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阳杰因为是原主和周氏多年盼来的独苗,原主和周氏就对这个儿子极为呵护备至,导致袁阳杰性格有些胆怯怕生。
    所以袁母和王氏把袁阳杰带出府去看花灯, 那么多人,袁阳杰根本不敢随便自己乱跑,他一直紧紧跟在祖母身边。人贩子是看见袁母只顾着和王氏一起欣赏花灯, 没顾得上腿边的孩子, 就顺手抱走了,反正人那么多,转眼间就能挤进人群里再也找不到他了。
    果然,拐走袁阳杰的过程十分顺利,就是没想到袁阳杰是晋国公独子, 晋国公如今大费周章的封锁京城搜寻自己的儿子, 最终更是找到了他们的秘密据点——靖安伯之弟的府邸。
    靖安伯的弟弟科举考中进士,已经外放离京任知府。这位赵知府外任,就把妻儿都带上了,京城里的宅邸交给了管家看顾。
    只是没想到他的这个老管家居然如此胆大包天,收了人贩子孝敬的银钱, 把人藏进赵府, 让这些人贩子在京城里拐卖的孩子都顺利的躲过了官差的搜捕。
    安桦根据人贩子的口供, 将赵府管家给抓了起来, 好在那位赵知府并未参与其中成为人贩子组织的保护伞,靖安伯府也未参与其中。
    安桦连夜审问那些落网的人贩子,突击好几个人贩子据点,解救了几十个孩子出来。
    他通过被抓的人贩子顺藤摸瓜摸到了他们背后的保护伞身上。
    京城里的高官权贵当然不会参与到贩卖人口上面去, 他们看不上这点利益, 也不屑于在这种事情上捞钱。
    他们家中的子孙就未必了, 虽然他们是只管拿钱,稀里糊涂的当了人贩子组织的保护伞,被安桦找上门带走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些人也算是从犯了。
    这人贩子组织的高层也真是聪明,花钱贿赂一些权贵子弟,让他们给自己一些庇护,行点方便,比如让自己人在他们的别院或者庄子上借助几日。
    这点小事就能换来大笔银钱,这些被金银迷了眼的权贵子弟又怎么会不愿意?然后就稀里糊涂的成为人贩子的保护伞,帮助他们逃脱了官差的搜捕。
    安桦这次下了狠手,直接顺藤摸瓜把抓到的人贩子组织给连根拔起,那些保护伞有一个算一个全都一起抓进了大牢。
    把外面的事情解决了,安桦就回晋国公府处理原主家里的破事了。
    他回来后先去看望了原主儿子袁阳杰。
    正好袁阳杰醒了过来,被周氏抱在怀里喂药喝。
    安桦等他喝完药,就问道:“杰儿,你还记得你是怎么被坏人抓走的吗?告诉爹,爹为你报仇。”
    袁阳杰认真的回想了一下,说道:“我跟在祖母身边,祖母跟二婶说话,然后有坏蛋把我抱走了,我喊祖母,祖母看了我一眼,没理我。爹,祖母为什么不理杰儿?杰儿不认识那个坏叔叔。”
    周氏听得眼眶里眼泪都在打转,脸色愠怒,只是怕吓到儿子,隐而不发。
    安桦看了一眼被气得脸色发青的周氏,对袁阳杰温柔的说道:“因为祖母不喜欢杰儿,所以才不理杰儿的。既然祖母不喜欢你,以后你也不用再理祖母了。”
    袁阳杰睁大眼睛,惊讶的说道:“爹,真的吗?杰儿真的可以不理祖母吗?”其实小孩子对情绪感知是非常敏锐的,袁母偏心堂哥袁阳俊,对他不怎么喜欢,他全都能感觉得出来,只是年龄小说不明白罢了。
    安桦摸了摸袁阳杰的小脑袋瓜,安抚的道:“可以,爹说可以就可以。”
    他抬头看向神色缓和了许多的周氏,温和的道:“这件事就交给我处理了,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周氏沉默了一下,问道:“夫君打算如何处理?”
