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程远毫不掩藏心中的嫌弃,俊美的脸上摆出臭不可闻的神情,眉眼间更是难以抑制的戾气。
    骚货?
    一根紧绷的弦瞬间就松弛下来,他又把薛程远惹恼了。一股没由来的的兴奋刺激着她的混乱神经,无意诞生的荒诞插曲缓解了自己原本不安的情绪,薛程远这般高高在上的姿态反而更加重明知故犯的恶趣味,她只后悔刚刚没能再放浪不堪一点。
    他的眉头会更皱,会更厌恶她,也会更想杀了她。他现在有了更多属于“人”的情绪,哪里还像一个视人为蝼蚁,无法无天的“灵”。这样的情和欲越重,沉湎于俗世纷扰,灵识自毁的可能越大,他或许自己都未意识到。
    身后流水潺潺,纯洁月光顺流淌下,她借势从地上爬起来,装神情一脸无辜,不解地看着他,好像刚刚的难以启齿的行为是她做出来,故意这般放浪勾引他,这下反客为主,她倒成了一个登徒子。
    两人视线交汇,丛玉挺直腰杆也只到他的肩。
    任何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蚂蚁,丛玉明白自己要是开口妄图作多余解释,立马就会被他残忍碾碎。
    半晌,她还是窝囊地为自己求情:“你不必急着寻我报复。”
    “报复?”薛程远冷笑一声,眼里流转波光,笑意却不达底。
    丛玉也卸下伪装,神情自若,笃定开口:“一个月前灵筠山一事,的确是我做的。我杀了那两只妖兽,还夺去了他们的妖元。”
    最后,还故意挑衅了你。
    但那又如何?
    她顿了顿,继续说违心话:“但这一切都非我本意,我只是一个凡间的小道士,单单凭我也使不出这样的能耐,那日你我对峙想必也很清楚,我是被一只妖附了体,那是一只来自北幽秘境修炼千年的玉面妖狐。”
    “不仅如此,它还有意附身于我,将清巍山上的天罡北斗阵以血祟冲破,使镇压的虎口邪煞的灵识逃出一丝……总之,与你作对的不是我。”丛玉语气坚定,这番说辞将自己撇脱干净,帽子全还在妖狐头上,企图以拙劣的谎言证明自己的清白。
    薛程远抬抬下巴,挑起眉毛,似笑非笑:“然后呢?”
    “然后?”丛玉故作镇定,清了清嗓子:“然后自然是冤有头债有主,你要算账,找那只狐狸。”
    薛程远听完,终于耐心耗尽,开口戳破她恶劣心思:“我做人没多久,你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最会讲蹩脚谎话的人。”
    “那千年妖狐要附身人体,寻常人可受不住这样的妖力,但你经此一遭却安然无恙,因为你是天生难得的极阴血祟的容器,最爱招来灵异鬼怪。”
    说到“容器”二字,他刻意咬着字音,清冽低柔的少年声音变为一杯剜人心口的剧毒鸩酒,从她的耳畔饮下,透彻钻入了丛玉心尖,开始从容不迫地捏碎她的自尊。
    “一只狐妖哪有这样通天的本事,血祟难得,更何况你是几百年都难出的极阴血祟,融合附体的妖或者是鬼,甚至是灵,力量都能被你随心掌控,可惜这样的人能耐虽大,却有一个致命的缺陷,就是命比纸薄。”
    能活到三十,就是顶天的本事。
    “连我你也敢招来算计?”
    话毕,小溪对岸的暗绿幽林突然钻出一个蓝衣老太婆,她满脸雀斑,连手臂上都是,又像寿斑。黑胖又矮,鼓着一双吊眼,十足的诡异。蓝夏布衫汗湿了黏在身上,做波浪形,像一身横肉。
    月光底下,她竟然没有影子。她直喇喇朝他们奔来,丛玉转身一眼瞥去,也没有丝毫闪避的意思。
    一阵呜呜咽咽的声音,仿佛有人在那黑暗中哭泣,不禁毛发皆竖。
    四周逐渐失去光亮,远远听见那老太嘴里嘟嚷不停,那波颤的喃喃音调,夹杂着神秘语,高音与低音唱和着一起一落,叮呀噹呀敲着磐铃鼓钹,那鬼魅之音仿佛把半边天空都笼罩住,扭曲原本静谧林景。
    他瞬间警惕向身后看去,跟来的铁骑都已倒作一片,不省人事。丛玉算准他灵识微弱,施展不开能力,扭头就要往对岸溜,却被一只大手死死攥住。
    薛程远一手钳制她细长的脖颈,不紧不慢:“你叫那只死畜生给我下了幻术想困住我?”,丛玉因为他的手劲根本动弹不得,眼下她脆弱无伊,又令他意兴阑珊。但是他的眼睛里随即有了轻蔑的神气,附身将手中短刃抵在了她心口,微笑道:“不过我要是被困在了虚幻妖境,你也别想逃。”
    好了,我要大玩失忆梗,并且开始写纯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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