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支着个脑袋,眉间不自觉染上了几分失落,偏偏烈风这马性子爆得很,直直冲她打了个响鼻。
    热气扑腾向鬓边,谢知鸢哎呦了一声,被尖尖的马鼻一下子杵到了地上。
    好在这小厮的棉布服够厚,即便摔了个屁股蹲,依旧不痛不痒,可是那股子羞耻泛上心头,她才要起身,热乎乎的马鼻却不依不饶地继续压过来。
    “表哥——它怎么这样啊——”谢知鸢一面躲着,一面用黑白分明的大眼觑着男人,红嫩的小嘴轻轻嘟起。
    马背上的男人不声不响,居高临下坐着,他好整以暇看了她几瞬,握着缰绳的手忽地用了几分力,随着马鼻再次落下,浅淡的嗓音在谢知鸢耳边响起,“烈风只会欺负不听话的人。”
    不听话的人?
    是在说她吗?
    谢知鸢不忿起来,她什么都没做,明明是这个坏蛋表哥又随意寻了个由头欺负她。
    *
    秦奕才拎着布袋子回到竹屋,迎面便撞上了要去装水的晚亭。
    小沙弥迷惑地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脑袋,“郡主,这回怎的是你去?”
    秦奕面不改色,“日日待在屋内胸口有些发闷,不若出去透透气。”
    晚亭噢了一声,他试探道,“那我去拎水来替公子煎药?”
    秦奕轻轻嗯了一声,“去吧,注意些脚下。”
    晚亭接过这声关切,看着公子远去的背影有些发愁,这补身子的药每月都要喝,可他怎么觉得公子这病症反而还加重了呢?
    *
    “上来。”
    “不要——”女孩气呼呼地鼓着脸,大踏步朝林中赶,脚上的布靴子将枝叶踩得嘎吱嘎吱响。
    在她身后慢悠悠跟着匹神俊的白马,时不时还打个响鼻,嘴一歪便扯落过一边矮枝上的枝叶。
    簌簌落叶洒落,谢知鸢忿忿捂住自己发凉的头顶,拔了好几根叶子,扭头瞪向烈风。
    可那匹臭马却无知无觉似的,顺着男人的力道停住步伐,歪着嘴将叶子嚼得嘎嘣嘎嘣响。
    陆明钦高坐于马背上,微光透过层层枯叶洒落在墨发上,他倾身朝她伸出一只大掌,“上来。”
    谢知鸢拗着气停步在原地,大眼扫来扫去,偏偏不去看他。
    男人眉目微挑,眼中泛起几丝笑意,他静静看了她两瞬,长腿微夹马背,随着马蹄快步踩过几根枯枝烂叶,谢知鸢只觉身边一阵风过,她猝不及防抬眸,正巧撞入男人墨黑的眸中。
    他自马背上折腰,伸臂一勾,谢知鸢便被拦腰抱起。
    女孩短促的惊呼声被风声伴着马蹄声淹没,大掌紧箍住腰身,用的力道几近将人摧毁。
    烈风的速度并不算快,但在猝不及防之下,谢知鸢紧紧挨着表哥的身子,
    背后是他块垒分明的胸膛,带着清冽的气息,
    她剩余的那只手紧紧攥住男人腰间的衣裳,唇被贝齿咬紧。
    有力的胳膊悠然在她腰间一拦,她便半点都动弹不得。
    耳边的风刮过得好快,快到将要与呼吸并同心跳声一道灌入耳廓里。
    她的心尖好似装了一百只兔子,扑通扑通齐跳。
    “别动——”男人的声音好似快要被吹散,谢知鸢还没反应过来呢,腰间的力道顿时松开,她忙哆嗦了下,男人却从背后的箭篓里拿出一只锐箭,随着搭弓的姿势,在瞬间疾发而出。
    有什么好像被射中了?
    作者有话说:
    考完啦呜呜呜,突然想到这是月底诶——所以这章留评的送小红包捏
    第141章 、攻城略地
    咻地破空声响起,清脆如凤低鸣,箭没入林中的那一刻,谢知鸢清楚地听见了声闷哼。
    表哥这射中的是什么东西啊?
    她毛骨悚然,头皮裂开,恍若只炸毛的小鼹鼠,烈风前蹄高扬于空中,臀下的马背在瞬间拢起,
    发丝飞扬,如墨般被席卷的风散到空中,嫩草混着林中潮湿的气息还在鼻尖处蔓延,
    谢知鸢瞳仁微缩,眼前的景致恍若被放慢般,落叶都凝滞在空中,乌黑的长睫在气流下轻抖,她觉着自己的身子都离开了马背,好似要飘到空中,
    下一瞬,腰间忽地横过来一只有力的手臂,直直往下压,揽着女孩的细腰向内收紧,谢知鸢便被大掌困在了长弓与男人胸膛之间,
    少女的柳腰盈盈一握,陆明钦单手拉住缰绳,他手臂回环,与其纤薄的背还空了一大截缝隙,完全拢不实。
    随着马儿一声嘶鸣,烈风前蹄踩着叶子着地,打着啵儿又走了几步才停下。
    空中又恢复原来的沉寂,只余烈风啃草的声音。
    谢知鸢脑袋一片空白,此时才将将反应过来,那阵如酥麻与后怕如浪般回潮涌上来,
    腰前悬着的玄色长弓处的弦还带着震颤,她被男人牢牢箍在怀中,心尖狂跳。
    她浑身紧绷,男人却好似早有预料般悠然沉静,他腰间稍沉,夹着马背驱使烈风又往前到了一株树下,
    待怀中人抖得没那么严重了,他才略折首,到谢知鸢耳边问,“还坐得住吗?”
