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肥小汗一把,“这倒也是。”
    钟员外:“我怎么感觉那小子有点鬼鬼祟祟的,别让他闹出什么妖来,你亲自走一趟。”
    “好。”杜肥应下,顺手将倒下的圆凳扶了起来才离去。
    钟员外再次坐下,茶盏端了几次都没能送到嘴边,喝不下去,看着帖子上的内容反复唉声叹气,“怎么会是一百零六名,这成绩没办法留京补缺……”
    正这时,门外蹦蹦跳跳冒出一人,正是文若未,“爹,快点,该出发了。”
    钟夫人的身影随后出现,“是该快点,起码要赶到灵慈山用午饭吧?”
    钟员外看向门口两个女儿,“我跟你娘有事谈,你们两个先回去等着。”
    “那你们快点呐。”文若未有些不满,结果被姐姐钟若辰给强行拉走了。
    钟夫人坐在了丈夫对面,“有心事的样子,怎么了?”
    钟员外:“灵慈山那边,就算了,不去了。”
    钟夫人一愣,下意识抬手扶了下发髻上的金步摇,好不容易打扮的让自己满意了,这突然不去了那多不乐意,“灵慈山一年只对外开放一次,一年就这一次机会,你两个女儿都做好了准备,管家那边也准备好了,就等你一个人了,有什么事要闹得大家伙都不高兴?”
    钟员外将手中帖子递给了她,让她自己看。
    钟夫人狐疑着拿了帖子翻看,看着看着,脸上神情逐渐凝滞,慢慢站了起来,小心问:“那位的儿子来了?”
    “嗯。”钟员外点头,抬了抬下巴,“上面的东西你不会看不懂吧?赴京赶考来了。”
    钟夫人:“事先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说?”
    钟员外:“人家没声张,先在钟府外面兜了一圈,不知道几个意思。”
    突然发生这种事,钟夫人就算想去灵慈山,眼下也没了兴趣,她又看了阵帖子,看后狐疑道:“乡试怎么排到一百名后去了,这能考的上金榜吗?还是说凭那位的能力有关系帮他儿子走后门?”
    “不知道,见到了人自然就清楚了。”
    ……
    花园里,被姐姐拉着走的文若未忽道:“姐,你有没有发现爹的神色有些不对?”
    钟若辰发现了,颔首。
    文若未:“姐,我怎么感觉有些不妙,不会去不成了灵慈山吧?”
    钟若辰默了默,“去不成就不去了,爹的事要紧。”
    “那怎么行,一年才一次的机会哦。”文若未一把甩开姐姐的手,转身就跑,“我去偷听一下。”
    “未未。”钟若辰喊了一嗓子,人已经跑了,未能喊住。
    文若未一路跑到父母的院子外,继而做贼似的拎着裙子,慢慢摸到了正房门口,趴在墙边悄悄偷听。
    也不知听到了什么,忽然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满眼震惊的样子。
    继续偷听了一阵后,胳膊上突然一痛,回头一看,一颗小石子打了胳膊,抬眼,发现院墙上站了一名护卫,指着她警告的样子。
    文若未吐了吐舌头,又小心翼翼地离开了。
    一出院子,又赶紧拎着裙子快跑,一路跑到了花园。
    钟若辰刚想训斥她两句,文若未却趴她肩头抢先低声道:“姐,灵慈山肯定去不成了,也不用去了,就算让我去,我也不去了,我肯定要留下来看看的。”一脸的我有惊天大秘密的样子。
    钟若辰讶异,“留下来看什么?”
    她不太明白今天这个日子里,还有什么比灵慈山花海更好看的。
    文若未连连眨眼,“看未来姐夫啊!”
