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白立马接上,“就是,可羡慕死我了,我若是……”话还未说完,就被萧朔横了一眼,长白一顿,改口道:“夫人可有姐妹,不知我能否有幸认识!”
    萧朔:“…………”
    驰远推开长白,“滚开,哪轮得上你,将军,你看我如何,我觉着我比长白俊些,能不能得到青眼?不若让夫人先考察我一番……”
    长白:“???”
    长白怒道:“驰远!你要脸不要!”
    长立幽幽来了句:“定然是不要的。”
    萧朔没眼看,他怎么带了这么一群人出来,丢人。
    萧朔抬手示意他们安静,“夫人家中因我与兄长连累,家人或入狱或流放,先已无直系血亲在世,你们在我面前提便罢,休要在她跟前提起,平白惹她伤心。”
    长白驰远三人对视一眼,皆收敛了不正经、吊儿郎当的神色,应下。他们只知夫人是与将军患难与共过的,竟不知还有这层因由。
    警告过他们,萧朔目光微动,“夫人虽无亲姐妹,但交好的有一位。”
    长白顿时来了兴趣,“将军快与我们说说。”
    萧朔:“她身手极佳,不论力量,比之我也不差。”
    驰远惊讶:“还有这等能人,怎么没同您们一起来军营。”
    长立问,“我们何时有机会能见上一面?”
    见他们三人都极为感兴趣,萧朔道:“她在富州,富州与青夷的密道无需多久便能打通,想来要不了多久。”
    “真的?!”长白期待的搓手。
    萧朔点头,嘴角微微上扬,不怀好意,“说起来,你们应当尊称她为——太子妃。”
    长立、长白、驰远:“???”
    “将军!”长白捂着胸膛,“以我们取乐,你良心不会痛吗?!”
    长立和驰远使劲点头,目光控诉。
    萧朔:“自是……不会。”
    萧朔将人轰走,帐内静下来,愈发想念云皎。
    不知云皎有没有想他。
    ——
    夷荣的密信穿过边境线,送入大衍,又以极快的速度往收信人处送去。
    与赞礼预想的不同,这封密信未送至大衍京城,而是送去了利州知府府上。
    沈福海收到密信,看见信封上的落款后,面色微变,信封收入怀中,当即送至书房,待入了书房才拿出来呈给沈西泉,压低声音道:“大人,夷荣王来信。”
    沈西泉接过密信,见信封上落款是赞礼,眉头不由皱起,以往通信信封上落款皆是‘贝夏’,赞礼发什么疯,竟然明晃晃将名字写在了信封上。
    沈西泉拆开信封,取出信纸,不耐地扫过,面对赞礼的控诉与怒火,沈西泉微顿,待看完整封信后,面色难看。
    赞礼说,萧朔在青夷。
    萧朔分明在大凉,怎么会在青夷……大衍与大凉近来摩擦甚多,就是因为萧朔在其中作梗。
    沈西泉思绪万千,深吸一口气静下来又看了一遍赞礼的来信,心中愈发不安。
    从大凉来的消息义父证实过,千真万确,大凉此刻用兵遣将也极具萧朔的风格……不应该啊……
    可赞礼与萧朔交手数年,不至于分辨不出萧朔。且不说青夷城中有赵枢远坐镇,赵枢远自青夷传来的消息,从未断过……难道他叛变了?
    此想法一出,沈西泉不由否定,他的老母妻妾孩子皆在京城,他叛变,就不怕葬送他们的性命吗?!
    许多念头在脑海中交杂,如乱成一团的线,里不出个头绪来。
    沈西泉烧掉密信信封,信纸压在一旁,润笔写下一封信,连着赞礼的一起塞入信封,命人快马加鞭送至京城义父手中。
    同时,派遣密探分别前往青夷和大凉,重新打探消息,确认赞礼所言的真实性。
    沈西泉负手于书房来回踱步,或快或慢的步伐昭示他不平静的内心,忽然,他步伐一顿,脑海中闪过什么,被他抓住。
    “沈福海!”沈西泉喊道,书房外沈福海立马推门进来,“大人,有何吩咐?”
    沈西泉问:“派去逖州的人可有消息传回?”
