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
    福宁殿内,江晨曦被萧询抱坐在龙椅上,她在替他批阅奏折,他给出批语,她模仿他的字迹,代为书写。
    其实就一个阅字,字数多,江晨曦也不敢,生怕被人察觉字迹不同,从而惹起不必要的麻烦。
    “曦儿怎么不问朕签文是否有假?”
    “是真是假皆不要紧,皇上的目的已然达成,有智空大师的批语在,现下曦儿在宫里就是一个香饽饽,人人都得巴结,哪还敢在背后使坏呀。”
    萧询轻声一笑,下颚抵在她的香肩处,“你呀你,轻易猜到朕打的算盘,年初在朕面前装傻,不敢露出狐狸尾巴,如今也不装了。”
    江晨曦放下手中朱砂笔,手酸了,稍事休息一会儿。
    她歪头,瞪他,“哼,到底谁在装呀?明明是皇上觊觎我在先。”
    萧询放声大笑,惹得候在门外的姜德一频频侧目,曦和公主一回京,皇上的笑比往年都还多。
    这人啊,还真是没得比。
    作者有话说:
    哈哈哈,本来想更七千字,但想了想,还是更4千,本文差不多三十万字完结,越到后半段越不能慌,所以容我写精细一些。
    第50章 (二合一)
    江晨曦出了福宁殿, 迎面遇上萧承翊,俩人皆一怔,自打和离后, 他们再也未碰过面。
    萧承翊刚从宫外赶回来,来福宁殿汇报差事, 未料江晨曦已从青州回来。
    偌大的京城与皇宫, 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竟与她就这样断了缘分。
    江晨曦头次觉得曦和公主的封号有多好用, 她如今用不着向萧承翊行礼, 只简单出声寒暄一声。
    寒暄完便抬脚走人, 却被萧承翊叫住, “曦……曦和公主,且等一下——”
    江晨曦微微侧身,佯装没瞧见萧承翊晦涩难懂的眼神,缓缓开口:“殿下,有事直说便是,本公主还得去向太后请安。”
    萧承翊挑眉,眼前的女子变了, 整个人容光焕发, 全无曾经在他面前的隐忍, 隐隐约约有了公主的气势,甚至还多了一丝说不出来的韵味。
    也对, 自从和离前,她便发生了改变, 他彼时心思不在她身上, 没察觉而已。
    萧承翊有心想问一问她在青州的情况, 话到嘴边却变了,“公主可还记得您幼时在元宵灯会上所作的那首诗?”
    “哪一首?”萧承翊突如其来的问题令江晨曦泛起了糊涂,她搞不懂萧承翊要做什么。
    萧承翊皱眉,随后背诵那首睡莲。
    “雨后睡莲初露颜;
    双色并蒂惹人怜;
    绿叶风姿不与辩;
    一红一白笑人间。”
    江晨曦恍然大悟,复又露出古怪表情,她讥笑,“殿下大抵记性不好,你提到的那首诗,的确是我幼时在御街灯会上所作,且一直挂在清茗苑花厅的墙上,此乃本公主大哥亲自找人装裱,在我当年入东宫时所赠。”
    “多谢殿下提醒,回头还劳烦殿下拆了那副画框,送至本公主府上。”
    江晨曦抛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萧承翊脚步踉跄,失魂落魄,原来那首诗竟被装裱起来,挂在清茗苑花厅墙上。
    ——
    偶遇萧承翊一事,江晨曦并未与太后提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太后问她皇上都说了什么,她按照萧询的说辞回复,“皇上说曦儿有福气在身,特请曦儿帮忙核对户部递交上来的账簿。”
    一听又是帮忙复核账簿,太后没好气地摇头,“这皇帝!忒会使唤人,曦儿可问他要了报酬没有?可不能白白替他做事,账簿看多了伤眼。”
    江晨曦但笑不语,报酬,萧询以身相许算不算?
    留在宝慈殿里陪太后用了晚膳,太后心情好,江晨曦陪她老人家多饮了几杯果酒。
    晚膳后,她被兰英送回含元殿,半道却被萧询劫到福宁殿。
    萧询伺候她喝了醒酒汤,江晨曦酒品好,醉了也不撒欢,只是头昏,兀自靠在萧询怀里,闭目小憩。
    “今日,你在福宁殿门口遇见了太子,他和你说了什么?”
