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原白快步离开教室后,走到靠近楼梯口的走廊那里就停下了脚步。他背靠着墙,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跳个不停。天啊,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胆识了。刚才他在课室里和米国说的那番话,是他这几天以来,一直在心里重复排练了无数次的成果。因为同组的男生们,任谁都不想做先锋,带头跟米国解说校庆合作的事宜。所以,藤原白自告奋勇说会代为转达。其中的原因有两个,第一个是藤原白想借此机会跟米国说话;第二个原因则是藤原白被众人推崇成为小组组长,所以于公于私,藤原白都认为自己必须抗下这个责任。
    藤原白轻咬着下唇瓣,双手紧握成拳,因过度激动而微微发颤。但是他的脸上表情是开心的,因为这次的谈话异常的顺利,米国竟然没有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对他动粗,这是否意味着他们之间开始有了好的开始。藤原白的脑海中不断的回想着刚才的对话画面,他希望从中找出一些线索。难不成只要在米国面前抱着冷淡的态度,米国就不会对自己产生敌意了?藤原白胡乱的猜想着,却始终刻意忽略掉米国刚才的暴戾眼神。
    “委员长,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就在藤原白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时,一道熟悉的声音打破原本的宁静。
    藤原白抬头看着那群不知道何时出现的同组组员们,恢复一本正经的常态,轻声回应。
    “嗯,已经知会他了。不过他说他有事不能出席,我让他自己去跟老师讨论,所以就算他真的没有参与,应该也不会对我们几个人造成影响。”话虽然这么说,但其实藤原白真心希望米国可以参与这次的筹划校庆活动。这样的话,藤原白就有名正言顺能见米国的理由了。
    “呼…如果他不来就真的太好了!”阿金有种松了口气的舒畅感。
    “对啊!我超怕斑目米国的!一想到要跟他同组,我的心脏都快麻痹了!”另一个同学夸张的拍了拍胸口,从被通知要跟米国同组的那天起在他脸上出现的阴霾,此刻瞬间一扫而空。“委员长,辛苦你了!有你真好!”
    藤原白尴尬地笑了笑。“哦…不客气。不过,其实…”藤原白虽然可以理解大家都不愿意跟米国同组的想法,但是他真的没有料到他们在知道米国可能不会参与这次活动时,竟然会表现得这么高兴。
    “其实什么啊?”阿金问。
    藤原白试探性的说道:“其实米国人也不算太坏,他在课外活动时的表现也很好。如果他真的能跟我们一起合作,搞不好我们的评估表现分数也会提升。”
    “不会吧?!委员长,你是不是发烧了?你怎么能有这么奇怪的想法啊!”同学c满脸写着难以置信。如果米国那种人的品格也能算是‘不算太坏’,那以往那些不小心招惹米国而遭殃的人又算是什么?
    “委员长,斑目的人超级恐怖的。”阿金一想到米国那个暴力狂,就冷不防地打了个冷颤。“就算我们几个愿意壮烈牺牲,为了学分跟他同组。可是以他的个性又怎么可能会乖乖参与讨论会还有之后的筹备工作啊?”
    “阿金说得没错!况且委员长,斑目每天不是翘课,就是在上课时偷懒睡觉,要不然就是在把美眉。像他那种个性的人,我真的很难想象他会有什么好表现。”同学b忍不住说出心中感想。
    其余的人听了之后,都不约而同地点头表示赞同。藤原白看着大家你一言我一句的数落米国,心里不禁有些忧愁。藤原白好想为米国多说些什么好话,但是仔细想想,还真的找不到什么像样的说辞。
    温文有礼?
    米国扁人的时候那暴戾模样,称之为撒旦还差不多。
    善解人意?
    米国对女生确实很贴心。不过一遇上男性,呃…阿弥陀佛,请雄性们自求多福。
    成绩优越?品行良好?
