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边晨阳驱马追上来,说:“总督,那些女子,皆让人送回去了。”
    李建恒不是滋味地咬着舌尖,过了半晌,说:“策安,讲句掏心窝子的话,人都不给睡,那些秋猎还有什么意思?”
    “意思多了。”萧驰野说,“晒太阳也比你窝帐篷里有意思。”
    李建恒长吁短叹,再没一路上的精神气,垂头丧气地继续走。
    到时已近天黑。
    沈泽川不是头天的差,所以待在后边打杂。乔天涯也来了,招呼锦衣卫们吃肉。
    他看见沈泽川手里的碗,忽地说:“你酒量行啊。”
    沈泽川说:“一碗的量。”
    乔天涯也不戳破,这人不像是混锦衣卫的,更像是混江湖的。他用匕首抹着烤肉,说:“来了猎场,都给我用力地吃!一年就这么一回,吃的都是宫里边平时用的东西,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他嚼着肉,说道。
    “当差还是要带刀,明晚到你的时候,你用青青的。怎么不带呢?驯象所不是教了你两手吗?”
    “刀器太重。”沈泽川一副手不能提的模样,说,“随身带着吃不消。”
    “你这身子骨。”乔天涯说,“不会是萧二踹坏的吧?可惜了,那是一等一的混子,还讹不了。不然就凭那一脚,哥哥也能敲得他倾家荡产。”
    周围的锦衣卫笑起来。
    沈泽川动了唇角,借着抿酒的动作,目光顺着碗沿飞速打量了一圈。
    全部刀不离身。
    除了他,还有谁也是为杀楚王而来?除了在座这些,还有看不见的阴影里,又藏了多少冷眼等待的杀手?即便萧驰野是天纵奇才,在这重围之下,他保住楚王的胜算又有多少。
    隔着几座帐篷,萧驰野和李建恒还在跟人吃酒耍骰子。
    第22章雷鸣
    翌日晨时,咸德帝坐镇秋猎主场,他的身体不能骑马出猎,便备了些赏赐,叫御前男儿们去猎场博个彩头。
    李建恒爬不上马,蹬了好几脚才翻上去。咸德帝看着他,说:“建恒当做表率,朕等着尝你的猎物!”
    李建恒捏着缰绳,早就吩咐了侍卫,即便他打不着,也不会空手而归。于是此刻意气风发地出发,后边群卫紧随,萧驰野也策马在侧。
    南林猎场一马平川的草场尽头,是延绵而去的树林。黄了的枝叶垂着晨露,放出的大小猎物们受着马蹄与呼喝声的惊吓,在草丛间四散奔离。
    李建恒握紧弓,在马上费力拉开,对着只兔子放出一箭。那箭无力地戳在地上,隔得有些距离,左右先是一阵闭眼喝彩,接着前去察看的侍卫提回只备好的兔子。
    李建恒心满意足地对萧驰野说:“我这箭法还成吧?当年还是皇爷爷教的!”
    萧驰野诚心实意地说:“我在离北都没见过这般的箭法。”
    李建恒立刻笑起来,说:“你在阒都这么久,别是已经忘记了如何拉弓吧?”
    萧驰野只带了个寻常弓,还不如锦衣卫拉的有斤两。他说:“我也给你露一手吧。”
    说着萧驰野拉开弓,对着前方空地放了一箭。那箭比楚王的还要疲软,连地面也戳不准。左右又是一阵闭眼胡吹,萧驰野很是受用。
    乔天涯等在后边原本等得不耐烦,见着此景,又乐了,说:“瞧见没有?不好好练功,就被人当傻子捧!”
    沈泽川看着萧驰野的肩臂,又想起了那枚骨扳指,不由地笑了笑。
    楚王没骑多久,就腰酸背痛,不肯继续深入。这是昨晚喝多了的结果,这会儿哪都不舒服。他又纵马瞎逛了一会儿,熬得时候差不多了,就催着人回去。
    后边的侍卫箭都没射完,又一阵风似的簇拥着他回去,连东边的林子也没去。
    李建恒下了马,跪在御前,边上的潘如贵给咸德帝清点着猎物。他越听越高兴,说:“皇兄!还有个火狐狸呢,顶好的毛色,正好给您当风领围。”
    咸德帝也高兴,说:“倒比在阒都更精神了!潘如贵,把东西给楚王。”
    李建恒兴高采烈地掀了绸布,却见那底下呈着把绝非寻常人能够拉开的大弓。他当即兴致缺缺,嘴上还要说:“谢皇上赏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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