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话,领导转向族长:“叔您坐着,我这边有事要出去处理。”
    族长露出一个笑容:“我们常来常往的熟人了,你不用招呼我,尽管去忙吧。”
    领导无奈,心想好在这个专门接待老乡们的办公室没有文书,也不用担心泄密的问题,他想待着就待着吧。
    将人领去办公的办公室之后,领导才压抑着急切开口问道:“小虎山现在在上海哪里?你们和他联系上了?”
    “联系上了,就是他在的地方…”汇报的同志说着有点难以启齿:“您知道那个全国闻名的给日本人拍电影的何月寻吗?”
    汇报的同志本来想说汉奸演员,但是考虑到是何月寻救了小虎山,一时也不好用这种称呼来定义何月寻,只能换了个说法。
    “当然知道,前段时间报纸上可不少他的消息,怎么了?小虎山还和他有关系?”领导疑惑问道。
    “小虎山现在就藏在他家里。”汇报的同志无奈的道。
    “这是怎么回事?”领导惊讶:“怎么会在他家里?而且你说藏?为什么要藏?难道日本人还要找小虎山?”
    “我们暂时也不清楚具体的情况,这是虎山认出了我们潜伏在中心街区打扫大街的同志,偷偷传出来的消息,说他在被日本人搜查,现在藏在何月寻家里,被何月寻偷偷收留,因为何月寻全国闻名的明星身份,日本人对他比较没有警惕,所以小虎山暂时比较安全。”汇报的同志说道:“我们的同志后面打听了一番,发现日本人前段时间确实在搜查,而且找的很可能就是小孩,连外围街上的小乞丐他们都核查了。”
    听到这个说法,领导忍不住凝重了起来:“一个孩子,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才会导致日本人大范围搜查?”
    汇报的同志也很凝重:“小虎山失踪的时候只有九岁,现在也才十岁,日本人究竟做了什么,才会这么在乎一个小孩子。”
    “我们在这里想太多也没用,尽快想办法把孩子接回来就是。”领导说着:“上海那边的同志们应该已经做计划了吧?有没有说怎么救孩子?”
    “我觉得,应该是要落在我们打扫大街的同志那里,不知道会不会有没有办法把孩子偷运出来?”
    上海的同志们也在想这个问题。
    “你们不让带东西进去,但是不是可以带麻袋装垃圾出来吗?”上海市委的领导问道。
    “但是我们出来的时候,经常会被站岗的士兵用刺刀戳几刀,而且麻袋也很小,就算勉强装下虎山,轮廓也不对啊。”打扫卫生的同志急道。
    “我看还是要虎山自己走出来,有没有办法让他不被日本人抓住?”有同志提议:“还是要问问虎山,日本人有没有记住他的样子。”
    “虽然日本靠近中心的区域审查比较严格,但也不是就不让人走动了,他穿上日本小孩的装束,应该不会被详细盘查吧?”
    “可是虎山不懂日语啊!那些小孩子每次路过门岗都要鞠躬行礼问好。”
    “问好那几句话,学一学应该可以?”
    “但是有些在路上会搭话啊!”
    如果易寒星在这里,就会告诉大家,这就是学语言从娃娃抓起的重要性,要是虎山和根据地的小孩一样接受过日语暑假班的教育,好歹还能糊弄一下不是?
    但是事已至此多说无用,大家还是继续想办法。
    相比于焦虑的大家,虎山就舒服多了。
    何月寻回家之后,看到虎山就发愁:“你这孩子怎么不长肉呢?”明明投喂了很多其他演员说明会很容易长胖的炸物,虎山看着仍然没什么肉:“我小裙子都给你买好了,想好了到时候假装一个白胖小女孩出去,结果你这么不争气?”
    为什么会想到假装白胖小女孩,一个是这年头白胖的孩子一般家里条件好,日本人不会特意关注,同时日本人当初注意搜查的就是平头男孩子,改变体型性别之后,也更容易蒙混过关。
    何月寻自认为自己的计划非常完美,但是架不住填鸭一样地喂下去之后,小孩子没怎么长肉…
    要不是最近半个多月日本人都没再搜查这孩子,何月寻都想过不要管他了。
    现在嘛,一个小孩子就算天天炸鸡油条,也吃不了多少钱(相对于何月寻现在大明星的收入),何月寻仅存的良心让他只能继续收留这孩子。
    收留归收留,使用小孩子的劳动力的时候,何月寻也不客气:“行吧!你给我继续吃,后面长胖了再走,我买了五花肉,你烤了吃,还有啊,我今天换了一套衣服,上面撒了点红酒,记得帮我洗干净了。”
    “没问题!”虎山一口答应了下来。
    没错,廉价劳动力虎山住在何月寻家里这一个多月,煮饭洗衣打扫一把抓,成为了非常好用的家养小精灵。
    对于让一个小孩子打扫,何月寻没有丝毫不适应,不说虎山已经是10岁的大孩子了,原本何公馆就有不少他这个年纪甚至比他还小的童工,就说本来这些工作,也是因为虎山才没人可以做的。
    按照何月寻的说法:“你也是运气好碰到上一个阿姨辞工了,如果不是怕你被发现举报给日本人,我早就找新阿姨过来打扫了,人家都是专业做的,做饭可比你好吃多了,我为了你,可真是牺牲了太多啊。”
    虎山必须承认作为自己恩人的何月寻说的确实没错,只能任劳任怨地做好家里的各种家务,甚至因为怕邻居们知道,煮饭打扫洗衣服这些,都是需要何月寻回来之后才能开始做,免得人家听到空房子里发出声音。
    在何月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里,所有人都盼望虎山能够赶紧被接出来。
    根据地的领导知道虎山找到了,算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强调了让大家尽快想办法把虎山接回来,不能让烈士的孩子流落在外经受危险。
    而且关键在于,要问清楚虎山究竟是为什么引起日本人的大搜查,日本人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动作。
    解决完这件事情之后,领导想到还在等着自己的田家族长,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群众工作不好做啊!
