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管事听闻两人要的地不少,喜出望外,可再听此般削价,却也乐不上来:“我们长隆商行是有点薄产,可却也经不起如此。”
    桃榆接着道:“这千余两对长隆商行来说不过是一桩小生意,可我们这般平头小百姓做的不过是一点糊口买卖。成本投入如此之大,这边新街又未有什么客,远不如闹市,如何能够营生。”
    秦管事说笑一般道了一句:“闹市可便不是此般价了,即便是二位开得起价钱,闹市也未必能置买下土地,如今我们商行也没什么闹市的地了。”
    又闲问道:“不知二位买下这许多的地皮是想做何买卖?”
    两人未有隐瞒,计划便是要开门做生意的,无需遮遮掩掩。
    “骑射场?”
    秦管事倒是有些意外,城中吃喝的铺子最为多,新街这边尚且还未有这般铺子,他原本还以为这两口子要做这生意。
    他模棱两可道了一句:“霍老板倒是有远见目光。”
    言罢,秦管事微微思索了片刻:“要不然这样吧,二位的意思我先记下,姑且回去同我们东家请示一声。”
    “事情若能成,自是皆大欢喜,若是不成,也当结实个朋友。如何?”
    话至此处,也便没什么好多说的。
    霍戍和桃榆送走了房牙管事。
    生意没谈成,太阳却已经偏西了,桃榆踩着青石板上金色一般的余晖,微微有些出神。
    霍戍握了他的手一下:“在想什么。”
    “自是在想秦管事是觉得咱们压价太狠了故意如此说来婉拒我们,还是自己不能全然做主,真回去请示商行东家。”
    “他但凡有些眼界,便当不是婉拒。”
    霍戍道。
    “怎么说?”
    “城里没有专门的骑射场,我们这是头一家不说,能有人有马撺起骑射当属不易。这些商户喜好结交人脉,会有所考量的。”
    桃榆眨了眨眼睛,倒也有些道理。
    商人利字为重,做一桩生意也盘算着往后的利益。
    “那就等等看吧,左右弓坊这边也还有得忙。”
    霍戍牵着桃榆回铺子的时候,霍守从村里运了两车木材来了,时下木匠师傅已经做出了两张简易木床。
    铺子尚且还未定制货架,大伙儿将地板洗冲了一遍,午时太阳烈,早晾晒干。
    本就才建算不得久的新铺子算不得脏,而下踏进去可见地板干净的发亮。
    范伯带着人去采购了些做弓箭的原料回来,几个人都很有精神气头的做着活儿。
    桃榆看着后院儿里铺了一地的木材和做工弄出来的木屑,有些凌乱。
    等到时候弄好时搬两口缸进来能养点荷花,外在移植些树木进来,像是桂花竹子一类的,能装饰一二,添添贵气。
    “诶,买了褥子么?”
    桃榆见对着院子的房屋里堆放着些被褥,不免多看了一眼。
    范伯道:“木工师傅说一会儿就能把床做好,待会儿抬进去我们便将床铺了,今晚就在这边歇下,如此也省得折腾,能多些时间出来做弓箭。”
    “这光有褥子睡木板床上也膈人啊,灶房也都还没拾腾好,一应东西都不齐备,会不会太赶了。”
    桃榆有些忧心。
    “阿守回去拉木材的时候拉了些稻草来,我们用做铺床。这做床和货架刮凿下的木屑正好用来当柴火烧,夏时天热,两把火就好了,都是些糙汉子,讲究的不多,有个地儿睡就成了。”
    桃榆见几人坚持,想似他们住在此处有事情做,当是比在村里要自在许多。
    既是如此,他也便不强求,转去看了灶房里还缺些什么,拉着霍戍前去给采买齐全。
    锅碗瓢盆少不了,今日用,往后日日都得用,另在是米面粮食。
    桃榆也不晓得几个汉子烧不烧得来饭,还是与他们一应都给采买了些。
    只是这时辰不早了,菜肉都不如早市多和新鲜,不过耐在价格实惠。
    他只少量买了些,自家地里种了不少菜,明儿采摘了送些过来不必花钱还新鲜,顺道还能给他阿祖送点。
    夏月里乡间瓜果蔬菜种类丰富,一年之中最是不缺菜吃的季节,现在铺子还没开起来盈利,说白了他们两口子和这一帮子的人都还是只出不进的状态,这当头能省个一星半点的算一点吧。
    两人大包小包的带了不少东西回来,嘱咐了范伯等人几声,这才回家去。
    霍戍和桃榆这些日子往返着从城里和乡间两头跑,早时太阳还没晒便赶着到了新街铺子,晚间太阳偏西了才回去,倒是有些早出晚归的派头。
    这日范伯正同霍戍说铺子这头要不要盖个稍微大些的牲口棚,毕竟他们几个人霍戍都给配了方便出行的马。
    本是马匹养在纪家的,只是几人要运木材,或是干什么别的得用马,就骑了出去,夜里又不回纪家,这马就不知当如何办了。