    “……”钟若辰一愣,旋即一把推开趴自己肩膀上的妹妹,扭头就走,觉得妹妹又在拿自己寻开心。
    “哎呀。”文若未跺了下脚,跑去拉住了姐姐,在姐姐耳边道:“姐,我现在终于明白家里为什么不急着让你出嫁了,原来你早就跟人定过亲了,你的未婚夫好像是个大人物的儿子哦,虞部什么,对,虞部郎中,未来姐夫好像是前虞部郎中的儿子。人好像已经来了京城,正在什么会馆落脚,是来参加这次会试的,杜总管好像已经接人去了呢。”
    “……”钟若辰本能的认为妹妹在说谎,因为这个妹妹爱开玩笑,也可以说是经常骗人,可又越听越不对劲,“虞部郎中”这种字眼可不是妹妹正常情况下能说出来的用词,也不太可能说马上就能见分晓的慌。
    哪个少女不怀春,她自己以前也常暗暗纳闷,自己早就过了出嫁的年纪,家里为什么一点都不急?
    现在听了这番说辞,她那一颗心顿时被搞的忽上忽下起来,又推开了妹妹,“胡说什么,有这种事怎么可能隐瞒。”
    这次轮到她逃也似的赶紧走人。
    “姐,是真的,杜总管已经接人去了呀,待会儿就能见到了……”
    列州会馆。
    登记后,庾庆又晃晃悠悠出门了,就在会馆大门外伸了个懒腰。
    等候在会馆一侧的马车立刻踏踏过来停下,车夫跳下来笑道:“是阿公子吗?我是盛记车行的李贵。老孙出门的时候被歪倒的楼梯给砸了,抬不起了胳膊,车行只好让我来顶一下,您请上车。”
    庾庆多了个心眼,拨开车帘子看了眼,见到里面有自己昨天买的椅子,这才上了车。
    车夫李贵坐上了车辕,问道:“阿公子,今天准备去哪看看?”
    庾庆:“去皇宫周围逛逛。”
    他头回来京城,还没见过皇宫长什么样,肯定要去见识见识。
    “好嘞,您坐好。”李贵一声吆喝,马鞭一甩,马车不疾不徐地前行。
    庾庆又把车帘子和窗帘挽了起来,三面通透正好赏景,昨天时间晚了,天也黑了,看了个夜景,今天大白天正好一览京城风光。
    什么温书备考之类的,他想都不会去想,因为不需要,到了时间把事办完就走人。
    钟家的情况他已经不打算再碰了,昨晚好好考虑了一下,做出了最后的决定,此行不去钟家。
    没别的,实在是觉得和阿士衡的未婚妻见面太扯淡了。
    做出这个决定不容易的,钟家那么有钱,就是块大肥肉啊,过把手都能一手的油啊!
    做出决定后也就轻松了,还是好好逛逛京城,摸清自己想要的情况好,到时候把火蟋蟀给卖出个高价来,那才是正当收入。
    许沸那四千两银子也不知什么时候能给自己。
    他今天特意从会馆那边要到了许沸登记的住址,回头还要摸清地点,防备许沸赖账。
    就在他看着车外街景思绪良多时,忽警觉坐起,发现马车已经脱离了街道,进入了一条僻静的巷子里。
    感觉有些不对,他立刻问道:“李贵,这是去哪?”
    李贵回头笑道:“抄近路去皇宫。”
    他这里话才刚落,马车经过的一户人家门口,突然闪出一人,直接蹿入了车内。
    庾庆大惊,骤然拔剑。
    来人隔空一掌,庾庆顿感雄浑之力袭来,拔出半截的剑硬生生被隔空之力摁了回去,所坐椅子顷刻间坐了个四分五裂,人已被带飞。身形再定住时,来者已经锁了他的咽喉,带着他一起坐在了后面的座位上并排。
    “哟,警惕性还挺高,反应还挺快。”来人戏谑调侃,眼中有讶异感,一动手才发现庾庆居然有上武境界的修为,看了看庾庆欲拔剑的姿态,“还能文能武的,有点意思。”
    说这话,实则是出现了误判。
    能考上举人的,就这年纪,肯定大部分时间精力都在读书上,以为庾庆的佩剑属于配饰,现在才发现误判了,不禁庆幸是自己亲自来了,否则搞不好要让这厮跑了。
    他不是别人,正是钟府的护卫总管杜肥。
    对方一出手,便压制的自己一点都不能动弹,庾庆也立马判断出了对方的修为,玄级高手!