    面对族长的时候,领导只能继续扬起亲切的笑容,和他周旋,没办法,从人家地里薅走了这么多已经长成或者快要长成的小白菜,领导确实是有点心虚啊,但让领导不薅?对不起做不到,这耕读传家的家族确实有点东西,他们的人不管男女都很好用啊!
    “老乡,您反映的问题我们也都知道了,但是我们工农党除了任务紧要繁重的科研人员,就没有可以脱离生产的岗位,不瞒您说,我们延安的大领导们平时都要伺候菜地呢,所以根本不存在说读书识字就不用参加军事训练不用种地的情况。”
    “你们这不是浪费吗!”族长还是不满,早知道,前些年一旦出现读书苗子,那是举族之力去供人家科举,从来没听说过让人家天天种地列队的。
    当然,田家也不是说就让孩子五谷不分或者不锻炼身体,而是种地这种事情你知道怎么做就行,不用每天去自己种,锻炼身体五禽戏这些都很好,没必要爬泥坑啊。
    “我们是无产阶级政党,绝不会允许有党内人士脱离群众、脱离基层。”领导说着:“我们虽然分工不同,但是大家都是无产阶级兄弟姐妹。”
    族长能怎么办?人家党派的高层大领导们都会种种小葱白菜自给自足,人家也说了除非那些医学专家电报专家科学家整天没日没夜地工作,其他人都要种地都要军事训练,自己族里这些人又不是专家。
    要是田光宗(易红星)在的话,搞不好能混个医学专家,族长这么想着,又恍然意识到自己不对的地方,赶紧把想法从脑海中甩出去:光宗又不在,自己还盼着他加入根据地不成?
    此时的族长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潜移默化了,而他所关注的易红星,人家就是在后方没日没夜搞密码破译的专家。
    无知的族长是幸福的,但是他并不知道,反而白来一趟唉声叹气地回了家,都没有关注亲儿子的思想状况。
    少族长最终还是凭借着对亲爹的爱坚守住了,没有表露出对对方的认同,客气告别之后将无功而返的族长带回了族里,没让族长再次作出买一送一的送温暖行为。
    早知道族长可是在上面待了两三个小时,人家根据地还给少族长送了水和饼子,因为少族长带了食物,所以只接受了人家送水的好意,吃人嘴短,少族长可是凭借着意志力才没有顺着人家的话想下去。
    “族长回来了?”有族人看到少族长赶车回来之后,立马回家收拾了一下就去了族长家,想听听看族人们,特别是自己那些子女和兄弟姐妹们现在过得怎么样?
    “我那女儿,从小拿过最重的东西就是砚台,她哪能端的住枪啊!”
    “就是啊!我儿子从小就没怎么下过田,他能插秧割稻?别用镰刀把自己划拉了吧?”
    “各位叔伯兄弟,先坐,先坐。”族长下了车就说要自己好好思(自)考(闭)一下,徒留没有和领导交流过的少族长在应付到来的族人。
    我可真是个孝子啊!被围住的少族长想着,为了亲爹,我牺牲了太多!
    第121章
    “大侄子啊,你们过去根据地,看到你三十九弟了没有?”有人问少族长。
    “应该是没有的。”少族长回忆着回答:“我一直在山下,听他们说大家今天都去山上种树了,我爹他只是跑去找了领导,怎么也没可能上山去看三十九弟啊。”
    “这样啊。”来人有点失望:“这臭小子一直也没回家,实在是让人担心,也不知道生活的怎么样。”
    “这个您可以放心。”少族长说着:“要是过得不好,早就哭着喊着回来了,他们能在那里留到现在,想来过得是不错的。”
    小少族长说的非常有道理,关心自己家儿子的族人只能嘀咕抱怨,“这臭小子是真的一点都不想家呀,人家还回来挖过地道,他一撒手就没了人影。”
    有关心儿子的,自然也有关心女儿的。
    “少族长,你有听说我们族里面那些女孩子做过什么事情吗?”相比于曾经挖地道回来过一趟的男同志们,根据地的女同志们则多数没有再出来,所以家长更加担心一些。
    “想来不是教书算账,就是在种地吧。”少族长合理猜测道:“回来路上我爹还在和我说,他说延安那边的大领导们都要种菜,只有那些搞科研的人,可以每天在办公室呆着,不用下地也不用做军事训练,但是人家每天搞研究的时间都有十几个小时了。”
    听到少族长这话,族人是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家那个娇滴滴的女儿究竟是怎么种地的,这孩子拿的动锄头吗?