    沈福海:“有,三日前还传来消息,未在逖州寻到有关萧翊的踪迹。”
    沈西泉陷入沉思,缓缓梳理乱做一团的思绪,许久后才道:“派信得过的人前去逖州与他们接头,见一面。”
    沈福海不是笨的,闻言也差得八九不离十,“大人是猜想……萧翊在逖州,而他们被萧翊控制?”
    “不止,我忧心暗桩暴露,且已被他控制。”沈西泉道,“快派人去接洽。”
    沈福海面色一变,连声应下,赶忙退了出去。
    沈西泉坐立不安,若他的猜想成真,那么青夷与大凉是否也是如此,他们的暗桩已然暴露,他们所收到的消息,皆是萧朔萧翊想让他们知道的。
    那么青夷和大凉,何处又是障眼法呢?
    沈西泉后脊发凉。
    萧翊和萧朔当真是阴魂不散。
    快马加鞭,沈西泉送往京城的信件在九日后抵达京城,沈明远收到信件后,镇定的神色微变,不肖片刻,心中便有了筹谋。
    焚了信件后,沈明远便进宫求见萧泽。
    萧泽在为与大凉作战之事烦心。近日来,大衍与大凉的摩擦日益频繁,几次交手都未讨到好,军中多是敬仰萧朔的将领士兵,让他们与萧朔敌对,当真艰难。
    即使萧朔带的是大凉的兵,打的是大衍的军士,即使萧朔已经叛敌,军中对他非要出战大凉的抗议声非常大。
    他得位不正,逼走太子与六皇子的谣言喧嚣直上。
    萧泽皇位确实来得不正,平日里最听不得人提起,只要让他知晓,少不得是杀头的大罪。最初继位时,议论之人众多,反对的大臣也多,他杀鸡儆猴后,无人再敢谈及此事,就连最重血统的宗室都和鹌鹑一样,不敢多言。
    岂料在继位一年后,此事又冒了头,开始大肆传播,怎么禁也禁不住。
    宫人通传沈明远求见,萧泽挥手让人请他进来,脸色始终不大好。
    沈明远见礼后道:“皇上,青夷暗桩传来讯息,萧朔已潜回青夷。”
    他这番话兜头砸下,萧泽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萧朔已秘密潜回青夷。”沈明远重复了一遍,神色严肃,不似作假。
    萧泽眼前一黑,几息后才缓了过来。
    他千防万防,就怕萧朔去到青夷,重掌兵权,岂料噩梦成真。
    第91章
    青夷十二卫, 是萧朔的亲信,只听令于萧朔。青夷其余将领,又皆是萧朔提拔,青夷十二卫死不悔改, 他们也有样学样, 当初派赵枢远前去青夷时, 多次杀鸡儆猴,这才勉强掌控了青夷的局面。
    这才多久,竟告诉他萧朔已经回到青夷,重掌兵权。
    萧泽怕的就是他重掌兵权,萧朔戍守青夷时, 打夷荣有多狠, 立了多少战功,他就有多怕。
    以萧朔用兵的本事, 无论是占地称王或是其他,他都难以奈何。
    萧泽面色变换,又快速镇定下来,“他不是叛敌去大凉了吗?”
    赵枢远道:“那是障眼法,大凉到底是敌人, 不可尽信,而青夷城中,多是他的心腹。对他而言, 孰轻孰重,您还分不清吗?”
