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她说完,这人就朝外吆喝起来,“苏姐前五!!前五啊,可还了得!”
    苏虞,“……”
    “哪个苏?”
    “对啊大苏小苏?”
    “大苏大苏,当然是大苏,小苏不得第一啊。”
    苏虞,“……”
    你们礼貌吗。
    苏婉闻言更紧张了,坐在旁边连忙摆手,“我没有。”
    那人笑着伸手指她,“谦虚了不是,第一还是第二?”
    苏婉肯定想得第一啊,她最近这般焦虑忐忑,不就是因为怕考不了第一吗。
    如今听人这么说,立马板着文静的小脸点头说,“肯定是第一!”
    毕竟好的不灵坏的灵。
    “报——”
    那人激动起来,跟冲进来的学生们抱在一起,仿佛考上第一的是她一样,“小苏第一小苏第一!”
    好些个学生跑过来,围着苏家两姐妹。
    “我多少我多少?”
    “别问你,问吴嘉悦,我押她第一呢。”
    “傻吧你,不是刚跟你说了吗,第一是苏婉,苏虞是前五。”
    “那我岂不是赔了,我过年的压岁钱都压出去了,三十两呢!”
    “哇你好舍得,我压苏婉,两钱嘿嘿嘿~”
    怪不得这么高兴,不得赚疯了。
    苏虞这才知道,京中跟太学院都有人拿她们下注。
    苏虞顿时一拍桌子,脚踩凳子站起来,“不像话!”
    她居高临下地指着这些学生,“太不像话了!”
    学生们不由面面相觑有些心虚。苏虞是谭博士的学生,做法应该跟她相同,不允许在学院里赌钱。
    谁知苏虞扇骨拍掌心,拍得啪啪作响,“太不像话了你们,有这种赚钱的好事居然不带上我?我要是知道,怎么着都得押个二十两。”
    大好的赚钱机会,竟然被她沉迷学习丢掉了!
    苏虞瞬间从凳子上跳下来,融入进去,“你们押的谁,有押我的吗?”
    苏婉白妔跟吴嘉悦,“……”
    苏虞好像特别适合这种场合,挤进去竟毫无违和感。
    “姐,我押的你,前十!”有人举手。
    苏虞扇子轻指对方,“嗳,保守了吧,怎么着也得往前五押。我上次都第八了,过完年连年龄都长了一岁,名次可不得往前几名。”
    “我押的安从凤,我觉得她连中四元,第五元不成问题。”
    苏虞桃花眼睁圆,“谁说不成问题了,第一分明是我妹,肯定是我妹!”
    苏婉在后面座位上双手遮脸,慢慢把自己躲在熊思婕身后。
    快别说了,话说得这么满,万一没考好还要不要来学院了。
    偏偏苏虞自信极了,扇子在掌心里漂亮地转了一圈,反手指着她自己,“肯定前五。”
    人群里瞬间发出尖叫声,都是“我赚了我赚了!”
    跟她们自己考第几来说,好像看别人挤得头破血流考前几好像更刺激更激起点评欲。
    有人甚至能自己落榜,但她看中的那人没考第一就不行。
    苏虞从人群里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吴嘉悦她们已经跟她划开距离。
    白妔表示,“让你吹嘘,等明天名次出来,脸都没了。”
    吴嘉悦咋舌,甚是疑惑,“她有过脸吗?”
    苏婉跟白妔一起摇头,默契极了,“没有。”
    苏虞,“……”
    熊思婕宽慰她,“你们能考上的!肯定能!”
    她说得过于认真,加上眼神明亮清澈带着坚信,莫名让人信服。
    苏虞凑过去,手搂着熊思婕的肩膀,激动地小声问,“是不是熊大人帮我们跟文曲星走关系了?伯母办事就是牢靠!”
    “不是,”熊思婕说,“你们考试前,夫子摸你们脑袋了,所以肯定能考上。”
    几人瞬间沉默。
    苏虞颓然地将脸埋在熊思婕肩膀上,“明天我要是跳河,你们千万记得捞我。”
    白妔翘着腿,将手里的书往上抛,笑着说,“放心,你前脚浮上来,我们后脚就捞你。”
    “滚啊,”苏虞拿书扔她,“浮上来我人都没了,捞上来还有什么用!”