    也是田家人一直是老传统,不追求从娼门流传出来的三寸金莲的缠法,家中一直没有女孩被打断脚骨缠足,所以这些女儿们在放脚之后,完全可以承担种地和军事训练这些工作。
    在少族长艰难地应对家里来询问情况的族人们的时候,族长终于完成了自己的自闭,出门见客了。
    “族长。”
    “族长出来了。”
    众人纷纷招呼着。
    “行了,我知道你们想要问什么,我就没看到他们那些人的人影,你们问我什么也问不出来。要是实在不放心的话,你们可以自己去根据地那边找孩子看一看。”族长说着。
    本来组长对根据地避之唯恐不及,并且不让族人过去,但是经过今天之后,他发现自家儿子完全是不为所动,所以突然对族人们有了信心。
    并不知道因为自己让亲爹有了信心的少族长偷偷摸摸的和亲爹嘀咕,试图阻止他的想法。
    “爹,你之前就说了,送你过去的那些年轻人们一个个都被拉进工农党的组织里面,现在年轻人都走光了,你还想让老年人们都过去吗?”少族长劝到:“万一他们也被工农党的拉入伙了,怎么办?”
    “这些都不是问题。”族长一挥手:“之前那些小年轻被影响,肯定是因为意志不够坚定,现在想要看望儿女的族人们,都是经过多年的农村生活的,根据地宣传的那一套,在他们这里根本就不吃香。”
    少族长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告诉亲爹自己碰到的事情。
    总之在族长大手一挥之下,真的有人家考虑是否要去往根据地看望孩子。
    阻止不及的少族长只能捂脸,觉得不忍看。
    在田家的墙角逐渐崩塌的时候,杨勤终于找人抓住了田中雅。
    “你们是什么人?抓我做什么?”田中雅被控制着搜身检查,确定她身上没有任何致死的工具和药品后,被安排坐在审讯椅子上。
    “我们是政府的人,让田小姐你过来是有一些问题要和你确定。”
    看到这架势,田中雅犹豫了一下,确定问题需要这样吗?
    “什么问题?”田中雅问道。
    “您的问题可不是一件两件。”审讯的人说着:“坦白从宽,您最好都交代了,免得我们动了刑,一个漂亮的小姑娘,身上留了疤就不好了。”
    田中雅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从一开始就暴露了,心怀侥幸的想着会不会是别的问题,干脆追问道:“你们让我交代,总要说清楚是交代什么吧。不清不楚的,我怎么说?”
    “这有什么不清楚的,当然是交代作为日本间谍在中国进行情报活动,你究竟做过哪些任务?又有哪些人是你认识的日本间谍?”杨勤授意之下,审讯人员一拍桌子说道。
    听到这话,田中雅再也没办法心存侥幸了,只是她也不想简单的交代,于是试图谈条件道:“我要是交代了,在日本那边就待不下去了,可能还会遭到追杀,这些你们可要负责。”
    听到田中雅这话,审讯人员看向了杨勤。
    田中雅立马意识到杨勤是这一群人中负责的人员,连忙转头对着杨勤说,“我前些年在重庆的时候,可是认识了好几个日本的间谍,只要你们能够保证我的安全和生活质量,我肯定会告诉你们的。”
    听到田中雅这话,杨勤忍不住一笑,“你觉得你有和我们谈条件的余地吗?”
    “那我要是少交代一两个,你们也不知道不是?”田中雅说,“能够合作的话,为什么要给自己找麻烦呢?你们也不差我这一个人的开销和安保费用啊。”
    “既然田小姐一定要这样,那我们先上一轮!”杨勤威胁道。
    “这就没有必要了吧,”田中雅强自镇定地说着,“我可以先告诉你们一两个相关的人员,你们去核实一下,中间这个时间,你也可以给你的上级汇报一下条件,我们都还可以谈。”
    杨勤真的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人,等后面和自己亲大哥通话提及的时候,杨大哥还专门和杨勤说了,这个“红”机构的人意志一般都不够坚定,可能是这些负责□□的女性们,对他们的大日本帝国,并没有日本人以为的那么忠诚?
    在杨大哥的指示之下,杨勤开始试图用讨价还价的方式,尽量从田中雅口中掏出情报。
    田中雅被抓走了这件事情,虽然让预科的同学们感觉莫名其妙,甚至有些人还被吓了一大跳,但是对于易寒星的影响却不大,易寒星只需要知道田中雅后面的计划都没有办法实施,不会有未来的科学家被策反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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