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如意漆黑的杏眼休的瞪圆,不可置信的问:“表哥,你不是有把握才立赌约的?”
    她那模样实在太过有趣,王晏之伸手戳了戳她鼓起的脸:“走了。”
    薛如意:“……”你倒是把话说完再走啊。
    府试由顺义府知府主考,府学的教谕和教授共同协考。同时又加派更多的巡考的军士和属吏。按照惯例,知府下四个县案首面对面坐在第一排,其余人按照点名的顺序依次入场。
    四个县案首,王晏之容色最胜,他一进去,所有人目光都落到他身上。
    连知府大人喊到名字时,都忍不住停顿一瞬。
    坐在王晏芝对面的林鱼景忍不住撇嘴:以色示人,定然是个内底一无是处的草包。
    这种人怎么会和他一样是案首。
    府试和县试略有不同,府试只需要考三场,第一日帖经,第二日墨义,第三日经义和诗赋。
    又是一声鸣锣,府试正式开始。
    王晏之提笔写了两个字,发现手腕有点不听使唤,十个手指骨都在抽筋。显然是昨晚上拉伸得太狠,还没缓过劲来。
    他干脆停笔开始来回揉搓手腕和指骨,这一搓就是大半个时辰。巡考的官吏看了他好几眼,连知府大人目光都落在他身上。有心想提醒他快点动笔,但他这样好像又挑不出错。
    林鱼景瞟了他一眼,轻哼声越发看不起他。贪财好色还高傲自大,下次院试定然是见不到了。
    其余和王晏之打赌的考生见他这般做派,心里都乐开了花。
    看来这十两银子是赢定了。
    等王晏之再次提笔,用的却是左手。
    众人都对他一系列动作无语之极,不是左撇子用左手应考,是嫌自己落榜的姿势不够快?
    科举考试中,字迹是否工整干净也占很大一部分因素。他这样未免太过自大,案首肯定是林鱼景这个神童的。
    第一场王晏之在不停的搓手,第二场王晏之在不停的揉脚,第三场王晏之全程都在吃泡面。
    泡面的味弥漫整个考场,知府大人看了又看,觉得这味道太香,直冲人天灵盖。终于忍不住对巡检道:“找些馒头给他送去,他手里的吃食味道太冲,影响其他考生正常发挥。”
    就在所有考生以为终于结束美食的折磨后,考棚后又传来浓烈的泡面香味。原本坐在最上首监考的知府不知所踪,片刻后出现嘴角被辣出一片红。
    明显是在偷吃。
    连吃好几日泡面的王晏之觉得知府此刻格外的亲切,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提前半日交了卷。
    出来时薛如意和一众家长已经等候在门外。
    “表哥考的怎么样?”她迎上去,急切想知道答案。
    关银子的事,能不积极?
    王晏之双腿一软,堪堪被她接住。
    他声音气弱游丝,额头沁出薄汗,这三日终于熬过来了:“如意,肚子疼。”
    “好好的,怎么会肚子疼?”薛如意忙把他扶上马车。
    等在外面的其余家属啧啧摇头:“看来没考好,又是一个落榜的,瞧瞧,都考晕过去了。”
    “出来这么早,怕不是交了白卷吧?”
    “那公子脸都白了。”
    “十年寒窗没考好,能不伤心吗?”
    等林鱼景追出来时只瞧见绝尘而去的马车。他嗤笑一声,朝另一个县的案首道:“还以为碰到对手了,原来也是个虚有其表的,府试紧张成这样。”
    旁边那人跟着笑:“还每每喜欢搞特殊,听说县考四日都在睡。”
    陆陆续续有考生出来,交头接耳兴奋一番,都嚷着结伴去王晏之那里讨钱。
    回去一打听,听说晚王宴之病了。
    都哈哈大笑道:“看来这次是没考好,故意称病,羞于见人。”
    沈修终于把心放回肚子里,跟着附和:“一个赘婿能有什么文采?上次不过是运气好,走,我们这就去找他要钱去。”
    然而事实上王晏之确实病了,还来势凶凶,大夫看了都直摇头。
    薛如意有些懵:“大夫没救了吗?”考个试怎么就把人考死了?
    王晏之知道自己情况,他只是上火,外加吃坏肚子,残余的毒素乘机造反罢了,算不得什么大事。
    见薛如意如此焦灼,他故意问:“如果我死了如意会伤心吗?”
    “自然,若你死了,我还得把你从这儿背回家,这一路天气又热。”想想都很不好了。
    王晏之:“。”他就不该问。
    老大夫无语:“什么死不死的?你夫君只是上火外加吃坏东西。”
    薛如意:“那你摇什么头?”
    “只是觉得年轻人太不爱惜身体,身子骨这么弱,还乱来。他体内有火,只要泄出来就行。不过你夫君内虚体寒,用不得泄火的药。”
    这大夫说话,一句三停顿,薛如意板着脸问:“那要怎么办?”
