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清窈隔着衣裳摸着自己一直挂在身上的鸟哨,闻言唇角不由翘了起来。
    她是很不经夸赞的人,就好像一点点阳光和雨水,就会开的一片灿烂的花。
    “嗯,我明年肯定能做的更好!”余清窈保证道。
    “我信。”李策笑道。
    松雪歪着头打量而二人,也有模有样地‘喵’了一声。
    虽然它并不懂人的语言,但是很懂得氛围。
    两人在面汤彻底冷之前,将长寿面吃完。
    这不是两人吃过最好吃的面,却是吃的最心满意足的面。
    一下午的閬园没有一直冷寂下去,前前后后还是来了十几波人,其实有后宫妃嫔派来的,也有一些是朝中大臣送进来的。
    后宫妃嫔即便自己记不住皇子亲王的生辰,下面总归有管事的内官帮忙记着,按着惯例送份贺礼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至于朝中那些见风使舵的大臣,以为兵部尚书一事是废太子在杀鸡儆猴,让他们不由都想起他的余威,不敢轻视。
    福安把礼单记录后,等着待会请示了秦王,该留的留,该退回的退回。
    “没想到这个时候就有了荔枝。”才五月中旬,天气还未热,大多数果实都还没有成熟,就能有荔枝这样的稀罕东西实属稀奇。
    福吉捧着一小筐荔枝走过来给福安过目。
    像荔枝这样的果子,娇弱易损,保存不了多久,而这筐荔枝到枝叶还是绿的,可见送礼之人是耗费了不少物力人力。
    知蓝正好在一边,闻言就道:“可是南地产的五月红?我家姑娘爱吃荔枝,可是五月的荔枝酸口,刺又多,她比较喜欢吃六七月上的雪糯米。”
    福吉和福安齐齐看向知蓝。
    知蓝莫名,不知道他们看着自己做什么。
    还是春桃站出来道:“没什么奇怪,余府每年都能得地方送上来的时令水果,荔枝也不算太稀罕,王妃娘娘院子里都能分到一些。”
    因为每年差不多这个时候临近余清窈的生辰,所以余府多少也会意思意思,给余清窈院子分上一些。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知蓝会如此清楚也不足为奇。
    “雪糯米可是很稀罕的品种,就连宫里每年也进的不多……”福吉大吃一惊,深深看了眼春桃。
    以前陈皇后和齐贵妃喜爱,太子总是把自己宫里的份例让过去,久而久之东宫就很少见到荔枝这样的东西。
    春桃却没有留意福吉的异色,只道:“余氏好歹是新安大族。”
    世族家底雄厚,早也不是什么秘密,所以只要不是特供之物,兴许比皇帝还早一步见到。
    听到余清窈爱吃荔枝,福安默默记了下来,打算等待会一并转告秦王。
    虽然贺礼比往年少了一大半,可福吉福安两人还是整理到了傍晚。
    到了晚膳时分,皇帝赐下来的御宴就送了过来。
    宫里首席大厨亲自掌勺,用的都是带着炭炉保温的双层瓷盘盛装,送进来时所有的菜品都保持着最佳的状态。
    山珍海味、珍馐美馔。
    都是宫廷里最常见的菜肴。
    比起中午那碗寒酸长寿面不知道丰富多少,但是余清窈和李策都用的不多。
    倒是让其他人得以大饱口福了一顿。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余清窈和松雪玩了一阵,又喂了食和水,才让春桃把猫抱出去,知蓝给她准备了一个裹着锦布袋的手炉让她抱着。
    “王妃,西厢房也收拾好了,随时可以过去。”
    余清窈点了点头,手指在手炉的花纹上不断打着圈,还在暗暗想着待会如何开口。
    “收拾西厢房做什么?”刚走出净室的秦王隔着珠帘帷幔,声音已经传了过来。
    余清窈用眼神示意,知蓝很快就躬身退出了房间。
    “臣妾正要……和殿下商量。”余清窈不想自己一时想的出神,都没留意李策已经出来了,起身迎着他走了几步,两只手还捧着手炉搁在腹前。
    李策挑开帘幔,不动声色将她打量了一下。
    “不舒服?”
    从中午起,余清窈就有点无精打采,晚膳也用的比平时少。
    余清窈把手炉抱得更紧了,细声低语道:“臣妾来癸水了……不应该再和殿下共塌同床。”
    这是成婚前,宫里嬷嬷教导的。
    只是余清窈之前身子不好,癸水总是不准时,推了又推,上一回喝了几贴裴院判开的药,似是调理过来,这才不巧在这个时间来到。
    李策面上一怔,他虽然医书看的不多,但是也知道一二,女子来癸水是寻常之事。
    只是他不明白这与余清窈要和他分开睡有什么联系。
    “为何?”
