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戍见诸人未有意义,点了点头:“如此明日便去城里把那边收拾一二,范伯和阿守去进购些弓箭材料,其余人打扫铺子。”
    “哎,好。”
    既是下了决定,夜饭的时候霍戍也没有瞒家里人,都通晓了一声。
    纪扬宗也是满意,让上自家的私山去看木头竹子,如此也能省下不少成本钱。
    夜里,桃榆洗漱以后穿着一层薄薄的亵衣翘着脚趴在床上。
    他翻着本医书,心思却在霍戍那儿。
    “先时怎么没想到说开个弓坊,光想着把铺子拿来囤货了。”
    桃榆道:“要是早计划着,选铺子的时候也考虑一二地段了。”
    “若是做旁的生意是得考虑地段,但同州弓坊不多,拢共那么几家,只要让人晓得了还有这么一家弓坊,自也就会来逛逛。”
    桃榆想了想,也是。
    毕竟不是茶楼酒肆,开的满大街都是,需得地段好来争客。
    也有的是在当口的地段上生意照样不好的,地段是一则,要紧的还是口碑和货品的好坏。
    而且他们这是自家人,不必担心人工费用,弓箭久未卖出也不会坏,开起来压力也不大。
    桃榆越是琢磨越是觉得很恰当,先前一股脑儿的就想着拿个地儿来囤放货物,竟也没往这头上想去。
    “欸,北域的同乡不单是能做弓箭,也擅骑射嘛。”
    桃榆道:“若只做弓箭生意,好似也未曾全然发挥所长么。”
    他托着脸看向霍戍:“要是也让他们教导骑射可就好了,我忽而想起先时阿盼同我说城里请学骑射师傅教导骑马射箭价格高昂,还不容易寻着,多数都是散师。”
    “书院里的书生都要求六艺,骑射是紧要。若我们的弓坊能教导骑射,那学生不自就成弓箭客了么,可以赚两份钱。”
    他眼前一亮:“而且我们还有马!”
    霍戍眉心一动,倒是还真有些意思。
    “若传授骑射,需得要场地,光是那间铺子不行。”
    桃榆道:“这也便是最不恰当之处了。”
    霍戍凝着眉头:“倒可前去城里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地能买下。”
    桃榆见霍戍真起了意,连忙道:“同州骑射师傅少也是因为用骑射的地方不多,除却需得学六艺的读书人外,可能就没太多旁的客了。”
    “盘买下一块地且在城里价格可不会太实惠,要想赚回成本来,只怕得要好长的时间。”
    霍戍却道:“无妨。”
    开办骑射场教授骑射盈利只是表面,有了骑射场,营结壮力也便不会招摇引起官府的注意。
    他原本是想把铺子开起来售卖弓箭,到时候人进人出,容易结实人和探听些消息。
    今日得知尤家的事和新任知府,若非是纪扬宗为里正可比村里其余人多得一二风声,只怕是与其余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户没什么两样。
    纪扬宗虽然能得到些消息,可多数时间毕竟也是在村里,进城到府衙的时间也不过就那么几回。
    很多事,很多风声也未可知。
    现今这世道,可见不太平,他在北域那般屡生战事的地方待了许多年,对作乱有格外灵敏的嗅觉。
    看今朝态势,同州繁荣之下,未见安宁,他不得不提前做些准备。
    为此,必须得有十分灵通的消息,以备不时之需,二来得有一旦发生异变即可团集的人手。
    无事自是好,一旦发生什么,届时人手就是极大的助力。
    “开办骑射场是好事。”
    他正盘算当以何种方式招揽人手,以骑射收弓箭为由,当能结识下有点子能耐的。
    两人商量了一阵,便决定明日一早去城里。
    第75章
    “这间铺子果真是不小。”
    北域的同乡在铺子里外逛看了一番,都发表了一致的意见。
    虽说是这铺子地段不多好,已经靠近城边缘了,不过于北域县城的凄凉来说,几人觉着同州府边缘地段的铺子顶上北域县城的闹市也已经绰绰有余。
    几人策马过来,天气尚早。
    夏月的烈阳此时如同才抽芽叶子尚未浓绿的树叶,温和的像洗涤过一样。
    霍戍先行领着几人,安排了铺子的清扫,外在要去请个木匠师傅,装订制作后院休憩的床铺,前院铺面的货架等。
    倒是也能直接在木工坊置买成品,不过价格上就要高许多了。
    纪家有足够的木材能拉到铺子使用,为此不必花费更多的装整成本钱在这上头。
    他安排好后,从后院出来,见着桃榆慢悠悠的从街口走过来。
    手里还拿着个咬了两口的芽菜包子。
    在家早食的时候桃榆把自己的半碗面偷偷拨到了他的碗里,就为着来城里的早市吃些旁的。
    霍戍看着步伐轻快乐滋滋的人,跟个小孩儿一样,有些无奈但又自发的惯着:“好吃么?”