    他心里已经是骂娘了,不知自己这次出山走了什么霉运,玄级高手那是一堆一堆的撞见,一窝一窝的碰上,坐个马车逛个街也能被玄级高手给绑了,真他妈的活见鬼了,还让不让人活了?
    马车已经出了巷子,又到了繁华街头,帘子什么的也放下了。
    庾庆紧绷的心弦稍微放松了些,看起来不像是要杀他,的确像是在绑架。
    可他又想不通,自己到了京城后好像也没有招谁惹谁,怎会值得玄级高手来绑架自己,难道是自己露了富?
    他怀疑是自己租这一两银子一天的车太招摇了,有点后悔钱财之类的都在身上,应该放在会馆才是。
    当然,他也怀疑是不是许沸派来的。
    第66章 登门
    毕竟是四千两银子,许沸跟自己舅舅把事情一说,人家舅舅不愿出这钱要给自己点教训或要抹掉那笔欠账也是有可能的。在京城这一块,跟自己还有账没扯清的也就是许沸了。
    苏应韬那四个家伙就跟自己吵了两句嘴而已,应该不至于这样吧,何况是请来玄级高手动手。
    还是说,铁妙青一行没能顺利逃回幽角埠,被鉴元斋的人给拦了下来,获悉自己杀了程山屏,杀了他们的人,追到京城找自己算账来了?
    转念又排除了这个可能。
    因为来者刚才的话,没想到他能文能武的话,若是鉴元斋的人来收拾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具有一定的武力修为。
    又或者说,自己一到京城,“阿士衡”这个名字立马就被当年截杀阿家的幕后主谋给发现了?
    这一瞬间,庾庆想了很多,想了很多种可能性,他最怕的是最后一种可能。
    驾车的车夫李贵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一看就知道是同谋。
    庾庆立刻暗骂了自己一通,发现自己的警惕性太低了,还是缺少江湖经验呐,明明感觉有些异常,自己居然还能上当,这不是该死是什么?
    就在他惊疑不定之际,锁住他咽喉的三根手指竟然慢慢从他脖子上松开了。
    庾庆这才偏头看清了人家的样子,并排而坐的是位络腮胡子的大汉,人家双手扶膝端坐,静静看着前方。尽管如此,庾庆握在剑柄上的手犹豫再三还是没敢再轻举妄动,也慢慢松开了,试着问道:“我与阁下无冤无仇,为何劫我?”
    杜肥:“你猜。”
    这个怎么猜?庾庆一阵无语,后又试探:“尊驾想干什么?”
    杜肥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没做任何回应。
    庾庆:“尊驾可知我乃赴京赶考的新科考生?”在提醒对方,我要是出了事,朝廷不会不闻不问。
    杜肥:“知道,列州来的新科考生阿士衡。”
    不存在误会的可能,就是冲自己来的,庾庆嘴角略绷,搞不清这位究竟是什么人,又问:“我们这是去哪?”
    杜肥给了句,“到了地方自然就知道。”
    话毕便不再做任何回应,庾庆再说什么都不理了。
    庾庆没了办法,跑又不敢跑,也知道自己的实力在人家眼皮子底下硬跑是跑不了的,只能是看情况伺机脱身。
    门帘和窗帘都遮挡着,看不清马车究竟行驶到了什么地方,问题是庾庆对京城一点都不熟悉,通过帘子缝隙看到了外面商铺的招牌也搞不清地段……
    钟夫人推开了长女闺房的门,走了进去,见到两个女儿都在,且都神情不自然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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