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男的脚一般都会比女的大。
    不过抛开这个不说,此时此刻从正面看林少如,依然不会怀疑他的性别。
    脸上仍铺着厚厚的胭脂水粉,描着细细的黛眉,眉目间隐然有一股妖娆之气,唇色涂抹了鲜艳的唇脂,看似娇嫩艳红,引人一亲芳泽。
    任谁看来,都会觉得他是名貌美年轻的少女。
    若是没经历过昨晚那件事,谢宁感觉单靠自己察觉到不妥是不太可能的事。
    林少如指甲嵌入绿叶之中,悠哉悠哉地将绿叶分成两块,看着她,神色淡淡,“小夫子?我想谢姑娘口中的小夫子是那位许公子吧。”
    谢宁只笑不言,思绪却转到别处。
    男扮女装最容易被人识破的莫过于喉结和声音,林少如的声音不知道有没有弄过手脚,听着是没问题的,她望着他的喉咙。
    喉结并不明显,只是有一点点儿罢了。
    但就算是女的也有可能会有喉结,女的体内雄性激素比较强会稍微有一点儿喉结,谢宁不自觉地摸了一把自己的喉咙,没感受到。
    “谢姑娘可是有不舒服的地方?”林少如眉梢微抬,没错过她的小动作。
    谢宁放下手,摇头:“没有。”
    忽然,林少如直愣愣地看着她肩头,准备抬手过去,却被迅速后退一步的谢宁匆匆地叫停,“林姑娘,你想干什么?”
    手停在了半空。
    林少如纤细的手指指了指爬在她肩膀上的青色虫子,却没再伸过去,抬眼看她防备心十足的脸,闷闷地笑出声,像是嘲笑。
    下一秒,他怪里怪气道:“谢姑娘为何如此大反应,我只是想替你拿下这条虫子罢了,难不成你以为我要伤害你吗?”
    院中种了不少花草树木,虫子多也是不可避免的。
    谢宁又后退了一步,自己拿下青虫,扔到地上,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莫名感觉,但她无比清楚一点儿,自己不喜欢他的靠近。
    因为直觉告诉她,他是有目的的。
    至于目的是什么,她想到了许扶清。
    “谢过林姑娘的好意,我自己来就行,就不劳烦你了。”谢宁看了一眼自己拿过青虫的手指,有些泛恶心。
    林少如仿佛不在意她的拒绝,缓缓地收回手,一下一下地梳理着垂在胸前的长发,忽道:“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可是我林府招待不周,你昨夜没休息好?”
    那片被分成两块的绿叶落到地上。
    “夜间确实多蚊虫,怕是会叮咬你,没烧下人送去给你的香料吗?”
    似随意一问的语气。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道红色发带,将长发拨弄到后面,低低地扎了起来,像未出阁的小姑娘常扎的那种低马尾,看着少女感更强了不少。
    是吗?谢宁用手背贴了贴脸。
    昨晚睡得挺好的,就是睡到一半有一段时间貌似总能听到有人在自己耳边低语,可那好像是个梦,她也听不清对方说了些什么。
    只记得有种被冰冷的蛇牢牢地圈勒住的窒息感。
    如今想想,她颤了一下。
    是做噩梦了?但自己完全不记得梦到了什么,不过也寻常,做梦后醒过来就忘了也不足为怪。
    “没有,我睡得挺好的。”谢宁记起房间香炉里压根没怎么烧过的香料,不由得心虚,不正面回答有没有烧香料,只是回答了上一个问题。
    “谢宁。”一道温润的少年嗓音从她背后响起。
    “嗯?”
    谢宁转过头,看见了站在廊道的许扶清,他半个身子倚在柱子上,视线半分没给林少如,全放在了她脸上,辨别不出神情地凝视着。
    “你们在聊什么呢?”少年与她对上目光。
    眼珠子微显空洞,却仿佛能把人吸入其中。
    还没等谢宁开口,应如婉也从另一头的廊道走过来,见到他们便加快了步伐,“谢宁,夫子,林姑娘。”
    听见应如婉的声音,她离开林少如旁边,走到廊道那里,先是朝笑容寡淡的许扶清颔了下首,压下心中无缘无故升起的几分不安,唤:“小夫子。”
    林少如越过他们,没带感情地落下一句,“我在大厅等你们。”
    松木香浓郁,就连应如婉也闻到了,心下怪异地抬起头。
    这林姑娘,用的香料怎地跟夫子身上的味道那么相似,是自己闻错了吗,她眨了好几下眼,腹诽道。
    尔后应如婉环顾四处,没见到卫之玠和沈墨玉,踌躇了一两下,对他们道:“我去告知卫夫子和沈夫子。”
    许扶清轻轻地唔了声。
    得到答复,应如婉先行离开此处。
    而林少如在经过许扶清身边时,脚步停顿了一下,微微偏过头,涂抹了一层薄薄胭脂的眼皮抬起,眼神落到他面孔小半瞬,不过很快就继续往前走了。
    谢宁看着林少如扎在发上的红色发带,皱了下眉。
    许扶清苍白指尖轻扣到她眼角旁,冷意透过皮肤传入体内,话语温柔:“谢宁,你又总是喜欢盯着林姑娘看了,瞧来,你是当真欢喜他那般容貌。”
    “啊,我记得了。”
    他眉眼含着笑,“你跟我母亲一样,都喜欢女的,她以前时常因我不是女儿身而生闷气。”话锋转到她这里,“可,林姑娘也不是啊,谢宁为何还总盯着他看?”