    桃榆把包子朝着霍戍嘴边凑了些:“你尝尝看。”
    霍戍看着那白白软软的面皮,内里吐出剁碎的芽菜和些微的肉沫,许是才出锅,还冒着些热气。
    他未置可否,却还当真倾身向前照着原本的缺口咬了一嘴。
    桃榆破了个小月牙的包子,即刻变成了临近十五的满月。
    “还不错。”
    桃榆看着手里快散架的包子,只剩下边缘的面皮了,馅儿全都落进了某人的嘴里。
    他愣楞抿了抿嘴,默默把剩下的面皮儿塞进了嘴里。
    沿街的铺面陆续都在开门,桃榆过来的时候细数了一下,目前有七八间铺子开了。
    和寻常的街市倒也未曾有什么太大的差别,都是些吃啊耍啊,以及日用的铺面。
    倒是街口上有一家预备要开业的铺子,看着装横怪是阔气,他便问了一嘴,据说是间盐行。
    如今盐业生意是官商共营,不过能拿到盐引的商人终归是凤毛麟角,必然都是赫赫有名的大商。
    盐作为老百姓一日三餐离不得的东西,盐行一向不愁生意,一旦是盐行开业了,到时候这边的人流也会起来不少。
    以他们铺子为中,现在街市向着街口的东边是已经建设完毕的铺子。
    往西边则还是在修建的铺面楼宇。
    两人一道转看了一圈,发现往西一里才有空地。
    若是盘买一里以外的地,那弓坊和骑射场就得分开了。
    不过距离倒是也算不得远,两头生意依然能挂上钩。
    于是霍戍采买了点儿酒菜吃食,通过正在建造房屋的工队得到了这片地营商的联络地址。
    工队的人倒是热络。
    同霍戍介绍道这片地是长隆商行的产业,他们这些人都是商行底下的人。
    长隆是大商行,其下事务分派的很有条理。
    商行下有专门建造房舍楼宇的匠人师傅,有专门引客买卖的房牙,各司其职。
    如有何种需要,可直接到长隆商行的门铺前去,自有人接待。
    只不过工队的头子未曾叫霍戍直接前去门铺上,说是如此去的被视作门外汉,拿不得好价钱。
    他愿意同霍戍介绍里头的熟人。
    桃榆晓得些门道,置买房舍不是笔小数目,营商下的房牙凡成功交易一桩,可从中提取些赏钱。
    工队头子自晓得这些规矩,他们把人介绍到熟悉的房牙手上,生意成了,自然也能得些好处,也便乐意帮忙。
    于是由着工队头子牵线,下午就来了个长隆商行的人。
    “这是商行房牙的秦管事,这是想交易的霍兄弟,他的夫郎姓纪。”
    工队头子把人带到以后简单做了介绍,便自去忙了,余下两方谈事。
    方牙管事与人会面之时便将霍戍和桃榆打量了一遍。
    见着霍戍衣着简朴,落在大街上一眼就再寻不见的,但体高修长,颇有气势,跟着的夫郎亦是娇贵之态。
    他出言便也谨慎客气。
    “听刘工头说二位有心交易,不知是想租赁或是盘买?我们商行手头上铺子,宅子可租可售,同州城中各式地段的都有。”
    秦管事简单的做了介绍,倒是愈发显得长隆商行财大气粗,家大业大。
    霍戍也不逗弯子,直言:“我们想买地,新街西边的空地。”
    管事一听,心中更是发喜,买地可比房舍的生意还大。
    他更为恭敬起来:“不知霍兄弟想买多少。新街这头的地价倒是比城中闹市的要实惠一二,但也得这个数了。”
    管事比了个八的数字。
    城外田地十多两一亩,城中这个数倒是也算不得好稀奇。
    毕竟买下一处宅子所花费也是几百两了,一亩地能建起一处房舍来,转手就是几百两的数。
    要想办个骑射场,即便在城中做不得多大,那也得要马能够跑起来,否则跟圈在棚里没什么差别。
    他粗略盘算了一二,今一亩地四百余平方,马场少也得二十亩地才行。
    这么一合计,得要一千多奔着两千两才能拿下地。
    桃榆道:“我们要二十亩地,算来得一千六百两,若是能抹上一百两凑个一千五的整就好了。”
    “夫郎当真是会说笑,一百两可都能另买一亩地有余了,若是按照这个价钱,不是白送您一亩地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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