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想这般行事,奈何世事如此,总要做出选择。
    “凡是查出不对的,全部送去田庄。夫主不日将要北上,我不希望他再挂心身后。”
    “诺!”
    阿平应诺,退出内室。
    郗道茂靠在榻上,神情中难掩悲伤。
    她本不是心硬之人,但是,想要帮到王献之,想要保护未出世的孩子,必须逼得自己坚强。
    她没有南康大长公主的果决,也未必有长嫂谢道韫的坚毅,但她自幼秉承士族教导,就算是强迫,也会强迫自己站起来,面对即将到来的一切风雨。
    “阿姊。”
    不知何时,王献之走进内室,将郗道茂揽入怀中。
    “阿姊放心,我会站上高位,护你和孩儿平安。”
    “我信。”郗道茂合上双眼,笑中带着泪,“我等着那一日。”
    宁康二年,十月
    谢安上表,荐谢玄为建武将军,率骑步五百,随四州兵北伐。王彪之随之上奏,荐王献之为征北椽,随军出征。
    王坦之抱病未能上朝,郗愔衡量再三,终没有出言反对。
    郗超看着郗愔的背影,握紧朝笏,轻轻叹息。
    大君终究是老了。
    司马曜坐在上首,如木偶一般点头摇头,拟就的圣旨送到面前,当殿落下玉玺。期间稍有犹豫,即能感到王太后冰冷的视线,不由得打了个激灵,再不敢生出其他心思。
    圣旨即下,谢玄和王献之自要迅速离京。若是慢了一步,怕会赶不上州兵北上的步伐。
    郗愔没有阻拦谢玄和王献之北上,却并没放弃给桓氏插刀。
    北伐是一则,削弱桓氏又是一则。
    “臣请授荆州刺使为征北将军,统领三军。以梁州刺使为左武卫,宁州刺使为右武卫,发州兵两万,北伐氐贼!”
    至于上表的桓容,郗丞相半句不提。
    闻听此言,司马曜拿不定主意,又不敢自作主张,扫过满朝文武,又看看身后,没有得到任何暗示,只能硬着头皮,咬咬牙,道:“准!”
    圣旨当殿拟成落玺,不久,建康城内风传郗丞相有复中原之志,不计前嫌重用桓豁、杨亮和周仲孙,发兵两万北伐氐秦。
    走在城内,处处可闻“郗方回国之良相”“国朝有望”之言,连高平郗氏都水涨船告。
    徐川将回幽州,对此不禁担忧。
    贾秉却是摇头轻笑,“放心。”
    桓使君的果子岂是那么好摘?
    郗方回此时出手,时机不可谓不准,但他忽略了一个现实,桓容的实力今非昔比,桓氏内部固有矛盾,也不是能轻易挑拨。
    杨亮父子是有节气之人,既已投效明公,不会轻易改弦更张。何况,明公许下的利益之大,郗方回未必能够做到。
    至于周仲孙,更是不用担心。
    按照明公的话讲,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比起用钱砸,谁又能砸得过手握幽州、幕下有尊“北地财神”桓使君。
    “偷鸡不着蚀把米。”
    贾秉笑得眯起双眼,眼尾微微上挑,成竹在胸。
    “孟海无需担忧,明公知晓此事,非但不会生怒,说不得还会感谢郗丞相。”
    事实确如贾秉所言,知晓建康的消息,桓容半点没有生气,反而暗笑,如此一来,他日真要刀兵相向,自己也算手握“大义”。
    朝廷不公,逼得他反,他总不能坐以待毙。
    “郗使君这个梯子递得当真不错,好人啊!”
    桓使君一边发出好人卡,一边下令拔营,准备离开梁州城。
    队伍分成三波,一波加入北伐队伍,由钱实率领,往扶风郡同桓石虔汇合;一波东行返回幽州,将北地得来的“土特产”给亲娘和阿姨送去;最后一波随着桓容转道长安。
    没错,就是长安。
    秦璟秦玚攻破咸阳,兵至长安城下,没有着急发起进攻,而是玩起围城,一围就是三个月。
    围城期间,长安人心惶惶,粮价飞涨。
    苻坚几次派人主动出击,都是一去不回。没被秦氏兄弟砍死,也会趁机开溜,总之,出城就没影,屡试不爽。
    到后来,苻坚回过味来,再不轻易派兵出城,更命军队守住北城门,不许城内人偷跑。同时派出绝对信得过的禁卫,向驻守各州郡的刺使太守求救。
    可惜,援兵迟迟未到,包围城下的秦氏骑兵和仆兵却是越来越多。
    人多就要吃饭。
    秦璟严令不得扰民,不得抢割百姓谷麦,而是派出骑兵劫掠氐人贵族,用抢来的真金白银从幽州购粮。
    桓容“放弃”长安的好处就此显现。
    左手抢占扶风等地,右手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幽州商队往来南北,运送粮食海盐,光是三月的收入,足可令人惊掉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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