    嗯,米国的成绩的确不错。不过吊儿郎当的无故旷课,这种行为能算是良好的话,就真的没天理了。
    藤原白还在犹豫着,不知道要怎样替米国说好话。
    忽地,一道男性的磁性嗓音毫无预警的响起。
    “我说,还真是为难你们了。”
    米国双手插进裤子的口袋,面无表情地瞪着他们一行人。天气开始转冷,米国打算抄捷径回家。怎么知道一靠近楼梯口时,竟然无意间发现这群人在谈论自己的事情。
    “啊啊啊~是斑目?!”阿金、同学b和同学c好像见到鬼一样,受到了不少惊吓。
    果然熟语说得好。白天莫要说人,晚上莫要说鬼。
    “米、米国?”藤原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了。米国是什么时候过来的?难道说刚才他们说的话,米国都听见了?思及此,藤原白的脸色变得一片惨白。
    米国冷哼了几声,用复杂的眼神盯着藤原白半晌。藤原白鼓起勇气,战战兢兢地迎上米国灼热的眼神。过了一会儿,米国率先打破沉默。
    “餵,我说你们几个男人怎么比女人还要婆妈。废话少说,不过就是个破校庆活动罢了,干嘛搞到这么麻烦!”米国语气不善地开口。
    阿金他们三人面面相觑,被米国慑人的气势吓退了几步。这时候的他们,全部躲在平时看似软弱的藤原白身后。藤原白是他们当中,唯一一个有胆量直视米国的人。
    藤原白怔怔地看着米国。
    “一年一度的校庆是学校重要的活动之一,怎么能被说成如此不堪!”
    米国又冷哼一声。“哼!我对这种无聊的事一点兴趣都没有。你们自己慢慢玩吧!”说完话,米国用力地推开藤原白,笔直地走向楼梯。
    藤原白没料到米国会忽然推他,强劲的力道害藤原白脚步踉跄地退了几步。幸好身后的阿金他们扶着他,要不然藤原白一定会跌倒在地上。
    见到米国那种目中无人的态度,藤原白紧握双拳,一股不知名的情绪衝上脑门。
    “斑目米国!你给我站住!”
    听到藤原白的怒吼声,米国饶有兴趣的打住脚步,转过头打量藤原白。
    “我们不是在玩!请不要拿你那种不负责任的态度看待别人。”藤原白压抑许久的情绪一次过爆发出来,瞬间产生少见的气场。“你不想参与就算了,请你…请你不要随便践踏别人的心血和付出。像你这样的人,永远都不会理解大家想要一起合作,共同努力达到目标的心情。”
    米国狠狠地瞪着藤原白,那种眼神过于凶悍,有种不舒服的磁场从他身上散发出来。极度冰冷又危险的气息。阿金他们见状,都挺身而出将藤原白拉到一旁,让他跟米国那种危险人物保持安全距离。
    可是一旦开了口,藤原白也豁出去了。他咬紧牙关,不想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藤原白真的不想在别人面前示弱,尤其是在米国的面前,他只想守住自己那已经残破不堪的一丝尊严。
    米国勾起邪气的笑意,宛如恶魔撒旦在世。
    “你说我不懂?”
    “对!你不懂!”藤原白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打哪来的勇气,又是跟谁借了胆子。但是无论如何,藤原白不愿意看到那样嚣张不可一世的米国,他想要让米国改变,只因他不想再听到别人口中针对他的那些负面言论。“也许你并不在意学分,可是我们在意。难道你就不能尝试为别人着想吗?”
    米国觉得藤原白说的话简直就是可笑至极。
    “愚蠢的家伙,你以为你是谁啊?你现在是在对我说教吗?”
    藤原白闻言浑身一震。
    “对不起,我确实没什么资格对你说这些话。”说这话的时候,藤原白的语气极为平静。他的嘴角浮现一抹悲伤的自嘲笑意。“算我看错你了。随你想要怎样就怎样,反正少了你对我们也没有损失。”
    少了我也没有损失吗?米国皱着眉头,微眯起细长的眼睛。
    说完话,藤原白轻声对伙伴们说:“我们走吧!”