    这是许扶清第二次向她提起自己的母亲。
    很难得,也很古怪。
    “……”谢宁咽了咽口水,莫名紧张,“我不是因为这样才看他的。”
    少年轻扣着她眼角的指尖下滑,点过俏挺的鼻子,落到她不知为何有些破皮的唇瓣上,戴在他手腕的铜铃铛蹭过她脸上的皮肤。
    “我懂了。”他说。
    谢宁听到许扶清这句话,看着他有点儿发怔,她这还什么都没说呢,他怎么就懂了。
    许扶清笑容往下放了放,面无表情地看她,慢条斯理道:“难不成这便是民间话本所言的心之所向、不受控制?里面提到,如果遇到喜欢之人,眼睛就离不了那人,像黏过去了一般,收也收不回来。”
    他说话的语速并不快,偏偏谢宁就是打断不了。
    指腹轻拂过她唇上那些破皮,少年低垂着眼睫。
    “但若是如此,谢宁就是喜欢林姑娘,只是我很疑惑啊,你才见他不到几面,竟就到了民间话本所言的地步?”
    越说越离谱,她听不下去了,“不是的,你听我说。”
    “你说,我在听。”许扶清慢慢地恢复笑容,谦和斯文的模样,将谢宁唇瓣的破皮温柔地撕下来,有点儿微疼。
    破皮尽数落到他掌心。
    她嘶了一声,想起今早在铜镜前看到的自己,也不知是缺水还是天气过于干燥,一夜过去,嘴唇就破皮了,还渗着若有若无的血丝。
    谢宁喉咙又干了,偏过头去咳嗽几声,再如实道:“我觉得林姑娘跟你很像,所以总是情不自禁地多看几眼。”
    许扶清指尖微顿,似听不明白,“林姑娘跟我很像?”
    “呃,你不觉得你们之间有些地方很像吗?”谢宁不相信他没感受到。
    少年慢悠悠地将掌心的破皮放进嘴里,喉结一滚,表情没什么变化地吞了下去,不顾谢宁因吃惊而瞪大的双眼,道:“那谢宁是对我心之所向、不受控制啊。”
    谢宁头皮发麻,还忽然感觉喉咙非常不舒服。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红色绣花鞋六
    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吃掉了那些破皮?
    谢宁强迫自己当作没看见,因为许扶清举动极其难以读懂。
    好半晌,她才有其他表情,差点站不稳, 嘴巴翕动了几下, 讷讷地顺着许扶清问题说话:“你说我对你是心之所向,不受控制?”
    哪里来的歪理?谢宁嘴角抽了抽。
    “呵。”他弯起唇, 笑, “好像也不对, 倘若真的像民间话本所言,我分明在此,谢宁为何还要看一名就你说的与我相像之人?”
    她刚想纠正许扶清, 又听他道:“也罢, 喜欢别人又如何,你的身体是我的便好。”
    “我不在意啊。”
    语调温柔细慢,指尖随着言辞,一寸一寸地划过谢宁额头、眉眼、鼻子、唇瓣,似缠绵难分难解, 怜爱到极致。
    动作过于暧昧了, 她余光扫了一边院子,确定没有其他人在,心才定了定。
    可这更奇怪。
    林府是大府邸,一大早的不应该有下人出来打扫、准备早食的吗, 但并没有,至少到现在为止, 谢宁都没看到一名属于林府的下人。
    仿佛留意到谢宁出神, 少年轻轻地捏了一下她的颊肉。
    她眼睛立马重新聚焦地看他。
    “喜欢......”许扶清盯着谢宁看几秒, 微微歪头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透着一股凉意,“那是会随着人死而消散得无影无踪的。”
    轻叹了一声,他眼珠子转动,“可你的身体就不一样,只要我想,你就可以永远地留下,蛊虫只需要你的血肉,骨头它们是不吃的。”
    占有欲,谢宁突然想到这个词。
    许扶清对自己有占有欲。
    这无关一丝男女之间的情爱,常人皆有的普通占有欲,就像他对平日里养的那些蛊虫一样,即便他是原著里心狠手辣的大反派也是如此。
    这占有欲有坏处也有好处。
    坏处,她的行动受到一定的限制,好处,照他的性子,不会让别人伤害自己,哪怕是一点点儿,也会讨回来,看昨晚就知道了。
    谢宁听着许扶清后面那句‘你的身体是我的便好’,总忍不住往歪处想。
    好在及时打住。
    尽管她知道他真正的意思,但还是不得不说对方经常语出惊人,若是不了解,确实会吓一跳,怕是会以为在说那一方面。
    谢宁呼出一口气,道:“你放心吧。”
    许扶清微笑着嗯了一声,指尖从她脸颊滑落,顺着手臂直下,最后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什么都不做,只是掌心覆在上面。
    少年眼皮垂下,柔柔地问:“谢宁感觉到有东西在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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