远处的寿春堂,此刻却是完全另外一幅模样。
    寿春堂是宁国公府的祠堂,平日里虽然香火不断。可总是透着几分阴凉,此处的帷幕被风吹得拂起,再加此刻烛火的映照下,更显得瘆人。
    贺孔氏面色不愉的敲了敲手中的拐杖,看向跪在祖宗面前的贺屿安,神色有些肃穆问道:“今日你可知错?”
    贺屿安头都没有抬起,只是挺直了腰板道:“祖母若是觉得三郎错了,那便错了。”
    贺孔氏见状更是有些怒不可遏,忍了一忍,手上的拐杖到底是没落到少年的身上,她沉声道:“你这话是说我冤枉了你?可是?”
    贺屿安自始至终都是木着一张脸,抿了抿唇道:“孙儿并未如此觉得,祖母莫要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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