    因为人贩子并不是袁母或者王氏带来的,孩子也不是她们故意卖掉的,只是她们故意装作没看见孩子被人贩子抱走而已。没有证据证明她们是故意的,她们完全可以咬死不承认。
    安桦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敢害我儿子,我又怎么可能让他们好过。”
    周氏别过脸去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低声道:“可母亲她毕竟是长辈,你又能拿她怎么办呢?”
    父母可以不慈,但子女不能不孝。别说袁母只是故意让孙子被抱走,就算是袁母光明正大的卖掉孙子,以她亲祖母的身份也不会受到什么惩罚的。
    安桦淡淡的道:“碍于孝道,我不能对母亲做什么,但长兄如父,我教训母亲的心头肉还是没问题的。”
    袁母和王氏这事做得恶毒又膈应人,偏偏就没有切实证据,想名正言顺的报官处理她们肯定不行。
    但这是古代,晋国公府的主人是他,袁母和袁老二一家全都要依附于他生存。
    他想让人在晋国公府过什么日子就过什么日子,外人连一丝风声都别想听见。
    安桦安抚了周氏和袁阳杰之后,就起身去见袁母。
    既然真相已经查出来了,那么当然要跟袁母当面对质。
    安桦来找袁母时,看见袁母屋子里伺候的下人全都被赶到屋外守着,他就明白袁老二和王氏此时肯定在袁母屋子里,三人商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下人们看见安桦过来,立刻就要行礼问安,安桦微微抬手,示意他们不要出声。
    这些下人们一个个都很清楚晋国公府真正的主人是谁,所以府上的下人们真正忠心的都是安桦这个晋国公,即使是被安排在袁母和袁老二一家人身边伺候的下人也是如此。
    原本的命运轨迹中,也是因为袁阳杰丢失,原主立袁阳俊为世子,表示以后晋国公府会由袁阳俊继承,下人们才开始向二房投效靠拢。
    等原主死了,对原主和周氏死忠的人被袁阳俊赶出了晋国公府,就只剩下周氏孤立无援,无人为其主持公道,最终落得个晚景凄凉,不得善终。
    现在这个时候,在晋国公府的下人们来看,袁老二一家只是因袁母还活着才有机会继续住在晋国公府,而袁母年纪大了,等袁母一走,袁老二一家就得滚蛋了。谁会愿意对袁老二一家效忠,然后日后跟着袁老二一家离开晋国公府呢?都是做奴仆下人,普通人家的下人能跟晋国公府的下人比吗?
    所以安桦放轻脚步走到门前静听屋内袁母和袁老二王氏的谈话,也没有任何下人会发出声音提醒屋内的袁母三人。
    安桦正好听见了袁母和王氏推卸责任的那些狡辩之言,气得他直接一脚踹开了房门。
    “那个抱走杰儿的人贩子说,他就是把杰儿从你们身边抱走的,根本不是杰儿自己乱跑跑丢的。”安桦冷漠的看着袁母,“杰儿已经醒了,他问我,他被坏人抱走时呼喊祖母,祖母为何不理他。你猜我是怎么回答杰儿的?”
    袁母嘴唇动了动,只觉得嗓子眼干疼得厉害,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心里怕得厉害。看着自己长子那冷漠阴沉的神色,第一次深刻的见识到了自己这个从乱军之中杀出一个国公爵位的长子的威严气势。
    就连袁母都被安桦的气势吓得不敢说话了,袁老二和王氏更是吓得跟鹌鹑一样,缩头缩脑的躲在袁母身后,恨不得安桦看不见他们。
    安桦冷笑道:“我真金白银的养出了白眼狼,既然如此,那就一切都回归本位好了。”
    “来人!将这两个人给我押下去,关在杏林园!把他们身上这身锦衣华服给我扒了,换上一身麻布粗衣,让他们一家子给我滚去种地!”