    铺子这边牲口棚是少不了制备的,至于大小,霍戍还有些犹豫。
    倒巧这时候长隆商行的管事来回复了话,依霍戍和桃榆的意思把新街以西的空地卖给他们。
    消息来的恰当,霍戍当即便与长隆商行过了文书交了钱,拿了地契。
    现下有了地,马匹就不必圈在铺子这边了,直接在骑射场盖牲口棚便是。
    于是铺子这边整了个大概,骑射场那头也可以随之规划起来了。
    秋后天气凉爽,最是城中富贵闲人骑射耍乐的时候,赶在此前骑射场开张,当是能赶上一波客。
    霍戍文书过完,便手底下的人先将地上的荒草给锄了,外在把凹凸不平的地给平整下。
    这阵子尚未秋收,纪文良比较空闲,霍守住在了城里的铺子上,他都没人可寻一起遛马了。
    听闻这边要办骑射场,兴致勃勃的溜着马也来了城里帮着做些活儿。
    葛亮也常往这头跑,他遇见霍戍以前本就再做弓箭给城里的箭坊送去,而今霍戍也要开弓坊了,他自是在这头帮着做弓箭。
    红梨村先前跟着一起走商的人空着偶时也来帮忙。
    一时间倒是还挺热闹,人手也充裕。
    过了几日,霍戍见着地平整的差不多了,预备着得寻个工队来盖屋宇。
    下午些时候,他正预备把挖出来的大草兜子和一些树根给烧了,不想天一下就阴了,大伙儿擦着汗还说可算有口喘气的机会。
    大太阳下晒着割草平地属实也热,不想太阳一阴就再没敞开,慢慢还起了些风,吹得远处的旌旗翻飞,怕是又要下雨的预兆。
    这个月里的雨水不少,落得不算极大,但下得久,不单是时不时阻碍做事的进程,苦得农户直摇头。
    雨水过多,今年的庄稼收成不尽然人意已然是板上钉钉了。
    霍戍不确定雨会下多久,便叫大伙儿收了活儿。
    他回铺子里预备把桃榆带回村里,时候本就算不得早,要是雨下个不间断,夜了他们也回不去。
    桃榆正在后院里的灶屋煮了一点消暑汤,汤还没好天就暗了下来。
    “是要回去还是住城里?”
    桃榆拿着勺子方才走到院子中央,想看看究竟是怎么个天气,霍戍的声音便传了来。
    听他这话看来是要下雨了。
    城里铺子这边他们的房间还没弄妥帖,倒也能住他阿祖家里,不过这忙活了大半日的功夫,一身汗味儿夜里得洗澡。
    他阿祖那边也没有霍戍的衣服可穿,说来还是不便。
    桃榆忙着解下身上的围襟:“回家吧。”
    两人策马赶回去,虽是跑得快,但夏雨也来的快。
    一声惊雷之后便是簌簌的雨点子砸下来。
    下雨的时候刚巧进村,霍戍把桃榆藏在自己的胸口下,用披帔遮着。
    大家时,霍戍浑身已经湿透了,桃榆倒是好一些,不过也湿了大半。
    纪扬宗和黄蔓菁看着赶回家的两人,连忙给烧了点热水。
    桃榆回屋便把一身打湿的衣裳给脱了下来,搓了搓起了些鸡皮疙瘩的胳膊。
    大雨夹着风,还怪是有些冷的。
    霍戍解开了自己湿透的外衣,看着桃榆的动作眉心微紧:“先去净房里,我马上给你提水进来泡个澡。”
    热症可不比寒症轻松。
    桃榆听话的赤着脚跑进了净房里头,他在屏风后头把头发给解开散了下来。
    霍戍就一手拎着一桶水进来了,哗啦两声响,热水进了浴桶,他转又出去。
    桃榆听见屋顶像是有人飞跑而过的雨声,赶快解开了衣服。
    打湿的亵衣变得有些重,松了腰带一下子便滑到了地上,桃榆圆润光滑的肩头随之露了出来。
    虽是下雨了,可天未黑尚且明亮,桃榆低头便看见了自己白皙的胸口和娇嫩红润。
    他紧抿了下唇,连忙抬起头将目光放在了别处。
    虽是自己的身体,但这平时都是裹得挺严实的地方,乍然见着还挺有点眼生的。
    但某人好像格外喜欢,以至于脑子里不免立时配合着闪过了些不合时宜的画面。
    他红着脸正想伸手去拿长布襟把自己裹起来,霍戍便提着水又回来了。
    站在屏风处的人看着上身未着寸褛的人明显怔了怔。
    霍戍喉结滑动了下,稳着步子将水提去倒进浴桶里。
    “好了,过来。”
    第76章
    桃榆裹着一层长围襟,脸有点红的踩上浴桶边的凳子,扒在桶沿边试了试水温。
    比平素冲澡的水凉一点,泡澡倒是合适。
    他伸出光着的脚,正欲进水桶,看见立在一边的霍戍:“你……出去啊。”
    霍戍未动声色,垂眸扫了眼桃榆白皙匀长的小腿,和没有什么肉一动脚趾就能清晰见着经络的脚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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