    提及此, 赵枢远眼底闪过愤怒, 当时他多次劝萧泽趁机处死青夷十二卫, 可萧泽优柔寡断, 忧心无人能戍守边关,抵挡夷荣侵袭。他又劝,不杀尽了,杀去三五个,威慑青夷士兵总行了吧?可萧泽又道,一来边关戍守将士环环相扣,少了几卫,防线松散易破,恐挡不住侵袭;二来已杀鸡儆猴杀掉许多将领,再杀十二卫,恐触底反弹。
    赵枢远哪不清楚他的想法,这些理由冠冕堂皇,都不是他内心最深处的本意——
    萧泽要当明君,即使不能开疆扩土名垂青史,也要当守成之君,绝不让半点大衍疆域让敌人侵占。
    如此才埋下了如此祸患。
    萧泽身为帝王有此心思,赵枢远却没有,在他眼中,能与权利地位和滔天富贵相匹配的,当属自己的性命。
    没了命,再有权利地位的又如何?没了权利地位,跌入尘埃,也不过烂命一条。
    两者,他都要。
    赵枢远望着因他一句话而脸色变化的萧泽,心中愤懑。若不是顾及宗室以及朝中大臣,他定不会推萧泽上位。萧氏皇族之人继位,各势力倾轧制衡,翻不出大浪,若是外人夺位,那面临的将是皇族与在京大臣以及京外掌兵权者的虎视眈眈,会被群起而攻之。
    萧泽当初怎么不多想一想,留下这群有异心的人,只要萧朔与他们取得联系,翻盘在望,他们焉有命在?!
    他可曾想过今日?!
    是障眼法?萧泽脸色蓦然变换,萧朔逃往大凉并且判敌的消息是玄黓亲自探来,怎会是假……萧泽不怀疑玄黓对自己的忠诚,但萧朔诡计多端,玄黓亦可能遭到蒙骗,若真如赵枢远所言,萧朔已回到青夷……许多念头在脑海中浮现,萧泽问:“消息属实?!”
    “属实。”沈明远给予肯定的答案,沈西泉递来的消息,他信了七分,萧朔不一定在青夷,但若有一分可能会威胁自己的性命,沈明远也要将其扼杀在摇篮之中。萧泽的性子他再清楚不过,说好听点是小心谨慎,实则是畏首畏尾,倒不如他来下一剂猛药。
    萧泽沉着脸,思考了会,忽然站起来走向偏殿,殿中有一副完整的大衍地图模型,山丘河谷城池皆一一标明,是他继位后召能工巧匠制作,耗时良久,近来才完成,萧泽直奔标有青夷城的方位,扫视周边城池,脑海中闪过在周边城池的可用将领。
    距青夷城最近的是攘夷城,城内驻守的将领程期是他继位后提拔,“拟密旨……”萧泽顿了下,“接密报,青夷城已被敌夷占据,命程期即刻出兵青夷城。”
    沈明远眼中精光闪过,他亦可传信赞礼,让其进攻青夷,两面夹击,看萧朔如何应对。
    密旨加急送出,沈明远也退下,萧泽胸腔中的心脏仍在不正常的律动,萧泽沉思许久,书信一封,派人送往大凉,送给玄黓。命他查清因由,确定大凉之人是否真是萧朔,若不是,便立即启程返回大衍京城。
    玄黓身手极好,少有敌手,有他在旁,萧泽才能稍稍安心。
    ——
    萧朔尚不知京城中掀起了多大的风浪,敌夷近来安分,龟缩在夷荣腹地,没有进攻的打算,紧绷的神经终于能放松些许。
    对战以及战后戒备,共持续了二十七天,萧朔近一月未见到云皎了,如今终于得了点空闲,待安排好值守事宜,便迫不及待的策马赶回后方营地。
    见他一有空便火急火燎的往后方营地赶,天都黑了也不能阻止他回去见媳妇的步伐,长白心中酸溜溜的,“有媳妇了不起啊。”
    他也想要媳妇!香香软软的媳妇!
    可终日守在这边关,见得最多的女人,是玉珂!不对,不是女人,那是他的好兄弟啊。
    长立瞥了他一眼,长叹一声,“走吧,巡视去。”
    那厢,萧朔回营后天已经黑尽,时辰已经不早了,便率先去了起居的营帐,火光透出营帐,想来云皎已经回来了,萧朔放轻脚步,见营帐外值守的士兵要行礼,连抬手阻止,示意他们闭嘴。
    他想给云皎一个惊喜,也恶趣味的想知道,这么久没见,他突然出现在云皎眼前,云皎会是何反应。
    萧朔掀开营帐进去,没瞧见云皎人影,便绕到八折屏风后,凳子上放着一套云皎的裙衫,下摆有泥污,应当是换下后还未来得及洗的,萧朔看了一圈,也没瞧见云皎人,便转身大步走出营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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