    听到安桦吩咐的下人中立刻走出几个力气大的小厮和婆子,小厮去抓住袁老二,婆子抓住王氏,把这夫妻二人往外拖去。
    杏林园是晋国公府最偏僻的一个院落,因为靠近马厩,没有人住,即使有下人偶尔过去打扫也显得破落。
    原本的命运轨迹中,周氏就是在原主死后被赶到杏林园去自生自灭的。如今安桦也把袁老二一家人赶去杏林园种地,叫他们继续过以前的苦日子。
    若是袁老二一家人没被原主接来晋国公府享受荣华富贵锦衣玉食,他们说不定还觉得在杏林园住下是件好事,毕竟杏林园再怎么破落,也是晋国公府内的院子,比老家四面漏风的破屋要好得多。
    可他们却已经被原主接来京城,在晋国公府享受了几年的锦衣玉食,如今再叫他们去过种地挨饿的苦日子,他们怎么可能受得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袁老二和王氏被抓走,吓得哭爹喊娘的求饶:“大哥,大哥饶了我们吧,我们以后肯定乖乖听话,再也不想什么过继的事儿了。”
    袁母被心爱的小儿子哭喊声唤得回神,立马冲上去撕扯抓住袁老二的小厮:“放开我儿子!”
    那小厮不敢对袁母动手,就拿眼神看向安桦。
    安桦挥了挥手,道:“还不快把人拖走!”
    得了命令的小厮立马合力将袁老二给拖走了,王氏也被几个力气大的婆子给拖走了。
    袁母哭喊着要追上去,但她步履蹒跚的哪儿追得上,只得回过头来找安桦求情:“老大啊,那可是你亲弟弟,你怎么能这么没良心?你不在家的那十几年,全靠你弟弟带着老婆子我四处逃难,现在你富贵了,就不管老娘和亲弟弟的死活了……”
    安桦听得无动于衷,每次袁母想要原主听话,达成她为袁老二谋利的目的时,就会这样哭诉。原主每次都会心软的退一步,然后就造成他们得寸进尺,不知分寸。
    安桦冷淡的道:“母亲放心,父亲不在了,长兄如父,我只是教育教育二弟做人不要忘本。做人呢,就该待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不要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等二弟明白这个道理了,我会考虑放了他的。”
    袁母知道安桦是故意报复,她又怎么忍心看着大儿子一家锦衣玉食小儿子一家忍饥挨饿?她见自己哀嚎半天,安桦却无动于衷,便威胁道:“你若是不把你弟弟一家放出来,我,我就绝食!”
    安桦转头看向她,袁母心生期待,却听安桦漠然道:“想饿就饿着吧,饿急了自然也就肯吃了。”
    他可不信袁母那么惜命的人真的敢绝食到死。袁母可是经历过战乱饥荒的人,越是尝过饥饿滋味的人,越是做不到绝食。
    第137章 侄子想承爵[04]
    安桦认为袁母就是拿绝食来威胁他, 但这种伤害自己身体的方法只能威胁到在意自己的人,安桦可不是那个孝顺的原主,他根本不在意袁母的死活。
    原主的仇人当中, 袁母可是扮演了相当重要的角色,可以说如果没有袁母撑腰,袁老二一家绝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在原本的命运轨迹中, 原主因身体旧伤复发去世, 那个时候袁母还没死,最先磋磨周氏这个看不顺眼大儿媳的就是袁母。
    如果没有袁母打头阵,即使周氏无依无靠了,凭她的身份,袁阳俊和王氏都得在表面上敬着她, 因为周氏是袁阳俊名义上的母亲, 是王氏的大嫂,他们可以暗地里磋磨周氏,却不能明面上折辱周氏。
    只有袁母,占据着婆母长辈的大义,才能光明正大的明面上磋磨周氏。
    所以安桦认为在原主的复仇心愿中, 袁母应该也是仇人。
    袁母嚷嚷着要绝食, 安桦丝毫不在乎, 只是吩咐下人把袁母看住了, 不许她出门乱说话。
    晋国公府上他才是真正的主人,代表晋国公府出去交际的也是周氏这个当家主母,晋国公夫人。
    袁母和袁老二一家在京城里没有亲朋故旧,就算被关着一直出不了门, 也没有人会在意这四个无关紧要的人物。
    袁母被安桦软禁在自己的院子里, 只是岀不了门而已, 袁老二一家就惨多了。
    被安桦吩咐下人拖出去的袁老二和王氏,直接被抓到杏林园关了起来,很快袁阳俊也被带了过来。
    “你们干什么?信不信本少爷叫祖母发卖了你们这群贱奴!”袁阳俊被下人抓过来时还大吼大叫的呵斥,“快放开本少爷!”