    白妔哈哈哈笑,双手举起将书接住。
    熊思捷不是很懂她们的玩笑,茫然懵懂地看着四人打闹,但是被轻松愉悦的气氛感染,也笑起来。
    她想说,她前两天熬夜用龟壳给她们占卜过,都是好卦。
    但是一跟着笑起来,全忘了说。
    别看苏虞白天格外轻松,晚上的时候,她便紧张起来。
    明日出榜,按着她们几个的性子,半夜寅时应该就去蹲榜了,奈何今天迟迟没动静。
    谭府墨院中,谭柚寅时一刻起床,抬眸朝门外看了眼,因为过于安静还有些不适应。
    身后的司牧睡得正熟,察觉到身边空了,不由伸手往谭柚的位置摸了一把,“阿柚。”
    他迷迷糊糊坐起来,揉着眼睛撩开床帐去看谭柚。
    屋里点着光亮微弱的烛台,方便谭柚起夜照明。司牧新婚之夜便知道,谭柚在黑暗中视线不好。
    怪不得头回见面就愿意坐他的马车,因为他的马车看起来又明又亮,在夜里格外醒目。
    司牧以前不喜欢夜里有光,后来两人默契起来,床帐颜色用深沉遮光的布料,方便司牧睡觉,而屋里夜间点着烛台,方便谭柚起来。
    听见司牧的声音,谭柚转身看他。
    她走到桌边,用手指贴了贴水壶,见水温热,才倒了杯水端过来递给司牧,温声问,“吵醒你了?”
    司牧双手捧着杯子,缓慢摇头,眼睛因困倦而眯起来,眼底有水光,声音含糊不清,听起来软软糯糯的,“没有。”
    他穿着雪白中衣,跪坐在床上,乌黑顺滑的长发披散在身后,遮住清瘦的肩背,丝绸般堆积在屁股后面的床单上。
    随着昂头看谭柚的动作,显得脸蛋小小的,整个人看起来格外乖巧温顺,像个宜家宜室的小夫郎。
    谭柚弯腰,伸手抚着司牧白净细滑的脸庞,垂眸在他额头落下一吻,“继续睡。”
    司牧随着谭柚的吻闭上眼睛,眼皮像是黏在一起不愿意再睁开。他含含糊糊说,“再亲一下。”
    吻便落在他湿润的唇上。
    怕司牧再闹一会儿困意没了,谭柚将水杯从他手里抽出来放在一边的圆凳上,单手揽着司牧的后背将他又送回被窝里。
    “我去看看苏虞她们,你接着睡。”温温柔柔的声音自带安抚人心的力量,司牧脸压着枕头,几乎刚躺下就睡着了。
    谭柚将司牧脸边碎发撩到耳后,后知后觉才发现,司牧好像好久没再在夜中做梦惊醒了。
    她眼里带出笑意,轻轻吻他耳廓。
    他懒懒地哼唧,整个人缩进被子里,显然是困极了。
    谭柚落下床帐打开房门,微凉的风拂在面上。
    初春三月,连风都是柔的,里面没有半分刺骨寒意。
    谭柚从庭院里路过,她栽种的那棵桃树过完年长高不少,还抽了新芽,想来过个两三年便会结果。
    “见到苏虞她们了吗?”谭柚觉得奇怪,怎么四人还没过来。
    花青笑盈盈地引着她走到后门口,伸手拉开门,挑眉呶嘴示意谭柚往外看。
    苏虞四人正挤挤挨挨蹲坐在谭府后门的一层台阶上。
    瞧见谭柚出来,苏虞连蹦起来的精神劲都没有。
    “阿柚,救我……”
    她朝谭柚伸手,可怜兮兮。
    跟她同款的脸,一共四张。
    谭柚,“……”
    苏虞用扇子挠额头,眼神闪烁,含糊着说,“我昨天吹牛,今天必得前五,阿婉必得第一,现在马上要放榜了,我好慌啊。”
    万一名次不一样,她可能要没脸见人了。
    所以四人连龙虎榜前都不去挤了,生怕遇见熟人,索性最后蹲在谭府门口等谭柚。
    “花青说师公在家,”苏虞坐着扭身跟谭柚作揖,“求他救命。”
    白妔道:“她就是想提前知道名次,如果考得好,她就出去嘚瑟一顿。如果考得不好,她就龟缩躲两天。”
    谭柚两手搭在身后,垂眸瞧着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四人,甚是无奈。
    刚想开口说她们四个不要打赌说大话,可一对上四人齐齐看过来的眼睛,又不舍得张口说教。
    “没有下次了,”谭柚甚是叹息,温声问,“知道了吗?”
    苏白苏吴四人齐齐点头,“知道了。”
    吴嘉悦慢慢转过身去,手肘搭在膝盖上,到这会儿才说道:“我知道我这次考得可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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