    余清窈:“癸水污秽,对殿下不好……”
    李策将她犹犹豫豫的样子都看在眼里,忽而一笑,问道:
    “我生病那日大汗淋漓,你觉得污秽吗?”
    李策的话引着余清窈回想起那一日。
    可想到的都是一些让人面赤脸热的画面。
    她讷讷道:“那不一样……”
    “没有什么不一样,癸水和人生病了会出汗咳嗽一样稀松平常,又为何要避讳到这种地步?”李策声音温柔,娓娓动听。
    余清窈听李策言辞凿凿,好似是很有道理,可又仔细一想。
    李策这么尽力劝她,莫不是不想让她去西厢房睡。
    思及此,她觉得腹腔里那酸胀坠物的感觉越发明显,眉心蹙了起来。
    李策走上近一步,一手扶住她的肩,垂眼看着她将手炉压在腹前,“会难受?”
    书上说气滞血淤,气血虚弱就会导致腰酸腹痛,不过他从未体会过,不知道余清窈到底有多难受。
    “快去躺着吧,不必去西厢房折腾了。”
    余清窈被他的手轻推,脚步不由自主地迈到床边,嘴里还在说:“可是……”
    “还是说,你不想和我一起?”
    李策停下动作,用最温和也最让人难以拒绝的嗓音问她。
    余清窈感觉头上的绒发都被气息拂动,微微发痒,好像心口都被轻轻挠了一下。
    “……自、自然也不是。”余清窈顿时不知道如何是好,左右为难。
    自己若是执意要走,是不是就会让李策伤心了。
    “那就不要走了。”李策轻轻拍了拍她的发顶,替下了决定,“去里边睡吧。”
    余清窈只好改变主意,‘嗯’了一声,乖乖爬到床上,钻到自己的被窝里。
    李策把屏风外的蜡烛熄了,回到床边又放下两侧的床帐。
    余清窈用手炉的温度舒缓着腹部的不适,一边看着李策的动作,
    似乎从两人成婚以来,都是李策在做着最后收拾的事情。
    她隐约明白为何教习嬷嬷教导她一定要睡在外侧,因为熄灯、落帐甚至夜间伺候喝水都该是她应做之事。
    但是从一开始李策就没有想过让她来做,更没有要求她要做什么。
    他就这样潜移默化地让她习惯了,什么也不用做。
    “现在会好一点吗?”李策隔着一段距离躺下后,还在关心她的身体。
    余清窈心里回想着李策一直以来为她默默做的这些事,心里暖暖的,软声道:“好多啦。”
    “那就好。”李策也是松了口气,以为她真的好了。
    不过他并不清楚,这种勉强来的舒适持续不了太久,因为手炉只比一个巴掌大上一些,里面装的银丝炭也只有几小块,烧了一柱香时间就差不多没了。
    剩下的温度对于就没有多大用处,余清窈抽了抽气,用力压着肚子。
    李策也还没睡着,感受到她在一旁弱弱抽气的动静,侧过头,轻声问:“怎么了?”
    “……不热了。”余清窈细声细气,嗓音里都透着可怜和一些小委屈。
    “要一直靠着炭火热着吗?”李策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考虑到手炉并不安全,故而低声问道:“若是睡着了岂不是容易烫着自己?”
    手炉的顶部都留有几个用来散烟的小孔,倘若不小心在身上倾倒了,细小的炭粒很有可能就从孔洞掉出来烫伤人。
    “嗯……”余清窈知道有这样的风险,不过没有一次她不是等着炭烧光了之后,还久久不能入睡,她捂着肚子低声道:“但是热着才能舒服一点。”
    若是完全不用手炉敷着,只会更难受。
    李策听着余清窈倦怠的嗓音,知道她定然还是很不舒服,忽而开口说道:“我的手热,帮你?”
    余清窈半闭上的眼睛蓦然睁开。
    昏黑的帐子里她看不清李策的表情,可是不妨碍她能想象出他定然神情怡然,温目暖笑,就像他以往那般。
    李策的体温偏高还是那日他生病的时候,余清窈就发现的,即便发了汗,散了热,他身上也感觉比她的体温要高上一些。
    所以余清窈听见他提出要帮她时,心里首先冒出来的不是羞涩反而是有一点点心动了。
    不过心动归心动,要她一口答应下来,总觉得不太矜持。
    她轻咬着唇,一时间还在犹豫是该答应还是该拒绝才好。
    李策朝着她转过身,“如果一直不舒服,就会睡不着,对吗?”
    “嗯……”余清窈弱弱的应了一声,但也没有下文了。
    李策轻轻笑了声,又问:“还是,因为不信任我所以不敢让我帮你?”
    “当然不是!”余清窈急急反驳。
    她怎么会不信任秦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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