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的早晨,本是该睡到腰痠头疼的假日,却因为清晨空调定时结束后袭来的热意,让睡意不再。好一段时间没进入职场,加上刚踏入新环境,总是特别绷紧神经,好不容易可以喘口气时,反而倒是让闵舒菀有些不习惯。
    她看着电子闹鐘上的时间,这都还没十点呢,身旁还躺着光上半身熟睡的许顁宽,两人昨晚最后怎么结束地她也没什么印象,原本打算继续瞇会儿的,但吹了一整晚的冷气,让她口乾舌燥,只想进厨房给自己倒杯水来喝、润润喉。于是她挪动身躯,下床离开房间。
    从卧室走出来没几步,她却听到客厅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原以为是自己还没睡醒,出现了幻听,但那原先细微且间断的声音,随着她的脚步越靠越近,声音也跟着越来越大,那来自客厅的声音,甚至出现了一男一女的对话声,这下她彻底惊醒了,家里竟被闯空门的给盯上!
    「许医师!你快醒醒!」她赶紧折回卧室,也管不着许顁宽还睡得香甜,直接将他摇醒。
    「怎么?亲爱的,一大早想要了?」许顁宽还没睁眼,嘴角微微上扬,双眼微开,闵舒莞的小脸中泛着焦急的双神看着他。即使只是随意用鯊鱼夹弄个头发,还露出好几根鬚鬚,都让他看得着迷,他微笑看着她,好美,他完全没察觉闵舒菀异样,用着手指玩着几根散落的发丝。
    「许医师,客厅!客厅!」
    「想去客厅啊?」他露出邪恶的笑容,「你这小骚货,一大早就想被餵了?」
    「不是!有人!客厅有人!」他不乾净的手已经伸进她的睡衣里,许顁宽单手将她揽进怀里,陶醉在她一大早的香气,但突然听到她一说,连忙从床上跳起身子。
    「什么人?」
    「不知道,好像是鸳鸯大盗,我的手机放在客厅去了,没法打电话......许医师你的?」
    「哈?」许顁宽没听见闵舒菀后头的话,只觉得这事太过荒谬!大白天胆敢私闯许顁宽和他女人的爱巢?这不是想死想疯了是什么?好样啊,最近医院刚好闹血荒,趁这机会抓几个补血库,看看他怎么教训这对不知好歹鸳鸯大盗。
    「许医师,你下手不要太重!他们好像上年纪了。」闵舒菀说,从她刚在一旁听鸳鸯大盗看来,她判断两人应该有四五十岁,「可能他们遇到了困难......才会做出傻事,所以......你别......」
    闵舒菀话都还没说话,许顁宽便将她臭骂一顿:「你白痴啊!都要被偷了,还顾虑对方年纪?你跟在我后面,你男人会保护你!」她皱眉看他,哪里冒出她男人?只是倾刻间,她完全没心思信心琢磨着字句,她有些担心,指尖拉着许顁宽的背心,两人躡手躡脚,拖着缓慢地步伐走向客厅。
    此时,客厅时不时传来嘶嘶嘶塑胶袋的声音,这时的两人正躲在橱柜后方,「你听好,等等我先去制伏他们,你趁这时候去打电话,如果我没办法制伏,你就不用管我了,先跑要紧。」
    「哈?我不能放你一人和他们独斗。」他听得好高兴,就想??把她抱上床,好好奖赏她的有勇无谋,「我去找戴米恩,这个时间他肯定在家。」
    「不准!」让另一个不男不女的人来救他?许顁宽还寧愿直接从四楼往下跳。「他哪能帮上忙!总之,听我的,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只要我命还在,一定会去找你!」闵舒莞这下可是越听越糊涂,人都还没上战场,就急着给她交代遗言。
    说完,许顁宽在闵舒莞额头上留下一吻,对她点点头,更往客厅去。
    客厅里塑胶袋的声音越来越大,许顁宽想这对鸳鸯大盗的偷窃手法也太拙劣!难道不知静悄悄是首要原则?肯定是新手。
    「怎么这么乱?真是的,东西没整理,衣服也都乱丢。」女盗说。
    「老婆,你看这什么?是女性用品?」男盗说。
    许顁宽原本躲在餐厅都蓄势待发,即便不能当守护美人的英雄,也要让她知道,他愿意为她壮烈牺牲,但一听到”双贼“的声音,直探出头一看:「爸妈?」
    「爸妈?」跟在他后头的闵舒莞也探出头来一看她刚称为鸳鸯大盗的夫妇。
    两分鐘过后,一行人坐在客厅。
    「你们怎么来了?还有怎么知道我住这?」闵舒莞都还来不及换件衣服,就被许妈妈一把热情地拉到沙发旁陪坐。她不断地打量这闵舒莞,挺喜欢这个女孩的,白嫩的脸蛋,坚挺的双胸,屁股看来也挺俏,只差有点瘦了些,离福相有点远了,但不管,重点是儿子看上的,准不会差。