    江晨曦并未睡着,听得萧询话里的醋味,她眨了眨眼,水汪汪的双眸盯着他。
    “你猜。”
    萧询失笑,鬼丫头,和他耍心眼。
    “不说也行。”他低头亲了亲她沾了酒香的唇瓣,“晾他也不敢再打你主意。”
    江晨曦无语,萧承翊一直就瞧不上她,和离了,他也不会突然喜欢上他,只是见她日子过得滋润,羡慕她无拘无束罢了。
    江晨曦不想听他废话,主动搂住他的脖颈,萧询见状,更加热烈地回应她。
    外间候着的姜德一满脸麻木,见怪不怪。
    ————
    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转眼腊月临近,天气越发寒冷,太后怕冷,又搬回温泉山庄去了。
    江晨曦不便待在宫里,太后去山庄的那天,她也出宫回了公主府。
    府里井井有条,一切有条不紊,江晨曦给府里所有下人都打赏了二两银子。
    回来后,各种杂事纷至沓来。
    江大哥也抽空过来待了一天,江晨曦亲自下厨,做了一顿午膳招待。
    江晨曦有意提及崔琳琅,说过几日约崔琳琅去相国寺上香,问他能否拨冗一起前往。
    江晨宴一点即通,含蓄一笑,应了下来。
    下午,江蕙兰拎着一篮子糕点上门拜访,谈及卢家,“前段时间,有人看到太子殿下和卢家那位庶女往来密切,听说殿下把人接到了府里。”
    再闻卢柳,江晨曦依旧对其憎恶,只是现下心态改变,不再执着于报仇。
    萧承翊娶不娶卢柳,卢柳是否母凭子贵,她皆赖得操心,若想卢柳不安生,她只要在萧询那里吹一吹枕头风即可,但如此太过便宜了对方。
    她手里捏着卢柳与邵平私相授受的把柄,不妨再耐心等一等,最后一击即中。
    还有一事,便是世子萧珞珩拒了和张元敏的婚事,萧珞珩声称自己已有意中人,萧询尊重萧珞珩的决定,也全了张家人的颜面,并未大肆声张。
    然平京第一世子有了意中人一事不胫而走,转瞬间传遍整座京城,甚至还波及到江晨曦。
    有人在江晨曦回京那日,亲眼目睹她与萧珞珩在同一艘商船上,且行为亲密。
    一时,谣言尘嚣甚上,再经有心人的大肆渲染,烈火燎原之势烧到京城各府及宫里。
    贵妃殿里,张贵妃一脸吃惊,捏碎手中的橘子,汁水流了一桌。
    萧珞珩的意中人竟然是江晨曦?!
    太过匪夷所思。
    玉春忙不迭端来热水,沾湿帕子递给张贵妃,“娘娘,您别听信那些风言风语,曦和公主名义上可是世子的姑母,世子这是拿曦和公主搪塞与元敏小姐的婚事呢。”
    “话虽不假,但空穴不来风……”张贵妃接过沾了热水的帕子擦手,转念一想,“倘若是真的,那倒好了。”
    也省得她成天捕风捉影,猜测江晨曦与皇上有关联,萧珞珩看不上元敏也罢,她回头再替元敏物色其他人。
    大长公主府。
    萧锦仪与萧朔坐在书房里商谈此事。
    萧锦仪追问萧朔,“萧珞珩与江晨曦的谣言,是你找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萧朔手里盘着核桃,背靠在椅子上,目露精光,“阿仪不愧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总能一猜即中。”
    萧锦仪白了他一眼,“萧珞珩始终是你的侄子,你当真狠得下心把他拖上船?不怕萧铉夫妇在背后参你一本?”
    “想要成就鸿图霸业,手足之情算什么!我要的便是他们出手,萧铉夫妻二人龟缩秦州太久,想要明哲保身,置身之外,怎么可能。”
    倘若萧珞珩有个万一,安亲王夫妇视子如命,定会找理由回京,萧朔不惜拿萧珞珩当诱饵,届时再找杀手从中作梗,宫里势必会闹翻天。
    萧锦仪闻言,笑容一僵,萧朔见状,忙丢下核桃,上前去哄。
    “阿仪别怕,我那是针对萧询等人,你可是我的心头肉,谁要动你一根毫毛,得先过我这关!”
    萧锦仪近日身子不爽利,心情甚差,也就萧朔不时上门找她,愿意哄她。
    若是当年她不嫁给薛绍,铁了心跟了萧朔,眼下是否又是另外一番局面。
    ——
    左邻右舍登门拜访小曹氏,闲谈之间八卦江晨曦与萧珞珩一事,小曹氏当场怔忪,她全然不知此事。
    待邻居们走后,小曹氏气坏了,拍桌子破口大骂——
    “好个没良心的东西!当初我要替玉儿择婿,名单上世子便在其中,她厉声指责我一通不说,还含沙射影骂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敢情都是为了她自己!我呸!我说怎么好端端地与太子和离,原来看中了安亲王世子——”
    江晨玉拎着王延昌送的话本子进屋,冷不丁听见小曹氏的骂骂咧咧,脚步一转就想溜走。
    “玉儿!”小曹氏眼尖,一下子捕捉到门外想躲的人,“你给我进屋——”
    江晨玉眼疾手快,把话本子往婢女手上一塞,示意婢女先溜。
    她深呼吸,堆起笑脸,抬脚跨进门槛,“娘,您冲谁发火呢……”
    小曹氏硬生生把火气憋回肚,瞪着眼,不断打量江晨玉,“门房说你近日天天出府,你是不是又背着我去私会王家那庶子了?!”
    江晨玉忙睁眼说瞎话,“娘——玉儿早就与王延昌断了往来,我这几日都去了公主府,大姐姐在家。”
    不提江晨曦还好,一提到她,小曹氏更来气,刷地一下站起来,“以后你和她少来往!哼,知人知面不知心,她都背着你挖你的墙角了,你还像个傻子似的,认为她对你好!”
    江晨玉装傻,“挖我什么墙角?”
    小曹氏见闺女傻乎乎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不想再和她多费唇舌,打发她回屋。
    江晨玉装傻逃过一劫,二话不说溜回了自己的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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