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师父不是说昨天回来吗?”
    “有吗?”
    “有。师父说完之后,还加了一句我很想你。”
    常镇远回头,凌博今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头上的毛发都服服帖帖的贴着表面,好像在等人抚摸的样子。
    “那时候我在卧底。”他面无表情地从冰箱里找东西。
    凌博今笑容未歇道:“对付谁?励琛?”
    他笑得太久,久得常镇远有点不耐烦了,“我爸。”
    “……”凌博今迟疑道:“是,逼婚吗?”
    常镇远拿砧板的手顿了顿,从凌博今的角度,的确有这样的嫌疑。“嗯。”他含糊着应了,然后切菜。
    凌博今道:“师父。”
    “你很闲吗?”常镇远拿着刀,不耐烦地转头看他。
    凌博今目光在刀和常镇远之间飞快地闪了闪,把碗放在桌上,举起双手作投降状,“我是想问,要不要我先把菜洗一洗?”
    常镇远从容地放下刀道:“以后这种事要提前申请。”
    “我知道了。”凌博今将整个砧板搬到洗碗槽里。
    常镇远无语地摸了摸额头,“你打算什么时候搬?”
    凌博今正努力地洗着洗碗槽,闻言动作微顿,半天才慢吞吞道:“不搬不行吗?”
    “你觉得呢?”常镇远掏出烟点燃,顺手打开油烟机。
    轰隆隆的响声像是一道无形的屏障,掩去凌博今声音里反常的僵硬,“我觉得现在挺好的。我买菜洗菜洗碗,师父烧菜和吃。”
    “你不吃?”常镇远挑眉。
    凌博今嘿嘿地笑。
    常镇远干脆下狠招,走到洗碗槽边上,将烟灰弹落垃圾桶中,淡然道:“你住在这里,我以后怎么往屋里带人?”
    凌博今打开水龙头的手一顿,手指慢慢缩紧,像是豁出去般地转头看他,“我们,可以试试。”
    常镇远一口烟差点堵在喉咙里,扶着墙连呛了好几声。
    凌博今忙拍着他的后背。
    常镇远将烟丢在地上,用鞋子碾灭,才皱着眉头看他,“你说什么?”
    凌博今放在他背上的手有点发虚,但面色看上去很镇定,“师父,我们试试吧。”
    “什么叫试试?”常镇远尖锐地挑着刺,“尝个鲜,然后拍拍屁股走人?”常父那句尝个鲜实在给他留下深刻印象,以至于现在脱口而出。
    凌博今愣住了,“师父?”
    常镇远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发谁的脾气,励琛?凌博今?还是徐谡承?又或者,不知道是在为谁发脾气,庄峥?原来常镇远?还是现在常镇远?
    好不容易理清的思绪因为凌博今的话又乱了。
    “你考虑清楚了吗?”他冷静下来,淡淡地睨着他道,“这不是试试的问题。两个男人和一男一女不一样,社会压力,舆论压力,工作单位的压力,还有家庭责任。”
    凌博今道:“我们可以先从谈恋爱开始。”
    “谈成了呢?”常镇远问。
    凌博今被问住。两个男人,即使谈成了也不可能结婚,可是除了结婚之外,谈恋爱之后还能朝哪个方向发展?分手?
    常镇远道:“你的人生还在靠市场经济来调节,我的人生已经进入了计划经济。不同频率的步伐是不可能在一起太久的。”他关掉水龙头,“该洗菜了。”
    “不是的。”凌博今突然道,“步子迈得大的人走得慢一点,步子迈得小的人走得快一点,还是可以在一起的。”
    常镇远道:“你是想清楚了才反驳我,还是因为想反驳而反驳我?”
    凌博今张了张嘴。
    常镇远截断道:“想清楚再说。”
    “……我会好好想想的。”
    其实他并不需要他的思考,他只需要他的退缩。
    常镇远关掉煤气灶,打开锅盖,在蒸汽氤氲中,将饺子一只一只地夹出来。
    销假上班第一件事,发礼物。
    常镇远从刑呀警支队一路发到缉呀毒呀支队。当然,分量不同,刑呀警支队人手一份,缉呀毒呀支队共享一份。
    大头搂住他的肩膀,“怎么样?回家的感觉是不是很好?”
    常镇远道:“你呢?待嫁的感觉是不是很好?”
    大头笑得毫无形象,“到时候多喝两杯。”
    常镇远看向小鱼儿。
    小鱼儿道:“我花了五天适应。”
    常镇远看着大头道:“什么时候?”
    “这个月二十四号。”大头道,“急是急了点儿,不过算命的说那天结婚保准恩恩爱爱过一辈子。”
    常镇远道:“你给他的红包一定很大。”
    大头看他的目光仿佛上岸的人看着还在河里挣扎的兄弟,“阿镖老弟,不要嫉妒。你放心,我和珍珍说好了,到时候一定帮你介绍一个又漂亮又贤惠的老婆。到时候记得谢媒人就行了。兄弟,不用谢!”
    小鱼儿见常镇远一脸无奈,突然来了一句,“侯元琨的案子怎么样了?”
    大头笑容顿敛,“老虎说……”
    “哈哈哈……”小鱼儿和竹竿都放声大笑起来。
    大头这才知道自己被耍了,“工作要认真。”
    小鱼儿道:“喜宴准备得怎么样了?”
    大头尴尬地犹豫了会儿,才小声道:“准备得差不多了。”
    说笑后,众人终于言归正传,说起侯元琨的案子。
    大头道:“虽然你们之前的打入计划失败了,但是老虎那边成功了,并且有足够的迹象显示鲁阳光和他弟弟鲁海波的确涉嫌从事贩毒,案子已经移交给了老虎。目前还没有证据证明侯元琨涉及此案,不过我们会继续追查赵拓棠别墅起火案以及那几个失踪的手下。”
    常镇远道:“有线索吗?”
    大头道:“只能顺着赵拓棠公司和亲信这条线往下查,查他们当时不在场证据。”
    常镇远道:“不查侯元琨?”
    大头道:“没有证据显示他和这件案子有关,不好查。而且老虎也不希望我们和他接触频繁,以免打草惊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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