    大夫翻了个白眼,看看两人:“你们不是夫妻吗?泄火还用我教?自然你陪他睡觉,睡一觉不行就多睡几觉。”
    王晏之:他只是吃多了泡面,怎么就扯到睡觉上去了?
    庸医!
    门关上后,薛如意纠结了好一阵。看看王晏之,又看看床,王晏之撑在被子上的手微微收紧,莫名紧张起来。
    她——应该理解大夫的意思吧?
    薛如意迈步往床边走,王晏之眼睫颤了颤……正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被打断思绪的薛如意有些恼,王晏之反而松了口气,“如意,开门,有人给我们送银子来了。”
    薛如意一听银子,立马扭头开门。
    门外站着林鱼景、沈修和三十个同他们打赌的考生,还有一些看热闹的。探头看见床上的王晏之时,群人里有人先喊出声:“周安,愿赌服输,每人十两银子该付一下吧。”
    此话一处,立刻有好几个人附和:“是啊,八尺男儿说话不能当放屁,银子拿来。”
    “愿赌服输啊。”
    王晏之掩唇咳嗽两声,淸俊的面容显出三分病态,他薄怒道:“还未放榜,你们怎知我一定输,我周安从来就没输过。”
    他态度太过自负,门口的人一阵指点。沈修嗤笑道:“以前没输过不代表现在不会输,碰到我们鱼景就是你的命。方才我们可是签了赌约的,你不会是想赖账吧?”
    王晏之又是一阵的咳嗽,薛如意显出两份心疼,气道:“我表哥才会输,只是觉得那赌约太小不提也罢。”
    人群里立刻又有人接话:“你们还想加大赌约不成,小心回去的盘缠都输掉了。”
    薛如意一派小姑娘不谙世事的天真:“怕你们啊,我表哥若是输了每人四十两,若是你们输了每人二十两,敢不敢?不敢就是小狗。”
    床上的王晏之有些急:“如意……”完全是一副心虚的表现。
    定然是没考好。
    一群人还是起哄:“行啊。”
    “输了,小娘子不许哭鼻子。”
    “没银子回去,兴许我们可以捎带你们一程。”
    薛如意气得双颊通红:“我表哥才不会输。”她拿出先前立的赌约,刷刷改掉上面的数目,气哼哼的展示给众人看:“不就是四十两吗,我们才不怕,等放榜有你们哭的。”
    众人摇头:这如意楼三掌柜就是个小姑娘,随便一激就上当了。
    这俩人无论从外貌还是智商真真般配。
    一样的作死!
    “现在请你们出去,我表哥生病了,要休息。”
    众人达到目的立时都散了出去,美滋滋的等待三日放榜后来拿银子。
    薛如意把门一关,拿着那赌约眼儿都笑弯了:“表哥,你是有把握的吧。”他们配合真默契。
    王晏之故意逗她,“嗯,大概有吧。”
    薛如意愣了愣,把赌约一,气气呼呼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你,你……要干嘛?”
    薛如意没好气:“自然是睡觉,大夫不是说要我陪你睡觉。”
    王晏之:“。”
    “如意,你,你可能误会大夫的意思了。”
    薛如意扭头看他,漆黑的杏眼澄澈干净,“那他什么意思?”
    第37章
    王晏之深呼吸:“……没什么意思。”
    “哦, 那睡吧。”说完她侧头,闭目认真睡觉。
    王晏之又叹了口气,侧头看了会儿她挺翘的鼻尖。片刻的功夫, 她呼吸渐渐均匀,幽幽的木屑香萦绕在室内, 他转正身体也闭目睡去。
    薛如意说的陪/睡, 就真的是陪/睡。除了吃喝晚上陪,白天也陪,偏偏她的睡姿还极其销魂。不是乱动就是踢人, 或是直接躺他身上。在床上躺了十几年的王晏之,头一次觉得床上这样难捱。
    他刚撑起一点身子就被薛如意一把摁了下去, 那力压千斤的架势, 仿佛想把他定死在床上。
    他虽病弱, 但也是男人,这样下去只怕火气会更重。
    “如意……”
    “如什么意, 睡觉。”
    睡到第三日夜里,他下颚处起了个火疖子。王晏之闭了闭眼, 小心翼翼拿开放在自己小腹处的手。
    薛如意动了一下, 他眼疾手快点了她睡穴, 然后一鼓作气爬了起来。
    他在漆黑的屋子里坐了会儿,下颚处隐隐传来刺痛。干脆起身翻出窗外, 衣袂飘飘间落在一家医馆。睡得好好的大夫被拎起来丢到冰冷的木质椅子上。
    黑夜看不清来人的脸,大夫多哆嗦嗦,问:“好,好汉饶命, 需要什么您尽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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