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寿默默地算了算自己和二叔的岁数差,深感绝望。
    素来浪荡的二叔都这样讲,有寿顿时有点想哭,奈何有福抢了先。
    “哇啊啊啊!我,我想吃饭!”
    我就吃饭不好吗?为啥要读书习武?
    有寿:“……别哭啦!”
    所幸师雁行和江茴都没指望鱼阵争冠军什么的,小孩子嘛,还是玩乐为主,每天热了身,略摆几个架势,然后就打发幼崽们玩去!
    就这么过了几日,师雁行忽然接到苏北海的召见。
    对方一见她就愣了,禁不住脱口而出,“怎么这么黑?”
    师雁行:“……”
    您礼貌吗?
    此言一出,苏北海自己也觉得有些失礼,忙端茶掩饰。
    靠着茶杯抿了口空气后,苏北海忽问道:“你同田顷田举人是……”
    哎呀,掉马了!
    师雁行心虚地干咳一声,“实不相瞒,那是民女的二师兄。”
    苏北海的表情堪称诡异。
    他盯着师雁行瞅了半天,怎么都想不透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说这么大一条人脉,你为什么不早说?!
    是读书人见不得人吗?!
    前几日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一说,苏北海都不敢相信听到的。
    什么田举人时常出入师家好味小铺,曾有人听到他与师雁行师兄妹相称。
    而这一点也验证过了,师雁行确实经常去县学送东西,那里的门子都知道她是裴远山的弟子。
    苏北海整个人都不大好了。
    裴远山的弟子是个厨子,不对,说来这也不算稀罕事了,裴远山的弟子就没个正经读书世家的。
    问题是,厨子!
    还是个女厨子!
    前几日他才叫这女厨子办了接待!
    这事儿回头要是让外人知道了,该怎么说他?
    哦,看裴远山此时落魄了,特意来作践他?
    不对,裴远山大约已经知道了。
    苏北海痛苦地捏住眉心。
    早就听说裴远山性情古怪,但苏北海之前从未与他接触,就觉得流言不可尽信。
    都是正经读书人,再古怪能古怪到哪里去?
    如今看来,竟是他错了。
    但……裴门的人到底怎么想的?!
    第93章 串串
    虽然师雁行反复强调, 自家先生必然不会在意这些繁文缛节,大家完全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继续愉快地买卖。
    但苏北海觉得单纯就这方面无法与她沟通,直接把人打发了。
    师雁行退出去之前还在奋力争取, 伸长了脖子, 表情无比迫切。
    “大人, 中元节的素点心要不要?中秋节的月饼呢?衙门上下不来点福利吗?还按上次的折扣如何?”
    整个衙门上下大小数百人,哪怕只算官员和有头有脸的吏员也不是小数目啦!
    反正马甲都掉了, 那我们不如坦诚点, 来点直击灵魂的金钱交易啊?
    苏北海:“……来啊,送客!”
    这丫头怎么回事!
    钻钱眼儿里了吗?
    而且中秋节也就罢了, 中元节算什么!
    哪儿有衙门采买的!
    有点头疼。
    半夜, 苏县令思来想去, 决定还是得亲自去探探口风。
    于是次日一早,他就乘轿去见了裴远山。
    听明白他的来意后, 裴远山的表情有些奇怪,“大人没给钱?”
    苏北海瞠目结舌, “自然是给了!”
    你们师门到底怎么回事?
    为什么都要首先关注那些身外之物!
    不过现在回想起来,给的确实有点少。
    早知道就照原价了……
    裴远山较苏北海略年长几岁, 算一代人。
    苏北海为现任知县,裴远山被贬为白身, 按理说身份高低一目了然。但后者被贬官之前不知比苏北海高了多少级, 又曾简在帝心,倘或一朝起复,重现昔日辉煌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故而苏北海一直待他很客气。
    给了就好, 那丫头有分寸, 想来也不会漫天要价。
    裴远山唔了声,“那不知苏大人来有何要事?”
    苏北海:“……”
    这还不算大事?
    他自认自己口才也算上佳,可自从戳破了师雁行和裴远山的关系之后,就有点不知从何下手,活像从火堆里抱出来一个刺猬。
    扎且烫。
    后悔,现在就是非常后悔!
    早知道就装傻了!
    到底是知县,钦差都应付过,这些不过小场面。
    “之前属实不知道师姑娘是先生的弟子,着实冒犯了。”苏北海暗中整理下思绪,试探着开口,“这君子远庖厨,令高足虽是女儿身,但屈身行市实属委屈,不如……”
    至于怎么安排,老实讲,他还真没想好。
    若是男人,直接弄到身边做个书办也不是难事,偏偏是个姑娘家!往哪儿放都不合适。
    但只要裴远山表达一点倾向,苏北海立刻就能帮着办了。
    裴远山轻飘飘道:“无妨,她自己喜欢就好。”
    孩子喜欢,那就让她做嘛!
    不偷不抢养活自己,挺好。
    田顷在隔壁嗑瓜子偷听。
    原本他还以为对方是来替方文才找回场子来的,没想到竟然是小师妹。话说她竟一直没告诉外头么?
    咋的,师父师兄拿不出手?
    至于小师妹做买卖,哼!他一直都觉得士人对“金银”一道的态度过于虚伪。
    口口声声“铜臭逼人”“耻与为伍”,可做了官之后,却又想尽办法捞银子。
    钱有错么?
    没有!
    若非没钱,大师兄早年也不必被人四处撵,惶惶如丧家之犬;
    若非有钱,他幼年时几场大病就死了,怕不是如今坟头草都换过十几茬!
    若非有钱,三师弟也不能正经习武,只得如那些苦力一般混日子……
    若不是没钱,小师妹又何必在如此年华抛头露面,一力担起养家重任?
    苏北海忐忐忑忑来,郁郁闷闷走,总觉得跟这群人说话怎么就这么费劲!
    他以为的大事,对方浑然不以为意。
    搞得好像自己小题大做一般!
    简直荒谬嘛!
    随从就听自家老爷在轿子里一声接一声叹气,既忧且恐,以为遇到了什么大事。
    苏北海憋了一路,到衙门后下轿,才踱出去两步又停下,摆手示意随从上前。
    “今年衙门里的中秋节礼都从师家好味拿货。”
    按照规矩,朝廷会给官员发节礼,而各地衙门也会给下属们发,用的是专门的拨款,每年都有定额,即便不用也落不到个人手里。
    随从愣了下,小心提醒道:“老爷,不用聚云楼的了么?”
    因当地文人雅士总爱往聚云楼去,久而久之,大家都觉得那里的一砖一瓦都透着风雅,历任老爷们也爱用他家的东西做节礼。
    至于好不好吃,谁在乎?
    反正东西都差不多,凑个意思就成。
    苏北海瞥了他一眼,目光中满是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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