    奉命来抓袁阳俊的小厮冷笑道:“还少爷呢,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真以为自己能跟小公子相提并论?”
    袁阳俊最恨别人拿自己跟袁阳杰这个堂弟相提并论,看不起他,不然他也不会处心积虑的想做大伯的儿子。
    他恼羞成怒的道:“我也是袁家子,凭什么就不能跟袁阳杰相提并论了?我一定要告诉伯父,让伯父打死你这个狗奴才!”
    小厮嘿嘿一笑,嘲讽道:“你还以为你有机会见到国公爷?”正好已经把袁阳俊带到了杏林园,他推开杏林园的院门,直接把袁阳俊往院子里一推,“进去吧。”
    然后院门就紧接着被关上了,门外传来铁链锁门的声音。
    袁阳俊从地上爬起来,扑到门上使劲儿的拍门:“放我出去,你们凭什么把我关起来,快放我出去,我要见伯父!”
    “俊儿,别叫了,没用的。”
    袁阳俊听见身后传来母亲王氏的声音,转头看过去,却见自己爹娘也是披头散发形容狼狈的被关在这里。
    袁阳俊忍不住哭了起来:“爹,娘,这是怎么回事?我们怎么会被关起来?”
    袁老二叹气道:“你伯父觉得是我们害得你堂弟走丢的,恨上我们了。”
    袁阳俊恨恨的道:“袁阳杰不是被找回来了吗?他又没出什么事,伯父怎么能这么对我们呢?奶奶呢?奶奶什么时候来救我们?”
    袁老二想到没有被关起来的袁母,心里充满了希望,低声道:“我们先在这里住几天,装得惨一点,让大哥出出气,然后娘求情大哥就容易心软了。”
    王氏看了看杏林园里的荒凉,无奈的道:“哪还用得着装惨?这里跟我们住的院子相比也太小了,也太荒凉了,还有一股马粪臭味儿。”
    虽然杏林园比起他们老家的破屋来说已经好很多倍了,可跟他们原先住的院子比起来,就差太远了。
    他们被原主接来京城,入住晋国公府,可以说除了原主和周氏的主院以及袁母住的院落之外,袁老二一家住的是晋国公府最好的院子,又大又宽敞,还有许多下人伺候。
    现在突然被迫搬到破败的杏林园来住,这落差,就连袁老二和王氏都有些接受不了,更别提袁阳俊一个小孩了。
    袁阳俊在进屋子里看了看那狭窄黑暗又有一股霉味满是灰尘的房间,立刻就哭着闹着要出去住他之前的屋子。
    袁老二和王氏无可奈何,只能自己动手帮宝贝儿子打扫卫生。
    辛辛苦苦忙活了大半天,才把最大最好的那个房间打扫出来给袁阳俊住。
    这个时候袁阳俊又嚷嚷着肚子饿了:“我饿了,我想吃七宝鸭,如意羹,还有三鲜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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