    谢知鸢腰都软了一大片,脊背好似要化作一滩水,全靠男人的手臂才没跌落至马下,如今哪还坐的住,她憋着眼里的泪,委屈地摇摇头,
    陆明钦知她胆子小,略弯了弯唇,便搂着她翻身下马。
    因他臂间还拦着根长弓,谢知鸢靠着表哥因使劲而隆起的强硬肌肉,腰便被那弓死死硌了一下。
    虽只有短短一瞬,可那痛意却淌过全身。
    她手轻抵住冰冷的弓身,忍不住低呼了一下。
    陆明钦将女孩放到树下的大石块上,才松开环在她腰间的手臂,
    结实的胸膛离开的那一瞬,谢知鸢忽地伸手拉住男人的绣着鳞纹的衣角,大眼里泛着破碎的清液。
    “表哥——”她一委屈便喊表哥,好似只有表哥才能救她,而夫君只会欺负她。
    “哪里疼了?”陆明钦把弓别到背后,低眉看向不住掉泪珠的小哭包。
    谢知鸢努努嘴不说话,男人目光转而落至她不住揉腰的手上,他眉目微抬,忽地扫了眼四周。
    空寂,唯有几片落叶顺着风翻飞,于日色下闪着金光。
    “在此等我一下。”他垂眸吩咐了句,没等谢知鸢应声便旋身朝一处行去。
    那是先前箭落下的地方,还悄无声息躺着一个人,他死死扒着草,屏住呼吸,右手臂被一支羽箭连筋骨钉在地上。
    那箭没入土中,男人的手臂外只余了洁白染红的轻羽。
    脚步声不疾不徐缓缓靠近,死士再睁双目时,玄色银边皂靴映入眼帘。
    “逃的还挺快,”男人沉缓的声音响起,他踩过一片枯叶,“往日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忍了,今日算你运道不好。”
    死士还没来得及反应这句话的意思,随着咻地一声响,胸口处痛意便后知后觉传来。
    他被那股力道冲击得直跌入到草里,最后落入眼底的,是男人望来的一眼,看死人的目光。
    死士不甘心地涣散了视线,他还没杀了他......
    风萧萧寂落间,陆明钦垂眸看着地上的死人,慢条斯理收回手,原本应是无风无波的目光在日色下无端显得有些阴郁。
    偏偏是今日要来妨碍他......
    他扫了眼自己的掌心,捏着羽箭瞬发的力度明明极大,白玉般的指骨间却是半点痕迹都未留。
    即便如此,他还是从广袖间抽出一抹方帕,仔仔细细擦了好多遍,才旋身往回走。
    男人的衣角划过细草,皂靴毫不留情地踩过洁白的衾帕。
    谢知鸢托着腮在大石头上等了小半晌,耳边才听见窸窣的动静,目光就往那处望去。
    男人高挺的身影自不远处草地里显露,他步伐不疾不徐,背上挂着长弓与箭篓,在矜贵中无端显出几分英气。
    谢知鸢看见了也假装看不见,忙收回目光垂脑袋自顾自拔着草。
    她余光瞥见男人将背上的东西搁在空地上,才在她身边落坐。
    长腿微曲间,熟悉的气息传来,他已屈身倾向她。
    谢知鸢愣了一瞬,发觉男人正抽落她的衣带,低垂的眉目沉静默然,分明的指骨间缠绕着脆弱的灰色衣带。
    她忙止住表哥那只手,疾声道,“我,我不疼了——”
    陆明钦动作一顿,他抬了抬长睫,看向眼前的女孩子。
    谢知鸢头上的小揪揪早已脱落,只余根布包裹着点残余的墨发,她仰着毛茸茸的脑袋,拿两只黑白分明大眼觑相他,眉间满是慌乱。
    陆明钦喉结上下动了动,被光影刻录的下颌轮廓清晰,他不紧不慢避过她的阻拦,将最后一截衣带抽落,“你疼。”
    谢知鸢:???
    她自己疼不疼自个清楚呀......
    可眼见外裳腰间衣襟大开,她急急忙忙又道,“光天化日的,我......”
    “没有外人。”陆明钦挑眉,有力的指节挑着衣带稍用了几分力,女孩腰丽嘉间最细的那一截凹下弧度,她被拉着往前直直落入他的怀中。
    随着里衣也被松开,谢知鸢慌不择路,她手抵住表哥的胸膛,咬着唇将不愿细想的问题问处,“表哥方才射中的是什么呀?”
    “一个不重要的人罢了。”陆明钦语调平缓,窸窣声中,随着大掌探入薄薄的锦布,谢知鸢腰落入男人的掌心,明明温度滚烫炙热,她却直打了个哆。
    粗粝的指腹覆上柳腰掐进去,只落到最细的一截,陆明钦缓缓揉了两下,扯了扯嘴角,“你在怕我?”
    谢知鸢抿唇不语,男人力道却加重了些许,心中无端生出一种暴虐阴鸷。
    他本就是这样的人,骨子从里到外都凉透了,原先怕吓着她才稍收敛,阿鸢会怕他也实属正常,可若真要是由此厌恶他......
    女孩的腰极细又极软,曲线凹下去段纤细的弧度,柔嫩纤细得恍若稍一用力就能将其掐断。
    “没有,”浓黑弥漫之际,柔软的手指轻轻揪住男人圆领衫边上的盘扣,谢知鸢从他怀中退出来些,她嗓音还有些抖,眼睛却坚定地望入男人的眸光里,
    “若是他意欲伤害表哥,那便是死有余辜。”
    陆明钦手指微顿,又听软绵的声音继续道,“明明是他的错,又不关表哥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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