    「我们先是到三楼,刚好遇到五楼的住户下楼,她们说你搬到四楼来,又打电话给你房东,跟她拿了钥匙,想说不打扰你们俩??」许爸爸一脸尷尬样,闵舒莞眼尖立刻察觉,连忙道:「两位并没有打扰!真的没有!」
    「小宽,也不介绍一下这位小姐。」许妈说。
    「舒莞,闵舒莞。」就这样?两老互看对方,也向来知道儿子是省话哥,往往都是一问一答,不会给申论题,于是只好继续攻破。
    「哦,原来是闵小姐呀,」许妈大概环顾四周,不像是偶尔来住上一两夜的那种,又刚在鞋柜看到好几双女鞋,「你好啊,我们是小宽的爸妈。」闵舒菀微微点头,现场要多尷尬有多尷尬,闵舒莞怎看都是因为自己,于是开口道:「三位慢慢聊,我先失陪。」
    闵舒莞才刚站起身,许顁宽便握住她的手腕,示意要她一块留下,这画面许爸许妈一看也懂,但许顁宽却顿时觉得自己做得彆扭,没由来的衝动只好立刻松手。
    「闵小姐,我们买了点吃的来,有些得放冷藏,你可以和我一起整理吗?」
    「好......当然!没问题。」闵舒菀带许妈走向厨房,许顁宽还不时看着她的背影,直到许爸轻咳一声,他才回过神。
    「呃,」跟儿子聊女人,他没把握他会开口,「最近医院的事,还好吗?」至少,问个他不会避重就轻的问候。
    「就那样了。」此时此刻的许顁宽比较担心闵舒莞逃不出他老妈的魔掌,他更担心她会说出合约的事,被他爸妈知道,他是个连禽兽都......不如的傢伙?但仔细想,说出好像也没啥好处。
    这父子俩又再次陷入沉默,另一方面,在厨房。
    「小宽他搬来这,是多久的事情了?」
    「大概有几星期了。」哦,所以两人从那时开始同居?
    「你们认识多久啦?」
    「呃,」这是该从她搬进公寓算起,还是真正当砲友算起?「三年,有了。」三年?许妈觉得不可思议,三年了,这小子却从来不曾提过这女孩子?是有没有给人尊重!小宽到底隐藏些什么?
    「闵小姐,你今年几岁了?在做什么?」
    「83年次,」跟我们家小宽差六岁,不错不错,许妈正细细品味,「现在是沉议员的助理。」
    「父母呢?是否还有其他兄弟姊妹?」问到她从小就反感的话题,她上半身突然紧绷,她想到,在学生时期,每一次升学换到新的班级时,必须写的”家庭资料“和”学生档案“。
    老实说,像她这样父母离异的,一个班上几乎三分之一,她也向来很老实,在父亲的栏位空下,当老师问起,他自然会说:「他们离婚了。」体贴一点的到这里就会结束,但白目,或者更”想关心“的会开始更细着问。
    「现在还会跟爸爸见面吗?妹妹呢?是跟妈妈,还是爸爸?」
    「离婚了。」一如往常样的回答,但比起过去,她现在再开口时,已经显得相当自在,学生时代所顾及的或许是希望在外人面前营造出和谐家庭的假象,但年纪长些就会开始体谅父母当时所做的决定,分开对彼此都是种解脱,「我还有个妹妹,就读于B大财政系。」
    许妈好一会儿没说半句话,这完全是她会预料到的,她下一句应该是:「我很遗憾、我很抱歉」之类,即便他们根本不是发自内心,或即使他们压跟不怎么在意。
    「闵小姐,可以问你,你喜欢我们小宽哪里吗?」她还正在想其他可能的延伸,却突然听到这样的话,她正给保险模拆开,将酱瓜放进利乐包保鲜盒里,许妈的开口却让她始料未及。
    「阿姨,其实我和许医师??」许妈停下动作看着她,谁会相信两个没有”关係“的男女会一同住在同一屋簷下?
    「哈哈!对不起,我一时兴起,说话就有点克制不住了!闵小姐,有冒犯的话,还请你原谅啊!」她摇摇头,扬起嘴角笑了,她有点喜欢许妈妈。
    许妈看着闵舒莞,嫻静倒也不多话,做事也相当细心又俐落,只能说越看越满意。难怪小宽好一阵子都没回家,原来是美人在前,捨不得让她独守闺房。
    「闵小姐,下个月月初是我六十岁生日,我想邀请你来我们家吃个饭,小宽的两位姊姊也都会到场,就我们一家五口和你,怎么样?那天有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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