    阿金和其他两位朋友看得两眼发直,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不轻。好不容易听到藤原白打算离开,他们几个可是迫不及待地想要逃难去。天晓得平时孤傲乖僻的米国在听完藤原白的话后,会不会气得发疯对他们拳打脚踢来发泄情绪。
    “讨论会是明天晚上八点,在你家吧?”米国说。
    听到意料之外的话,藤原白一动也不动地怔在原地。
    “我会参与的,而且会证明给你看。臭男人,我要你后悔你刚才说过的每一句话!”哼!不过就是一个校庆活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真不明白这些人干嘛一定要把这件事情看得那么重要。竟敢当众训斥他的不是,那混蛋以为自己是谁啊?!少瞧不起人了!
    米国的话,让在场的其他人都在瞬间变成了丧失行动和语言能力的雕像。
    静默地跟藤原白用眼神交战了数百回合后,米国快步地越过众人直奔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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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灰暗的天空等不及米国回家,就开始陶陶大哭起来。米国回到住家时,早已被雨水淋得全身湿透,变成了名副其实的落汤鸡。米国一进到家门,迎接他的是弟弟国政的怒吼咆哮。
    “笨蛋!你不知道外面正下着雨啊?干嘛不找地方躲雨?你嫌命长啊!”
    米国冷得直打哆嗦,浑身湿透的他全身冰冷,苍白的脸色不见得有多好看。
    “行了,我知道错了。”
    国政嘴里骂着,但还是不舍又担忧地赶紧拿毛巾帮米国把身上的雨水擦干。“简直是大笨蛋!我真的没有看过比你还笨的人耶!”
    米国不满地撇撇嘴。“是…我是大笨蛋,你是小笨蛋。”说真的,米国不懂国政的反应干嘛这样大。明明现在冷到快被冻僵的人是他,而不是国政。
    听到米国调侃的语气,国政忍不住送了一记白眼给米国。“这种情形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来你还没有病得很严重。”
    “呿!你少诅咒我!哈~湫!”米国冷到直打喷嚏。
    “快把你这身衣服换下来!”国政忍不住命令到。将干毛巾丢给米国,国政说:“我去开暖气。”
    米国看着国政的背影,忽然想起刚才和藤原白抬杠的画面。一想到遇上这种鬼天气,明天还要冒着风雨的危险去出席什么讨论会,米国就觉得自己真的是白痴到无药可救。
    真是的,根本就是自找罪受嘛…
    “餵,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去换件干衣服,会感冒的。你找死啊?!”每次遇上这种情况,国政就是无法冷静下来。
    “国政…我不行了……”米国衝着国政勾起虚弱的笑,然后下一秒,没有任何缓衝动作的就直接‘啪’一声倒在硬邦邦地上。
    见到这一幕,几乎把国政吓得魂飞魄散。
    “餵!醒醒啊!不要睡!”
    米国昏昏沉沉地倒在米国的怀里,然后不知不觉地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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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有时候真的是自作孽不可活。
    可悲啊~悲哀啊~
    米国深夜恢复意识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睡房内的床上。他身上穿的都是换好的干净衣服,厚重的棉被还有温度刚好的暖气,这样舒适的环境或许能被称之为天堂。米国稍微活动下筋骨,慢慢地翻转身体。睁开眼看到的人是国政,那个坐在米国房里的躺椅上睡着的人。
    米国的嘴角勾起似有若无的微笑。
    跟这样一个让自己能完全信任的人生活在一起真的是一种福气。
    从小到大,米国真心觉得自己对国政这个弟弟亏欠的太多了。因为特殊体质的关系,米国从小就体弱多病,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下。全靠胆大心细的国政一直在他身边打点一切,悉心照顾他的生活。如果没有国政,米国都不知道会被自己的粗心大意害死几次。
    米国望着沉睡中的国政,心中升起一种很安逸的感觉,还有一种名为歉疚感的情绪。
    辛苦你了,国政。
    明明是豹却为了我而饱受煎熬。
    开着暖气的室内温度很高。对米国来说,这种温度算是刚刚好。不过对于国政,那恐怕还是会有些热。米国很难去忽视那个半|裸着上身,因倦意而睡得很沉的国政。国政的额上布满细小的汗珠子,都是因热气而产生的。
    米国轻闭上双眼,缩了缩身子,让自己完全躲进温暖的被窝里。
    渐渐的,睡意席卷而来,米国让自己完全放松下来,再次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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